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斯人不在此
我心中纠结,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四处看看,并无出路。不由得心中暗骂诸良恩这个混蛋,考虑不周,把大家都害死了。转念一想,他既然有办法把我从山顶扔下来,没准就有办法再扔上去,又何必着急呢。况且方才之事奇异,掉落山底的时候隐隐有什么力量拖住了我的身子,是不是什么奇特法力?诸良恩他的修为已经到如此境界了?真真骇人听闻。
又等了半晌,不见诸良恩回来,觉得无聊,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不禁咋舌,看来这谷中地势果然凶险,即使临近中午也不见日光照射进来。纵使现在是秋冬之日,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我站起身来,四处看看。心想左右无聊,不如走走看看有无出路。不论诸良恩有辙没辙,功课还是做在前面的好。
我想了想,往诸良恩去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看两边山壁,均是峻险异常,不堪行走。偶尔看到一两个比较平缓的地方,尝试着攀爬几步,也是步履维艰,难以下足。走了许久,看这深谷绵延无尽,不知延伸到哪里去了。而且这一路上也未遇见诸良恩,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我不禁心中慌张,叹了口气,准备原路返回。
刚走几步,就听见耳边有人道:“正之,等等我。”
我豁然回头,并无人影。我心中疑虑,明明听见有人说话,而且听声音娇气柔弱,似乎是女声。我不由得心中一紧,弱弱地低声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山壁脚下草丛一阵抖动,站起一人来,是个女的。我一看到她,脑子嗡地炸开了。
来人高高瘦瘦,身材纤细,长得眉清目秀,未加粉饰的脸庞白白净净,双眼并不算大,却极具灵气,眼角似乎微微含着笑意,颇具亲和力。而那有些清瘦的身子,仿佛缠绕着层层氤氲,一袭白衣袅袅婷婷,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傲如霜的气质。
我愣愣地看着她款款走近,虽然觉得不对劲,只是眼睛盯着她,心里却生不出一丝反抗,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合情合理。她出现在这里,这里就是她应该出现的地方。
她走近来,看着我扑哧一乐,伸出右手,欢快地说:“陆正之,好久不见。”
我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递出手,喃喃地说:“好久不见,诗……夏……诗盈。”
我握着她的手,触之冰凉,不禁更握紧几分。她眼含笑意,说:“你抓这么紧干什么?”
我张张嘴,结舌道:“你……你的……手……冷。”
她又走近一步,将身子靠过来几分,吐气如兰,轻声道:“我身上冷。”
我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目光,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着。她身子极为冰冷,刺的我一个激灵,手臂的力气不禁更加了几分,牙齿打着冷战,说:“不要紧,有我在。”
我拥着她,不知是激动还是冷的,身子愈加颤抖起来,跟筛糠似的。她轻轻地挣开我,伸手拉着我的手臂,道:“你跟我走,好不好?”
我木然地点点头,抬眼看时,眼前人竟又变成余晴。我心中觉得不对劲,却生不出一丝反抗,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她又道:“你跟我走,好不好?”
我木然地点头:“我……跟你……走。”
她展颜一笑,转身便走。我快步跟上,慢半步走在她身侧。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英雄难过美人关。难怪那些气冲霄汉的大人物小人物,在征服天下的路上,绊倒在女人脚下。
我,跟她走?
我顿住脚步,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怎么了”?她回眸一笑,眼睛几乎弯成月牙,细长明亮摄人心魄。
我张口结舌:“你……好看。”
她走近前,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喜欢么?”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心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又慢慢地摇摇头。
她凑近几分,扬起的脸带着玩味的微笑:“你是说,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诗诗了?”
你是说,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余晴了?
我心中陡然一紧,心中的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一下子被我抓住。诗诗?余晴?
她是夏诗盈?她是余晴?她是谁?
我略一挣扎,心中念头陡然崩塌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为什么会遇到她?她是谁?
我看着眼前错落变幻的两张精致的脸庞,笑容一致灿烂的惊心动魄。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你变了。我记得,你……不是这样。”
她笑得愈发迷人:“那我是什么样呢?”
说完,她轻轻靠近,将额头贴在我的嘴角。一片冰凉。我闭上眼睛,整个天地风平浪静。
“喂,劳驾,二位,让个道嘿。”
话音未落,就感觉怀中人一下子挣脱开来,随后便是一声尖锐的嘶叫。我急忙睁眼,就见迎面而来一团粉末状东西,霎时间灌进了眼耳鼻口,我连连咳嗽,不住地打喷嚏,眼泪鼻涕哗啦啦地往下流。我揉着眼睛破口大骂:“他妈的谁扔我辣椒面?”
我顾不上这些,随手抹了抹脸,眼睛仍睁不开,伸手往前去探:“诗……余老师,你怎么样了?”
说完,就感觉一只手在我胳膊上一拍,阴阳怪气道:“陆老师,你的余老师我在那个叫诸良恩的混蛋手里,快来救我啊。”
我浑身一个激灵,犹如醍醐灌顶,恍如梦醒。我身子一软,瘫坐到了地上,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诸良恩,她……?”
诸良恩没好气道:“当然是妖精。”
说完,他抓起我的手,塞过来一个瓶子。我叹口气,扬手将水一股脑倒在头上,冷的我一个哆嗦。随手在脸上抹了抹,又撩起衣服擦擦眼睛,勉强睁开眼,就看见诸良恩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我淡淡地问:“她呢?”
诸良恩努努嘴,冲着地上说:“那儿呢。”
我低着头看看,勉力翘了翘嘴角,说:“就是它?”
地上趴着的赫然是一只白兔,通体雪白,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符纸,只是被诸良恩撒了许多辣椒面,而且看样子还有火烧过的痕迹,惨不忍睹,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长叹一声,收回眼神,冷冷道:“它……怎么会变成她?”
诸良恩走上前,抓住兔子脖子,一把拎起来悬在眼前,边看边嘿嘿笑:“老师,不是它变的,是你想的。这叫障眼法。你想她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您的幻觉而已。哎,陆老师,原来您也喜欢余老师啊。”
我大囧,假装没听见,冷哼一声,转身往回走。
诸良恩又喊:“陆老师,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