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堂辩(二)
蔡卓扫了一眼不动弹的左右,那是气愤难当,指着众人咬着牙道:“你们一群废物,他们只有三个人有何畏惧,你们不动难不成要本官亲自动手。”
陆珏好笑一声,弹了弹手指,靠于椅背,眉尖一挑讥讽道:“知州大人初涉刑狱,对公堂之上的一切流程半点不解,问案一要人证、口供;二要物证、旁证,可大人还未开始问案,就如此草率判定陆某有罪,大人不觉有失公道!又如何让在下心服口服。”
听他此言蔡卓那个气呀,他认为这就是在挑衅,他怒瞪陆珏,道:“好,本官现在就将你的罪行一一列举,看你还有何话讲。”转身快步走回主审桌,将惊堂木一拍高喝:“升堂”也许气糊涂了,忘记此处已经没有椅子了,一屁股坐下去坐空了,整个人重重摔倒地上。
如此一下引起衙役的一阵嘲笑。
见此情况师爷咳了一声镇住笑声,马上与主簿将蔡卓扶了起来。
蔡卓起身后尴尬的瞧了一眼暗笑的众人,心中气愤不已。第一次升堂问案就丢了这么大的丑,他把这一切记在了陆珏头上,他也发誓一定不会让陆珏好受。扶着桌案满腔怒火的瞪着陆珏,连拍数下惊堂木:“全都安静,升堂。”
众衙役收起窃笑,立即站好,高喊堂威:“威……武……”
在师爷的搀扶下蔡卓,忍着疼痛坐在刚刚搬来的椅子上,扭曲着一张脸道:“堂下的人犯听真,本官现在就将你的罪行一一列举,看你还有何话讲,师爷”
“是,大人!”师爷拿着一张写的满满罪状放于桌案上。
蔡卓将罪状看了一边,而后笑了笑一一列举:“罪状一,据证人所言娘娘节那日,齐王殿下同一女子观赏花灯,你不顾君臣之礼,半路将那女子强行带走,王爷在意身份派属下找你理论,却被你身旁的侍卫打伤,可有此事!”
“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如此扭曲的定罪状,陆珏不由低头一笑,换了一个坐姿,避口不谈那女子是自己未婚妻之事,避轻就重道:“娘娘节乃是开国圣安皇后诞辰之日,太宗皇帝为表哀思将此日设立一节,为的就是让年轻男女抛却束缚,拥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然而却有人仗着皇室身份强抢民女,为了维护皇室尊严,本座身为大理寺卿该不该酌情处理?”短短几句就将自己从一个忤逆妄上、目无皇室之人讲成了一个,不畏强权维护皇室尊严的忠臣。
这一下就让蔡卓哑口无了言,第一条罪行如此轻而易举就被否掉,他好不甘心,低头又看了一眼罪状接着列举第二条:“罪
状二,你遭人刺伤,齐王殿下得知后便好心前去探望,你不但没有感恩戴德,而且还对王爷心存不敬可有此事。”
陆珏听他讲完,皱起眉摇了摇头回道:“此事也有,不过在下有一疑惑希望大人解惑。”说着向蔡卓拱了拱手,满是希望帮忙解惑之态。
“讲来听听。”蔡卓想看看他还有何花招否掉自己罪行,也就没有阻止,斜视着陆珏,满是嚣张。
“我出京之时除了向皇帝陛下一人辞行以外,并未向朝中任何一人透漏行踪,所以我来杭州之事,朝中之人也无一人知情。我刚被刺伤,王爷就来探望,请问大人,此举是不是令人遐想呢?”几句话讲完在明白不过,这是何意丢给蔡卓自己去猜吧。
“这个?!”这下蔡卓陷入两难,说出心中猜测,无疑是说王爷派人刺伤的陆珏,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不说,自己被一个犯人问的哑口无言,脸面何存。
见大人不知如何回答,师爷凑过去在案卷上一指小声道:“大人,这一条众目睽睽,他一定无从狡辩。”
蔡卓一看好不激动,这一条一出他定无法辩解,抓着惊堂木一拍,高声且兴奋道:“罪状三,王爷次日启程回京,好心邀请你去赴宴,你却不知好歹拔剑欲想刺杀王爷,还当着众人之面不顾君臣之礼出言恐吓。王爷是君,你是臣,你食我朝俸碌,却弑杀我朝皇子,人证物证具在,如此忤逆不道,你该当何罪。”此罪讲完,他好不得意,那是众目睽睽,此罪看他如何狡辩。
陆珏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扶着扶手起身,沉下一张脸只讲了几个字:“夺妻之恨,何能忍、何能恕!”背着双手而立,一副肃容,那一身气质好不惧人。
一听此话蔡卓大笑一声道:“陆珏,你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你记恨王爷夺你妻子,所以,你就称王爷不备在回京途中将他杀害!”
“你蠢的真够可以的,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他有过节,大人好好想想,若是寻仇我会挑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吗?”陆珏笑了笑,脸上依旧温和。
“这个……?!”一下子又让蔡卓牙口无言了,三宗最可定他罪的罪状均被推翻,其他一些小事更上不了一提,无计可施的蔡卓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整个大堂,一片寂静。
就在此时从大堂外传来一阵掌声,众人瞧向堂外。一个身着蟒袍头束金冠,气势逼人之人,由众人簇拥而来。
蔡卓见到此人心中顿时有了底,立刻起身走下公堂,快步走上前去毕恭毕敬与此人见礼。
陆珏看着已经
到公堂内的人谦谦一笑,抱拳谦谦一礼道:“王爷。”
东风终于出现了!
目视此人陆珏陷入无限深想,自从得知此人并非真正的洛王后,就一直小心提防,可还是防不胜防,没想到会在朱显一事上出现纰漏,让他捉住机会借题发挥。
此时他心里十分清楚完颜烈之所以立案,并不是要为死去的朱显讨回公道。只是想将自己诓出来,真正的目的就是自己手中可调动军队的信物。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恐怕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自己本就是个不久人世之人,可救数以万计的百姓他死而无憾!唯一的憾事就是父母之恩未报,爱妻的情债未还!
再面对他完颜烈的心情却很是直接,抛下了那份对情感的坚持,如今的他也只剩国破的愤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站在自己面前,虽然他也尽量表现得一如常态,可面对随时可以得到的调动军队的信物,他的那颗心早就波涛汹涌了。虽有心将那信物强抢而来,可奈何陆珏隐藏极深,此时也只有与他巧妙周旋,察言观色方可再有施计之时。
二人对视良久,完颜烈先收回思绪,换了一副失望的表情看着陆珏,语气沉重且满是失望道:“本王对你寄予厚望,可你却做出如此忤逆之事!太令本王失望了。”
陆珏笑了笑收回目光,垂着眼皮,自始至终不再看这伪君子一眼。淡淡哼了一声:“王爷此言着实让微臣困惑,且不说此事并非微臣所为,就算是也要证据确凿,才可掩那悠悠之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微臣认为忠歼自有会公断!”他所言前言是说自己,后句便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话中何意完颜烈岂会听不明白,微眯双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锦衣玉带,金冠束发,这哪里有一点像是来赴死的。
他勾了勾嘴角,紧皱眉头满面愁容示人:“你与显儿有冲突是众目睽睽之事,显儿回京途中被刺身亡也是事实,你难逃干系,还是认了吧!”
“臣未做,为何要认。”陆珏依然如旧。
“好,既然如此,为掩那悠悠之口,本王给你审辩的机会。全都退下。”说罢抬手一挥,立与两侧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官兵与衙役尽数撤离。
刚刚还略显拥挤的大堂,此时只剩四人。
完颜烈扫了一眼还立于原地的夜风、雷刚,当即收起笑容沉下了脸,斥责:“你二人难道没听到本王的话吗!本王要与你们主子谈话,你们还不速速退下。”
身为死士夜风身受皇命,至死都会唯命示从,自然不会离开陆珏一步。他跨前几
步将陆珏护于身后,不卑不亢道:“请王爷恕罪,夜风身受皇命,没有皇上的旨意,夜风必须尽职尽责,不敢远离主子半步!王爷大可放心,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您与主子的谈话夜风不会漏去半句。”
“好,跟的当官的久了,一条狗也学会了倚仗权势了。既然你要做一条忠犬,本王现在就成全你。”这简直是对他权利的挑衅,完颜烈阴沉下脸来,冷哼一声,跨到夜风跟前,手臂一伸就将他的配刀从刀鞘中抽出,举刀就向他的脖子砍去!
其实完颜烈大可不必如此小题大做,他之所以如此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看陆珏的态度。拦说明此人重情重义,那么为了一众人的安逸,信物定是囊中之物,如果猜错权当杀了一条狗。
而夜风为了自己主子的安危,他很乐意接受死亡,因为身为死士可以替主而死,那是光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