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无限下落
盼了许久，终于等到这日，然而，你告诉我，这许多年，不过是我一个人的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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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回门这一日，简离看着于蘅薏上了马车，他扭头对由作低语，“还是，带上她吧，让她戴上面具，我知道你们都有”。
由作当然知道简离在说谁，他当即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去大门后侧敲了个响，“不过三丈，你应该不会没听见吧！”
扶曦自门后走出来，看见简离已经下了台阶，她的齿关在下嘴唇略咬了咬，用极小的声音问向由作，“殿下是不是也知道我守在这儿”。
“重要吗？”，由作反问。
略一思忖，扶曦苦笑着摇了摇头，她顺手从怀中取出一张半面铁片，两根红绳快速绑好。
今日的她也是一身男装，由作自下看去，看见她一路平坦，不禁笑了，不过很快收了笑意，说道，“走吧！殿下也已经入马车了”。
扶曦跟上，边走边问，“我是临时指的，那我怎么去？”。
她记得，定安侯府里这里还挺远的。
由作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道，“你是会骑马的，当然骑马了”。
“那我现在去马厩吗？”，说着，扶曦便准备转身。
由作回头拉了扶曦一把，“我指一个人的马给你骑”。
说话时也没忘记走路，由作投了一个眼神给其中一名随从，“把你的马给她，你去同由信一起驾车”。
今日回门，由作安排的所有人，都是“自己人”。
这是马车左侧的护卫，扶曦骑这匹马，代表她这一路，都和简离仅半丈之遥。
扶曦还在发愣，却见马车窗口的帘子被两根干净修直的手指掀开。
简离坐车里的时候已经听到外面的声音，看见扶曦的时候没一点异色，只是温声道，“还不走？”。
许久未见，如今这话温和得带着温度，听得扶曦一时慌神，直到简离放下帘子，她才赶忙走至马镫边翻了个身，两手稳稳牵起绳索。
因为离得近。
因为耳力优胜于常人。
扶曦可以听见马车内的交谈，那声音之近，仿佛她本人就坐在车内。
“殿下今天见到姐姐之后，就要丢下我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殿下你，明明懂的”。
“我不喜欢弯弯绕绕，如果对方一开始就这样，我只会比对方还弯弯绕绕”。
“我在乎殿下，所以言行不敢莽撞，只是这样而已”。
“马车未动时，你便问题颇多，我记得我说过，希望行车路上，你能消停”。
如此安静了一会儿，又听见于蘅薏的声音。
“两年未见，不知旧时情分可如昨”。
半晌没听见回应，于蘅薏又道，“殿下，这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了，真的”。
“姐妹之情，.牵连着血脉，该是断不掉的”。
“如果不是说的姐妹之情呢？”。
“别说两年未见，你该知道，若无人提起，我不会知道这个人......你留下来，算是托福了”。
或许是不胜其烦，简离说话开始带着刀子，连利用，都是明明白白。
扶曦一时间不知该因为同理心，对于蘅薏升起一丝同情，还是出于本能，对简离表示理解。
就此一路消音。
入门时，排场很大，前门相迎的，不只是整个于家，还有浔阳一众人等。
这时，扶曦算是知道简离为什么要让自己戴上面具了。
以前他就交代过自己出行穿着男装，如今加上面具这层东西，只要不过度接触，旧人是不会认出自己的。
只不过，如果全队人马只有自己有戴面具，那不是更惹人注意吗......
想到这里，扶曦趁着众人行过虚礼，入了门庭的时间，快速的看了看随行的其他人，果然，除了自己还有三人都有戴上面具，看步伐，听气息，并不是同门，应该只是听简离的指令戴面具的普通人。
他是特意让人这样的？
如此一来，自己就不会“鹤立鸡群”。
如此一来，自己不是他临时的安排？
想到这里，扶曦不禁开始追寻简离的身影。
不曾想，这一抬头，正好看见简离面朝这边，他声音沉稳，“由作带着他们一起下去吧，于府的管家会安置你们，半个时辰后，你和由仅回来随身伺候”。
可能是心理作用，扶曦觉得，简离的眼睛看着的是自己，越过几人，直勾勾的。
言毕，众人皆退。
到了后院，由作单独和管家交谈了几句，随后跟一众人说道，“尔等便在此处休息，恐冲撞了府中女眷，不得擅自走动”。
而后，他走到扶曦面前，“由仅，你跟我走，管家带我们稍作熟悉，稍后一同去殿下身边伺候”。
这话音刚落，扶曦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沉声答了声“是”。
于府的管家也只是小范围的带着二人走了走，毕竟有些地方，简离暂时不会登临，也就用不着。
因为是简离的随侍，所以地位会比一般人高，特别是由作。
“二位爷，这处的格局就是这般了，老朽现下还需要离府一趟，就不陪同了，接下来再如何熟悉，就让这俩小厮带路”。
“好的，只是我们二人过不久便要去殿下身边，也就不必二位小哥随行，管家你自带着他们一同办事即可”，由作说话时，对着于府管家微微点头。
扶曦不语，只是同由作一样，微微点头示意。
等到只剩下二人的时候，由作看着扶曦欲言又止。
见状，扶曦心知，或许不妙。
“今日将留宿此处，夜间无人时，你要诱浔阳出府，面具可摘，你得让他知道，有这么一张脸，活着”，由作看着扶曦几度流转的眼睛，知道她心绪浮沉，略微停顿，又道，“也不必刻意讨好他，但是，别斩断你们之间的情思”。
“我同他有什么情思？”，扶曦按奈不住，她咬牙压声，身体僵直。
“他对你有”，由作直白至此。
扶曦别开脸，开始决绝，“不清醒时或许有过，仅此而已”。
不待回话，她又问，“殿下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你我都没有提前知道的必要，一步步听命即可”，由作看到不远处有小厮行来，他转道，“想来是殿下那边结束了，要我们现在便去他身边待着”。
简离看着空中飞鸟，一时失神，也不过一瞬，眼中便清明。
有些事情，犹豫不好，很不好。
卑劣行径又如何，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将来，那些人知道了这其中原委，便会觉得是奇耻大辱，在皇室，颜面重过性命。
由作同扶曦一起到来的时候，简离已面如常态，此刻他身侧无闲杂人等，言辞不必太小心，便道，“明日午膳后回府，在此期间，你们都同我一起，用饭时，于府会单独给你们开一个连台”。
扶曦心里一个咯噔，果然是要留宿吗？
那让自己支开浔阳是为了什么。
不难想明白，扶曦只觉得此刻身体无形，体内另一个自己沉重得不行，被压得一点点趴在地上，可这地上也没有想象中的依靠感，她在不断下落。
沉重，下落，无靠，循环，反复，持续。
这边简离还在说着话，“今夜晚膳后，于府安排了戏台子，那戏班由作已有妥当安排，扶曦你入内涂脂抹粉即可，登台时没有戏份，只是陪衬，不待戏散，你一下台，就会有人按捺不住”。
“你可以坦白你是谁，你现在就可以想想怎么编出一套说辞来”，简离淡淡然，“将他带离于府，最好是今夜不归，如果不顺利，寅时（03:00-05:00）之前便要回来，记得想办法与由作通信”。
扶曦怀着十分勇气抬头，对上简离的眼睛，那么干净的眼睛，那么干净的人，真的会做自己设想中的事情吗？
这样的目光与简离而言，有些直白灼热，他不禁有些羞有些恼，脱口道，“大胆”。
“不敢，扶曦不敢”，慢慢低下头，扶曦好似认命。
戴着面具又怎样，情绪都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喜欢会，失望也会。
“于大小姐应允了入夜会面吗”，由作没称呼于蕴薏为广明王妃，而是以小姐为名，如此一来，好像有些东西就不作数。
其实今日，简离还未有如此之邀，于蕴薏便主动开口了。
“碍于周边不便，不好同殿下有过多交谈，但家妹已简单相告了一些事，蕴薏可否在今日饭后，约殿下一面”。
“好”。
简离迟迟不语，也算是回应。
由作又道，“那于主子那边，知道今夜要做什么了吧”。
简离轻轻“嗯”了一声。
扶曦一不小心，没收住力道，将自己嘴皮子咬破了，下意识轻嘶了一声。
一时间，在场三人都不再言语。
讲不清是各怀鬼胎，还是心照不宣。
用饭时，由作扶曦二人的桌子，只同简离他们的桌子隔了一道屏风。
他们在门边右侧，浔阳的随侍在门边左侧。
如此，各家的王爷有什么需要，一声传唤即可。
这个距离的意义，在扶曦看来，是她可以清楚的听到他们所有人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