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谁算计了谁
“六叔,六叔,是你吗?我是远航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死里逃生的!六叔你回答我呀!六叔。你说句话好不好,我看不清楚你!”陆邕在脸上胡乱擦了擦,可还不等看清里面的人,泪水又糊住了眼睛。
可当泪水流了下来,看见的却是遮挡面容的帷帽,不免失望,眼中失去了刚刚的色彩,垂下头苦笑一声。“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不是他!”自己亲眼看到的他死的,怎么会有假啊!是自己不甘心自欺欺人而已!
看着他这样陆珏心里也不好受,如噎在哽,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安慰他。亲人在侧却不能相认,那种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的十分难受。
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陆珏抬手敷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压低声音说:“我不是说过,有解决不了的事要去林县找我吗?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去林县找我,陆大官人不是……”
他还没有说完,手就被陆邕反抓在了手里,他翻开他的手掌,翻过来翻过去,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的手心,似乎是在找什么,可他的手心、手背光滑平整、纹理清晰,别说贯穿手心的伤痕,连一个细小的伤痕都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陆邕不能接受,又固执又执拗的翻看着他的手,到最后还是不死心的,用手指在他的手心用力的搓着,把他的手心都搓红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接受不了,手上还是不管不顾的搓着,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怎么什么都没有?应该有的,就在手心,怎么会没有呢?刘大夫说过这个疤痕是去不掉的,怎么会没有呢?就在手心的,为什么没有呢?该有的。”越说声音越小越没有底气,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砸在了陆珏的心上,真疼啊!
“我手上什么都没有,是因为我不是他,我姓乔,乔木南!”那句话在喉咙里转了好久,陆珏才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哼,这些苦算什么。”陆邕颓废下去了精神,木然的摇了摇头,向他拱了拱手,“在下刚刚失礼了,先生别见怪,谢谢乔先生的救命之恩。”
“你,你别这样。”陆珏的声音哽了一下,才继续说:“种善因得善果,路大官人与我有恩,恩同再造,只要是他的事我便义不容辞。”
“六叔为了这个家,真是用心良苦啊!”一想到陆珏陆邕的心又疼了一下,紧接着叹了一口气,“多谢了,就不打扰先生了,家里还不知道我已经被救出来了,还在担着心。我该回去了。”
“那、那快回
去吧!”这样说一句话要思考好久,生怕哪里不对引起了怀疑!这样小心翼翼的真的很难受,听他要走,陆珏就如同得到了解脱,也就没有要多留他:“别让家人担心!”
“陆远航告辞。”陆邕退后两步,向着他躬身一礼,没有说什么,便转身与夜风一起上马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陆珏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的空了,可以与自己的亲人相认他又如何不想,孤单寂寞的滋味不好受,谁会愿意尝试。
可是他又知道自己不可以与他们相认,因为他现在要做的事是水深火热不可回头的,不能再让他们受牵连了,苦难就让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
他们安全就足够了!
一直到他二人行的有一段距离,陆珏才收回思绪,让所乘的马车悄悄的跟上,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一跟就整整的一天一夜,一直跟到了苏州的陆家门口,陆珏才舍得叫停了马车,就那样远远的看着他们进去,直到他们迈进了大门,陆珏才算放下心来。
而他自己就那样坐在车里,看着那个熟悉无比的大门,也不知道在期盼些什么,或者是在等些什么?
再过几日便是母亲的六十八岁的寿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参加?
这是多么可怜又卑微的要求啊!自己母亲的寿辰,做儿子的却没有资格参加。只因为一个简单的原因,那就是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已经是个已死之人了。
死人是不可能出现的!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就把他无情的拒之门外!
更是他最讨厌的说辞。
水儿死了,孩子没有了,周家也成了废墟!他剩下的唯一念想就是自己的母亲了,可却看不了一眼。
越想越多、越想越远,他都不知道何时泪水已经盈满眼眶,什么也看不清楚,一眨眼,泪水便在眼眶里盛不住了,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划过脸颊掉到唇边,舔了舔,又苦又涩!
…………
失魂落魄的陆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家门的。
昨天晚上就有人传来消息,说陆邕被救出来了,夫妻二人在厅中坐了整整一晚上,总算是见到了自己儿子,赶紧上前嘘寒问暖。
直到自己的父母围着他、抱着他又问又哭,他才回过神来,享受到亲情陆邕才忍不住了,红着眼眶,一句话哽在咽喉,转了好久,刚要说出口,就看见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站在自己的眼前。
短短的几天他接受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想像,也已经超出了他脑子的负荷,以至于他看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站在面前,也没给出多大的反应!
不是没给出,而是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表情。
“二叔?你还活着,你根本就是炸死是不是?”陆邕难以置信的看着陆烨,他就站在那里,大白天的,不是鬼,活生生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家人,似乎意识到什么。瞬间被愤怒染红了眼睛,愤愤的指责:“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二叔没有死?”
“不是,小邕你听我爹解释,爹也是……”可陆泽刚要解释,就有被儿子打断了。
“你们可真够可以的,既然早就知道二叔还活着,当初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六叔,在那么危难的情况下被赶出家门?那么危险的情况,六叔有多危险你们不知道吗?”又想起陆珏临死前的那个眼神,陆邕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疼到不能呼吸了,更是要被气死了!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啊!将心比心啊,六叔是怎么对他们的,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样做吧!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寒一个人的心!
“你们知不知道六叔是怎么死的?他是自杀而死,我亲眼看见的,就死在我的眼前,他是绝望到什么地步,才会选择走这一步!他的心伤成什么样子,才会那么绝望!你们知不知道,他到死都在想着怎么护住这个家,可你们却都在算计他!你们知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有多难过,他连眼睛都没闭上,连尸体都被别人无情的拖走了,他以前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啊!就、就、就那样没有丝毫尊严的死了!他是你们二十几年的兄弟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小邕,你六叔死了我们心里也不好受,他是我们的弟弟,从小看到大、心疼到大的弟弟!”陆泽第一次听儿子说起陆珏死前的情况,心就似被刀在割,疼急了,“二十几年了,那份情……”
“呵,你们多高尚啊!”陆邕指着他们,“可你们一个个全都好好的活着站在这里,我六叔却死了!一年了我每晚都能梦到六叔死前的那个眼神,没有一点恐惧,他在笑啊!可你们知道他那个笑里有多苦吗?你们、你们想不出来,当时、当时六叔……,兄弟,你们不配跟他称兄道弟!”
听到这样的指责,陆烨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揪住陆邕的衣领,气愤地指责:“我们一个是你的父亲,一个是你的二叔,全都是你的长辈,是谁教你目无尊长的,你……”
“你有什么
资格来教训我!”不等他说完,陆邕就甩开了他的手,,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拍着自己的胸口质问:“你们全都摸摸自己的良心,陆家有一算一个,你们谁对的起他!”说完就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几个字在空中盘旋几圈,最后落在众人的耳中,撞的耳膜生疼,是,也许陆珏到死都不知道,他会被自己的家人算计了!
那是多可悲的一件事啊!
他们没有勇气大谈问心无愧!
好久他们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夜风,脸上带着面具的人,他们没有人有印象见过,无不疑问他到底是谁?
陆烨收拾收拾心情,上前拱手一礼,询问:“请问阁下高姓大名?与我家何时相识?”
夜风虽然跟着陆珏见多识广,可一个已死之人就这样站在面前,还是有些许吃惊的。
后来转念一想,陆烨的才华可是不亚于陆珏的,他们这些平庸之人还可以想出偷梁换柱的法子,以白九换了陆珏,他又如何不能想出一个瞒天过海的计策,置诸死地而后生呢!
想到这些也就没有什么高深莫测了的。
便大大方方的还了一礼:“在下孙铭。”
“孙铭?”陆烨敢确定陆家没有人认识此人,就算是认识,还没有好到可以不计后果的硬向官府要人!“我们好像不认识吧?就算是认识,应该也不到让你们不计后果的去衙门要人吧!”
夜风笑了笑回道:“是不认识,是陆大官人认识我家主人,而这次救小公子出来的就是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陆烨的心思一动,又问:“敢问,你家主人姓谁名谁?”
“林县乔木南!”
“乔木南?”陆珏何时认识的此人呢?
陆烨混迹商场对这个名字,自然耳熟能详,可他只知道这人是商界奇才,没想到在政治上也有一手,便动了心思想要结交一二。
一来是对陆家有救命之恩,是自家的恩人,二来他与陆珏是深交,陆珏已死他还可以在此时插手陆家的事,也算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三来此人是商界的大家,为了陆家日后有所保障,这个人都得交上一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