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典型的亚热带湿地,被火焰焚烧过的林莽只用了几天便又恢复了些许绿色。然而这里再也不会恢复本来的样子。被焚烧过的土地修建起了简陋的城寨,平整过的土地正建立起第一个种植园。
这一片屯垦居民开拓出来的土地犹如绿色亚热带植物丛林之海中的一个小小岛屿,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绿色海洋。秋季的到来使得色彩变得斑驳而美丽。
然而这美景并不能令居民们愉悦。风吹过丛林时的林涛肯定一直在他们耳畔低语:你现在得靠自己了,你现在已经与世隔绝,你的处境非常危险。
今天,很难想象第一批来到这里的移民,穿着工作服和草鞋,沿着刚刚开辟出来的小路前往工地,也很难想象当他们站在塔楼上,眺望着一直延伸到天边的绿色海洋时的心境如何;恐怕也难以理解他们当时是为何背井离乡,来到这里。
鸟松屯垦区。这就是他们所在地方的正式名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里叫做鸟松,也没人知道为什么旁边的湖泊叫做大贝湖,另一个稍远也小一些的湖叫做小贝湖。这些名称从一开始便出现在第一联队的文书上。
这是个地地道道的孤岛,1631年的12月,距离最近的营寨也有12公里之外,彼此之间只有一条勉强可以通行的小路相连接。犹如一条细细的血管,为这里输送着赖以生存的养料。
正是这条小路,带给了移民们无穷的希望,也是这条小路,使得他们相信,那个无所不能,把他们带到此地的元老院会永远佑庇他们,带领他们在这里建立起新的家园。
后来这里成为高雄的一部分,除了鸟松这个地名之外,村落连一点痕迹都不复存在。但是在此时此刻,移民们却是不折不扣的身处蛮荒之中。
先遣队集中人力整修道路,经过十多天的全力整修,到十二月十日的时候,道路已经可以通行牛车了,而营寨也初具规模,虽然没有房子,但是至少挖了壕沟,清理了地面。时不我待,12月18日,李东田当即率领后续主力出发前往鸟松。
李东田的1631年12月18日撰写的工作记录:
“……第二天五百几十个人肩扛,青壮背,牛驮包,儿童妇女坐牛车抱着羊鹅!乱七八糟的队伍走着泥路开始了新的征程!
到了驻地之后才知道草有多长,树有多高!一座大湖挡在前头也安全!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洪水!土地黄土居多,低洼地有些冲积沙质地倒合适种田,可是这湖的水头低,挑水都要挑死人的节奏!虽然有台抽水机,可没有配套的蒸气机只能两个人用手压!!要不就干脆挖渠道修水闸!至于水泥木板等基建材料都要运!为了运建材五百人就带了三天的口粮!!至于砖不用想,就地取材用木头,如果连砖都靠运那只能喝西北风了!!
到了地方移民安排开始搭锅煮饭休息,动物开始吃草,阿猫阿狗也可以转转休息!而作为队长休息??带上卫兵和徒弟就找能住人的地方!高岗上挖了壕沟,还没有积水,能住!选完地点开始撒硫磺粉,烧艾草!!呛死人也不打紧,好歹能把蛇虫赶跑。这地方别得不多,就是蛇虫多!
两块雨布拼个帐篷只能睡觉,想办公还得弄个帐篷!能拿柴刀锯子砍木头的人也不多,搭个框架盖个防水布的简易房搞到晚上十点多!天公爷还好说话没下雨,要不这节气都要立马死几个,如果下冰雹那可就多死几个!!
老关说台湾冬天不怎么下雨,这还算好!但是现在气温是十一度!睡在地上一样得病!
妇女儿童睡在里圈,男人外圈!!烧了十来堆火,至少防野兽防蛇还防蚊,荒野第一晚可还真的不容易!
第二天一大早被冷醒,想想开荒那有如此简单!拿上口盅牙刷牙肓直奔湖边!徒弟学生倒见几个冷醒的巳经在刷牙洗脸,看来不少人也不太适应!
近看湖水清辙见底!远处树绿树红都有,大部份草已枯黄,树倒大多是绿的。冬季就是做提前工作准备的!!
涮牙洗脸吃早餐!元老特供不知道放在哪个箱子里,只好和老关一起吃救济口粮糊糊!这tmd是人吃的吗?!饭后工作头天的安排开始!韦辉来告辞,说想带着牛回高雄了,哪有这么容易!这烂路没有牛,靠人背粮食人全部死光了都背不完!叫李新恭带着五个徒弟与五十个丁壮返回押着着韦辉的驮牛队继续运送物资!李新喜带领五徒弟加三百人修路!李新发组砍木建房与建简易畜栏!李新财组管伙食生活与各种动物照看病人!大致安排后开始监工!和老关分了工,他年龄大,就在营地监督盖房子,我到道路上监督修路!造木房围墙体力活就扛下树打坎堆木墙也不难,有缝塞上草与泥就行了!没有机器开木板就用防雨布顶个把月,以后有了机器开了木板再换瓦,可惜没有稻草,连茅草都没有,不然直接用来盖屋顶!比防水布管用!……”
李东田抵达之后,劳动力大为充裕。二人合计之后决定除了部分劳力担任运输工作外,其余所有劳动力都投放在修筑堡寨上。尽快让每个移民都有屋子住,有床睡。一直露宿很伤身体的,尤其是还要干重活的情况。
堡寨本身和其中的建筑,主要是用本地的原木建造的。二百年前,台南-高雄平原上覆盖着大面积的森林,木料是唾手可得的建筑材料。其余的建筑材料,除了铁制品和极少量的水泥之外,几乎全部是就地取材。包括本地的粘土、干草、野生麻、藤蔓和竹子。
除去用牛车运来的预制建筑构建搭建起来的两座木屋之外,营寨内其余的木屋都是原木按照井栏式修建起来的。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用野麻混合泥土填塞,为了尽可能的防潮,地板下面是架空的。下面用石头作为柱基。
材料和人力都不缺,木料也不经过熏蒸或者剥皮,简单的去除枝叶就被用做建筑材料。因此修建房屋的工作进展得很快。到十二月二十八日,营寨内三十八座木屋拔地而起,其中八座是仓库和办公室,其余的作为宿舍。
木屋是按照六栋为一个单元呈组团式状排布,木屋的开门全部朝向组团内部,组团本身也有门户。即使敌人突入营寨,也无法冲入组团内部。
房屋是按照统一的标准建造的,每间房屋长20米,宽3米,净空高3米。每间房的标准容纳人数是三十人。这也是每个农垦小队的标准人数。
木制的双人床靠着一面的墙壁布置,另一面是移民们的藤编储物箱。床上铺着草席和羊毛薄毯。枕头是藤编成的。储物箱里放着他们的衣服和为数稀少的个人财物――因此是上锁的。墙壁上整齐的挂着他们的斗笠和毛巾,木板架放着搪瓷茶缸和牙具,吃饭用得马口铁饭盒。这些全部都用黑漆写着每个人的名字,每天擦洗干净,摆放的整整齐齐。
每一栋房屋的入口处,都有武器架和弹药箱。军事化的管理意味着农垦本身就是一支武装。被编入基干武装中队的人都配有火枪,普通移民,不论男女只要16~60之间的年龄,都配发有标准矛和砍刀。个别人还有弓箭。每个小队还配有钢制护胸甲和钢盔各一件,站岗的时候穿用。
上寨里有八座作为仓库和办公室的建筑物。包括司令部、仓库和卫生所。
司令部和卫生所是仅有的两座预制件修筑的木屋。因而它们比较精致美观,内部的设施也更为齐全。关山跃和李东田两位元老在开拓鸟松的时候就住这里。不过这会,两人除了各有一张行军床之外和一张折叠桌之外,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只能坐在包装箱上办公。
卫生所配有六个卫生员,具体水平么,大致就能照着《卫生员手册》配药,缝针,要做外科手术是不成的。所里储存着许多药物,最有用的自然是奎宁粉和其他抗疟药物。毫无疑问,元老院拥有疟疾药物,使得在开拓台湾这场竞赛中有了决定性的因素。元老院登陆台湾岛之前,不论是郑芝龙还是他半是对手半是伙伴的荷兰人,在台湾的拓殖都受到疟疾的极大困扰。许多移民在登陆台湾的第一年便因为“水土不服”而死去。我们现在知道,所谓的“水土不服”其实大多是感染了疟疾。
除了少数来自沿海地区,带有地中海贫血基因的人群得以幸免之外,大多数移民,不论他们来自哪里,很少能逃过一劫。若要深入内陆,被感染几乎无可避免。既是他们感染的是良性疟疾,勉强逃过一死,也会就此疾病缠身,丧失大部分的劳动能力。
元老院的移民们正式靠着疟疾药物,才在高雄平原上扎下根来,将伤亡降低到一个可以维持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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