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是谁?”陆珏心中有一个大概雏形。
刘茯苓道:“洛王。”
陆珏神情微微一动:“他可以请动你爹?”
刘茯苓一边回想一边道:“崇光五年我爹还是当时的太医院院使,同年初春洛王突染重病,圣上就命我爹前去会诊,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我爹从王府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两天不吃不喝。无论我娘怎么叫门都没用,两天后我爹是出门了,但也写好了辞官归隐的书信,而后就带着我们一家回到老家,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十五年前,诸多事都是从十五年前开始,究竟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让本该平静的生活偏离了轨道,
陆珏沉思一会儿又问:“你爹有说过他为何归隐?”
“没有,不管我娘如何追问我爹绝口不提,不过我娘还是感觉到此事的严重。”说着刘茯苓扑通一声跪在了陆珏面前,苦苦哀求:“少爷,我知道就算我们是逼不得已,但毕竟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不过那些全是我一人做的,是我一脚踏两船想左右逢源的!可如今看来,已经没那么好运了。如果少爷有个万一,我刘茯苓自是无颜活在世上自会自杀谢罪。可如果少爷成功登位、摆脱王爷的控制,茯苓更是死路一条。可那是我一人之罪,罪不及父母、妻女,求少爷看在茯苓跟了少爷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他们吧!求少爷了!”说完深深叩了一头,久久不起。
陆珏此时的心情相当复杂,他所想的比茯苓更深更远,一代名医、一代儒商、一个权倾朝野的王爷,三人看似毫无联系,却又紧密相连。
他耷着眼皮沉思片刻,伸手将茯苓扶了起来:“他大权在握,手下精兵百万,而我却孤身一人,如果真到了生死相搏的那一日,你就带着家人有多远走多远,不必犯傻同我一起去赴死。我是皇室子孙不管愿不愿意,这场纷争我是不可能脱身的。他苦心算计二十几年,自是不会让任何人轻易逃过!”
刘茯苓听完他的话,明白陆珏的顾虑,从佩袋中取出那个黄缎的袋子,取出一块纯金的椭圆形雕龙的令牌,双手承与他:“这是姚小将军临走的时候,托我转交给你的。”
陆珏接过来,看到这块令牌上刻的几个字,那是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己,那张苍白的脸也因激动微有红晕,他将令牌紧紧握在手中,明白了姚公止的意思。
皇上与洛王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此时外患未平不是内争的时候,只有暗暗将他手中的兵权夺取,才能平息一场内乱。姚公止此时出了援手,不难说陆珏多了一份胜算。
面对
垂手可得的大权,没有谁不动心的,他陆珏也不例外,他充满自信一笑:“好,我答应你,饶你们一命。”
刘茯苓心花怒放,又有些难以置信的问:“真的。”
“君无戏言!”陆珏目光如炬,一直以来他总在逃避所有的问题,一时无法面对;二是有所顾虑,可如今他手握洛王手中的百万雄师,他还有何畏惧,也就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熊熊野心
言必行行必果与姚公止、韩绍会过面之后,中宗就在第二日迫不及待的行事。上朝之后齐中宗就联合姚公止等几位老臣,将不管明里也好暗里也好,只要是与洛王有牵连之人,依罪名大小定了罪或斩、或流放、或圈禁,一切做的是雷厉风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了一切的障碍。
偌大一张网撒下去,打压的那些群龙无首之人豪无力招架。可是事有万一网大缝隙也大,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围住抓捕开始的同时,就有一封秘密书信马不停蹄传出京城。
齐中宗雷厉风行之举是为自己扫平了障碍,却把所有的难题留给了在杭州的陆珏,也留给了足以致命的一击。
再说回杭州周若宁一连试探陆珏几次无果后,也就打消了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在陆珏那次离开周家之后,她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起了大家闺秀。
大小姐闷闷不乐,身边的大丫鬟除了担心,却任何事也做不了。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那个好久没在周家出现过的木贞,竟然来到了惜凝院,秋菊看到了她就如同见到一根救命稻草。
马上迎上去笑容满面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小姐已经两天没有出门了。”
“哦,是吗?”木贞望了望紧闭的房门,不由觉得可笑,周若宁以前是多么的目中无人,没想到也会因为一个人的几句话伤心伤神,以至于闭门不出。
秋菊见木贞只是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着急道:“木夫人,您快进去看看大小姐吧!”
木贞回过神扭头看着她:“哦,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谢夫人。”秋菊则露出真心一笑。
木贞笑了笑推门走进周若宁的房间,这整个房间也如它的主人一般死气沉沉,透过珠帘便看到床上盘腿呆呆而坐的周若宁,于是就挑开珠帘走到床边坐在了她的身边。
周若宁懒散散的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木贞,有气无力问了一句:“你来了。”此时的周若宁显得无精打采,无心梳妆的她素颜呆坐在那,那副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木贞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就这么认输了,不像你的性格。”
“我不想争了,不是自己的争来也无用,他根本无心与我,我认输了。”此时周若宁连生气都懒得生,双臂抱住曲起的双腿,下巴抵住膝盖双目毫无生气。
木贞低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跟你说一件好事,一定会让你提起精神来。”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周若宁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可木贞那轻不可闻的话还是飘到她的耳内,这些话让她惊大了双眼,一下就来了精神,双目炯炯有光地扭头望着木贞,有些难以置信道:“这、这事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已经帮大小姐约陆大人去明月楼一见,你去争取吧!”木贞望着精神奕奕的周若宁也轻轻一笑,抬手放在她的肩头,下巴抬了抬,眼睛看着梳妆台示意:“还要不要梳妆,我去帮你去叫秋菊。”
“好”周若宁用力点了点头,连鞋也没穿就跑到梳妆台,笑颜如花的坐在那里等着秋菊来为自己梳妆。
自从知道木贞在周家是别有用心之后,陆珏就一直想着给周若宁提个醒,本来前两日那一次会面就想提醒,可那些乱糟糟的事弄得他心烦意乱,只是稍微点了点。这两日平静下来就又动了这个心思,不为别的为了周若水的姐妹之情也好;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丝还未磨灭的心动也好,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对这一切做到无动于衷。
可该如何开口呢?说的轻了她根本不会入耳,说得重了以她的脾气只会适得其反。
这不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就收到周若宁托木贞送来的邀请函。收到木贞的传信陆珏心情十分复杂,一边思考着如何与周若宁沟通,一边还在多虑木贞又在耍什么心思。
当他心烦意乱的回到自己的客房,发现客房的窗户开着,地上还有清晰可见的点点血渍,还为等他思索出什么,白九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白九何等武功,若不是受了伤哪会这么不小心,陆珏看了看他左肩上的那一片殷红。没着急询问他调查结果,而是先询问他的伤势:“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白九看了看还在渗血的伤口,自责起来:“对不起主子,白九……”
陆珏抬手打断:“不着急一会儿再说,你先在这等会,我去找茯苓来。”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待脚步声消失后白九才转身走到桌前,可他还未坐下就听到门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他竖起耳朵细听,这根本不是陆珏的脚步声,于是又闪身躲到一旁的屏风后,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轻轻偏头看去,唯一看到的就是一抹粉红色的身影。
这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若水,陆珏一大早连药都没喝就出去了,等了好久才见人回来,就立刻端着药随后上来,可还是迟了一步。
她微微感到一丝失望将手中的汤药放下,不经意发现窗户开着,近些时日天气阴沉,习习凉风吹了进来,周若水担心陆珏会因此受了风寒,便上前想关上窗户,可还未走到窗前就发现窗户上滴的血渍,顺着滴落的血迹看去,就发现立于屏风后面的白九,突然发现陆珏房中多了一人她不由吓了一跳,连连退后几步,直到靠在一个人的身上才停了下来。
“别怕,他是我的护卫不会伤害你。”她的双肩被人轻轻扶住,耳边也传来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周若水扭头看着一脸温柔的陆珏心也安定了下来,也就想起来想到刚刚自己好像看见躲在屏风后的白九还受着伤,连忙捉住他的手臂道:“他受伤了。”
“嗯,我知道了。”陆珏对屏风后的白九说:“别躲了出来吧”说着就招呼刘茯苓准备救治伤的用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