拜入门下
深夜时分,道观里外一片寂静,只听到沙沙的风声,吹动着落叶,轻轻的摇晃。“铛!”的一声,一只灯笼落了下来,化在火海里,发出红色的光芒。里面的人听到声响,惊道:“谁?”然后门被打开,一个道士探出头,看到地上的火光,又四处张望:“这风来得真怪,把灯笼吹灭了。”于是进屋端了一盆水出来,浇在火上,关门睡觉去了。这一幕早被树后的一个男子看见了,他躲在树后,眼眸明亮,映着星光,深情无限。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走到大门前,爬上怪石,腿一蹬,翻身进去。只见里面有三间屋子,左右各一间,灯火朦胧。中间一间,却是黑灯瞎火,安静异常。
男子来到右边一间房前,透过橱窗一看,里面一位年轻道姑正在读书,身边摆放着一盏灯,身后是白床。男子看了良久,把门穆然推开了。一阵风灌了进来,灯吹得摇晃,女子惊讶无比,抬头一看,眼中是个胡须邋遢,衣服风中舞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痴情的看着她。道姑放下书,起身相对:“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男子默默走过去,拿起一根蜡烛,点了起来:“我宁可你是装的,而非真的。”女子大疑,打量他侧面,虽有一些胡须,却面色白晳,英气逼人,有些窘迫:“我十年没出道观,真不认识你。时间不早,你请回吧。”男子把蜡烛灯芯拨灭,身影模糊在夜中:“我回哪里?哪里都是你。你不认我也罢,这情丝,我是断不了。”随后袖子里流出一枚玉佩,落在桌子上。道姑见了玉佩,心中忽动,抓在怀里:“你,你是吴痕涟。”吴痕涟走进灯光里:“我打了你弟弟一顿,才找到你。”道姑泪流满面,坐在椅子上:“我以为你,你死了。就出了家!”吴痕涟看着她,清丽的脸庞上,藏不住泪花,道:“跟我走吧!玲妹。”张玲摇摇头,又低下头:“我答应过父母,这一生都不会认你的。你走吧。”
吴痕涟沉默半响,转身而去:“这个结局,我早知道,可永远放不下!”随后就出门了,陡然看见一个小道士从暗里逃走。不一会,一个道士带着几个人,拿着灯,匆匆过来:“锁上门,别放吴痕涟走了。”一时间,道观灯火辉煌,院子一片呈亮。张玲抓着吴痕涟手,沿着走道一路跑:“从这边走!”
里面热火朝天,外面的善人和早看见了,知道不宜久留,抱着善寻就走。走了不远,身后“哐当!”一声,道观侧门被打开,一个妙龄道姑带着个汉子,从侧门跑了出来,张玲推着吴痕涟:“快走!快走!”吴痕涟飞身就跑,一群道士在身后追着。人群涌动,大家不知发生什么事,四散而去。吴痕涟见逃不掉,跑到善人和旁,把善寻一扯,抓住小孩,举在空中:“莫追,否则我伤了这个小孩!”
一群道士把他围着,为首道士,胡须飘动,飘然出尘:“你放了小孩,我们让你走。张玲既然已经出家,你不可再找她。”吴痕涟仰天大笑:“好,我不来就是。”随后放下善寻,大步去了。老道士来到善人和身旁,作揖道:“老道有礼了。小孩受惊了没,不如回我们道观休息一夜吧。”善寻笑道:“刚才那个人,有三只手的。像个贼!”老道士只当小孩说梦话,没有理会。善人和正愁没地方去,趁机答应道:“谢谢道长了。我们正愁没处落脚呢,打扰道门清净,真是惭愧!”道长道:“哪里哪里。”于是几人把两人请进了道观。
进去后,道长见张玲犹然垂泪,沉吟一会,对她道:“你尘缘未了,先回去休息吧。哪天你父母来了,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张玲低头道:“是,师父。徒儿回去了。”然后回房休息,一夜无话。
老道长带着两人进了后院大殿,燃灯一看,里面供奉着三清神像,还有各种神仙。善寻也见不着,入鼻都是檀香,醉人安神,跟着父亲走了一会,到了后门,推开一看,满月下,有五间房。老道士带他们去了左手第二间,进屋后,老道士给了善寻一些糖果,然后和善人和谈话。
善人和道:“道长名讳雅尊,我本是荆江水域人士。孩子眼睛不好,带他来寻医问药。这些日子。钱财也差不多耗尽,也不见好转,真是惭愧。”道长笑道:“老道玄机,这个小孩,我看并非全瞎,能看见一二。若把他留在道观,对他或许有好处。不过我要请教师父。看能不能留下他!”善人和吃惊道:“想不到您恩师健在。高山流水,仰而敬之。只是我囊中羞涩,要不以后再给道观一些薄财。”玄机呵呵一笑:“这不妨事。我先带他见师父。”
善人和大喜不已,拜谢道:“多谢师父!”玄机连忙拉住他手,扶了起来,让他在此处休息。然后抱着善寻,来到第五间屋子旁,旁边有一条小路,一直爬上去,上了一座山头,虫鸣不已,沿着石路一直走,路过一个山洞,又上了一个台阶,来到一间庙宇前。庙宇是连着山脉的,镶嵌在山脉中。庙宇前,挂着两张黄条,在风中飘荡,玄机走上前,放下善寻:“听话,别乱跑。”然后扯着门上铁环,敲了敲,冰冷的声音,在山上飘荡:“师父,玄机叩门,有事拜见。”
门缓缓打开了,玄机抱着善寻,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山溅,上了台阶,走了几十米,前面一个洞口,满是光亮。进去后,里面全是冰玉,呈亮宽阔,犹如满月星堂。远处一个老道士,名古镜,胡须花白,正在一个星盘前,观看日月星辰。玄机走了过去,垂手而立:“这个小孩眼睛不好,不知师父留不留他。”善寻只觉得眼角有无上明亮的光芒透进来,眼前仿佛有花鸟鱼虫飞舞,不由咯咯笑了起来,整个山洞,只听到他幼稚的笑声。
古镜见他粉嫩可爱,笑道:“你看得见?给祖师爷倒杯水。”玄机听他说祖师爷,心中有着落了,只是看着善寻。善寻摸到石墩前,用小手拉开水壶盖子,舀了一小杯水,慢吞吞来到古镜面前,递了过去:“祖师爷喝茶!”古镜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对一旁的玄机道:“留下吧。你们可以去了。”玄机作揖道:“多谢师父成全。”善寻抓着桌上的瓜果,慢慢的啃了一个。下了山,回到房内,听说师祖答应了,善人和又诸多拜谢,感激不尽,泪眼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