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娇娇小儿
六月的天气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刚晴空万里闷热一场，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下起了大雨。
回程的马车里十分安静，静的只能听到靠在后车厢闭目养神之人清浅的呼吸，再就是雨水冲刷在车顶而后落在地上的声音。
太过安静的环境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姜焕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陆珏，脑中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始想像，先是梅含雪为什么会找陆珏，还有就是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是不是和这件案子有关，再就是皇上那边不声不响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打算。陆珏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容不得出任何差错。
他甚至还在想这件案子是不是非常麻烦，要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越想越多也越想越远，想到最后姜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
想来想去终究还是不切实际，姜焕便轻声叹了口气，停住思绪看向陆珏，正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那个人到先睁开眼睛看过来，开口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想解释什么，也不会觉得惭愧后悔。既然要让朱禅不能再有反手之力，我必须要做到釜底抽薪。”说着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今年开始我十分明确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看来老天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等着他们出招了，该自己主动出击，让他们偿还一切了！他既然这么做了，我就给他推波助澜让他死的快些！”
本来姜焕就没打算去管这件事，这么多年了，那两父子做过些什么，举朝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也是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他并不认为陆珏这么做有什么过错。
可是弑父的名头并不是什么好名声，他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不该背上这样瑕疵！
他不在乎，他们心疼！
由于一分心，陆珏说的上半句话姜焕没有听明白，直接听到了他说的后半句，心里不由得一揪，皱着眉看向他，多少有些因为他那句命不久矣的话而生气，更多的还是对他身体近况的担忧。
右手撑在膝上，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表情不容拒绝的询问:“跟我说实话，你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了？自从今年你回来，你的身体就一直……”看到陆珏的表情变化，接下来的话姜焕始终没有讲下去。
听了他的问题陆珏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身体也是往一旁挪了挪，表现得十分明显的排斥回答这个问题。
在姜焕诧异、不解的目光下，咳了两声，直接岔开了话题:“今天全程
问下来，你可察觉出什么？”
“怎么了？你发现……”姜焕一边回想着刚刚问案的经过，一边说着，突然他焕然大悟，“难道害死朱霆的凶手就是朱禅！”
陆珏没有说话，只是眉间微微挑了挑，不置可否。
“这，霆儿可是他的儿子啊！就算他与孝王妃没有丝毫感情，也不可以……”可又觉得自己为他做这些无谓的辩解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他父子二人是什么样的人姜焕早就清楚，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姜焕不说话了，车厢里又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姜焕是因为父子二人的行径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在往陆珏的心上捅刀子，伤他的心。所以也就歇了说什么的心思。
而陆珏则是不想说话，今天一天他说的话已经够多了，现在是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一声惊雷如同火药响彻天际，也惊得陆珏一抖，心脏开始蹦蹦跳的厉害。
他不想让坐在里面的姜焕看出他惊恐，便侧了侧身子，又往车厢边缘挪了挪。
他这怪异的举动，到引起了姜焕的注意。姜焕扭头看过去，首先看到的就是陆珏捂在胸口的手，紧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这般粗心，明知道他有心悸，最忌巨响惊吓，刚刚那么大的雷声定是惊到他了。
这样想着便往他的身边倾了倾身子，轻声调询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声音虽轻但对于陆珏来说也是突如其来，还是吓了他一下，陆珏猛的转过头看了姜焕一眼，眨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好久才缓过来自己的情绪，回了一句没什么，便挑开车窗帘看向外面，来缓解自己那一刻遮掩不住的慌乱。
哗哗的雨水如同瓢泼而下，看向哪里都是朦朦胧胧的，颇有一种接天连地的感觉。
又拐过了一个街道，距离茗苑也不过还有两条街而已。
因为下雨以前人来人往的街上空无一人，偶然有一个人也是匆匆来去。街上更是连一个摆摊卖货的都没有，往日繁华喧闹的京城除了这哗哗作响的雨声之外，也就只剩下他这架马车的声音。
繁华骤停让昔日的京城安静的彻底，宛如所有的繁华不过是一场虚幻。
陆珏就那样神情漠然更准确来说是冷漠的看着外面，那表情像是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把一切当作一回事，也是早已经麻木了。
朝暮更替、兴衰荣辱是常态，经历的多了也就见的多了，更是看不开也得看的开了。
就这样静默这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陆珏的目光就被俩个被大雨淋湿，相互依偎躲在屋檐下躲雨的小孩吸引了。这两个小孩三四岁的年纪、一男一女白白净净、粉雕玉琢，穿着十分讲究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
却因为雨下的太大，躲在不算大的屋檐下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原本粉扑扑的小脸被冻的发白，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看的怜惜不已。
陆珏看在心里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他还分神想了一下，一定是与家人出门走散了，这么好的孩子，家里的大人怎么就那么粗心呢？
如果这是他的孩子，怎么忍心他们受这样的苦罪，把他们捧在手里都不够的。
这样想着，陆珏话快于脑的说了出来:“停车。”不等车停稳了，便抓起车座旁边竹筒里的雨伞就向车厢外走去。
“？小珏？”姜焕的目光随着他而动，“你要去做什么？”外面的景象他没有看见，自然不知道陆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姜焕担心是不是有什么突发事件，没有在问什么，赶紧站起身也拿了一把伞跟了出去。
出了车厢，陆珏正好扶着夜风的手下了车，随着往前走的陆珏身影看去，也发现了那两个小不点，便明白了陆珏这么突然是为了什么。不由笑了一下，撑开伞随后也下了车，跟在陆珏身后也走了过去。
相比小男孩小女孩稍微懂事一些，轻轻拍着小男孩的后背不停的安慰着他。
小女孩红着眼睛拍着小男孩安慰着他，可她再懂事也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娃娃。安慰小男孩的同时，也在不停的吸着鼻子，却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因为不想两个小孩再继续淋雨，陆珏的脚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甚至还小跑了几步。
刚刚距离有些远，再加上下雨视线不算太好。直到渐渐走进，陆珏才察觉出到这两个小孩莫名的有些许眼熟，更有一种与身带来的亲切感，那种感觉是深入骨髓、融入血液！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看着这两个小孩的眼神越来越疼爱与怜惜，更有一种只用看到自己孩子才会有的眼神。
陆珏走到他们的身边，蹲下身，将自己的雨伞大半的倾斜过去，为那两个孩子遮住了落下来的雨，任由自己的后背被雨水打湿。
而姜焕默默不语的停在他的身后，慢慢倾斜了雨伞，为他挡住了雨水。
笑话这个时候让他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家伙是不
是和家人走散，找不到家了？”不等陆珏问话，跟在他身后身披蓑衣的夜风先开了口。
连个小家伙还是十分有警惕性的，飞快的看了几个人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还赶紧往后缩了缩。在怎么样也还是几岁的小孩子，面对陌生人再警惕再勇敢，也不过是三四岁的孩子，小小的身子还控制不住的因为害怕而颤抖。
“你吓到他们了。”陆珏斜了他的一眼，眉眼含着温柔笑意的看着两个孩子，抬起手指戳了戳他们的头，又怕吓到两个小孩，说话的声音尽量压的轻柔，“小家伙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跟叔叔说，叔叔们可以帮你们找家。”
“是啊，你们不用害怕，我们是官人，是你们可以信赖的人。”姜焕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这，这两个年龄只有几岁的小孩是不是可以听明白，还是尽量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非常明显两个小孩没有听明白姜焕的话，不过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两个小孩不在躲避，而是大着胆子看过去。
突然这两个小孩盯着陆珏的脸不在动了，慢慢的连眼眶都红了，最后抽抽噎噎的出了声音。
“爹爹，我们两个终于找到你了，爹爹。”两个孩子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见到了最可靠的人，扑倒陆珏的怀里一个人紧紧抱着他一条手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虽说他们两个只是三四岁的娃娃，陆珏还是措不及防的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举动撞了一个踉跄，还差点摔倒。却还是努力的维系着自己的身形，小心的护着两个孩子。
看着两个痛哭流涕的孩子，陆珏满是无措，他从来没有与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两个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