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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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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野营拉练

    林望舒把那杏子自己留了一些, 味道果然甜美,剩下的分了前后邻居,前邻是一家老编辑, 林望舒记得,以前这人应该是爱穿背带裤和白衬衫,后来就是灰扑扑的中山装了, 不过做人挺讲究的, 后院却是一大家子, 家里不少孩子,日子过得一般。

    林望舒提了杏子和喜糖给他们分了分,各家都喜欢得很, 又多少回礼了, 邻居关系倒也融洽。

    如今她上班已经走顺了,白天不上课在学校里学习, 晚上回来还能学到十点, 日子倒也过得平顺。

    这天学校突然通知下来,说是要野营拉练,拉练的消息一出来,班里同学一个个群情激昂,在他们看来, 这就是出去旅游了。

    不过林望舒却有些无奈, 如果是她上中学那会儿, 她肯定挺愿意的,可现在她不是长大了嘛懂事了嘛。

    她惦记着自己的学习, 也有些不舍得陆殿卿。

    可惜这种拉练是统一的, 她作为班主任, 又必须带队出发, 于是这天下班回到家,她就很有些沮丧地走到了厨房前,看着正在做饭的陆殿卿,无奈地道:“陆殿卿,我要给你宣布一个不幸的消息。”

    陆殿卿:“什么?”

    林望舒:“我将不得不离开你了。”

    陆殿卿本来握着刀的手顿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她。

    林望舒沮丧地道:“我们学校要组织去拉练,估计得好几天!”

    陆殿卿默了一会,重新开始切菜。

    林望舒长叹一声。

    陆殿卿:“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拉练吗?”

    林望舒:“那是以前!”

    以前他们上学那会儿,叫做备战备荒,每个年级都要去野营拉练,一个个可神气了,走着走着甚至还有种奔赴前线的悲壮感,觉得自己在做惊天动地大事。

    陆殿卿:“也就几天而已,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

    林望舒:“也对,我就是觉得出去后,肯定耽误我学习了,再说也没人搂着我睡觉了!”

    她还是很喜欢被他搂着的。

    陆殿卿眸中有了暖意:“哪天出发?”

    林望舒:“明天凌晨就得集合,挺紧急的,据说是教育局突然问起来,发现我们学校还没拉练,这不是得赶紧补上吗?”

    陆殿卿:“那得赶紧准备准备,出门在外,需要带的东西可不少。”

    林望舒:“是啊,要求每个人必须穿绿军装,没有绿的也得至少做到绿上衣,我有绿衣裳吗?”

    陆殿卿:“你回城那天穿的那身不是挺合适吗?”

    林望舒想想也是:“不过那个好像在白纸坊呢,来不及了,不想跑一趟了。”

    陆殿卿:“我记得带过来了,等会找找。”

    林望舒:“是吗,我都不记得这一茬。”

    吃饭前林望舒翻了翻,那件绿军装果然带来了,这才松口气。

    等吃过饭后,两个人也不干别的了,就开始收拾行李,需要带的东西太多了,要带水壶,幸好家里有以前的军用水壶,还要带脸盆,备用的绿球鞋,洗漱用品。

    收拾了一会,陆殿卿去洗碗了,林望舒继续在这里忙活,她终于收拾好了,薄被子、茶缸、毛巾以及换洗衣服,最后将行囊打包,要绑成“井”字型,这样才算是拉练,幸好这些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她这边刚打包好行李,陆殿卿过来了:“你怎么已经打包起来了?”

    林望舒:“我都收拾差不多了。”

    陆殿卿:“我还没检查,花露水你带了吗?”

    林望舒:“带了啊,放进去了,还用棉布包着呢!”

    陆殿卿:“你的那个呢?”

    林望舒:“什么?”

    陆殿卿:“就是每个月要用的那个?”

    林望舒眨眼睛,有些不明白。

    陆殿卿眉梢微泛红,不过还是抿着唇,一脸平静地道:“那个是叫月经带吗?”

    林望舒怔了好一会,之后深吸口气,她喃喃地说:“陆殿卿,我给你提一个意见。”

    陆殿卿:“嗯?”

    林望舒:“我希望你不要用这种公事公办一脸严肃正经的语气提起我的月经带……”

    陆殿卿神情顿了顿:“行,我以后注意,但你是不是应该记得带着?”

    林望舒:“那我得算算日子。”

    陆殿卿:“你不是才和我说了安全期计算方式吗?根据安全期推算,你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林望舒深吸口气,其实她那个安全期是胡诌的,就是让他有所畏惧,以便节制一些,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她无奈地道:“你还挺懂的,知道女人每个月那个时候用什么……”

    陆殿卿:“你让我看书学习,我尽快学习了下。”

    林望舒:“……”

    这么勤快的好学生?

    她无奈地道:“你说得对,那行,我找找我的月经带去。”

    说出去的话却是不好收回,她总不好说她胡诌的日子,只好硬着头皮带了,好在这东西也不是特别占地儿,带着就带着吧。

    陆殿卿:“还要记得带着药,万一感冒发烧生病呢。

    ”

    林望舒:“知道啦!”

    于是她只好重新打包了行囊,他从旁看着,也过来帮忙,又帮她塞了一件外套:“万一冷了可以穿上,乡下的天气不好说。”

    林望舒觉得这倒是对的,也就塞上了。

    当晚两个人早早躺下,她以为他会趁机如何,谁知道竟然没有,这倒是让她有些心痒了,便用胳膊轻轻碰了下他:“喂。”

    陆殿卿:“我怎么又成喂了?”

    林望舒:“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陆殿卿便翻身过来,搂着她后腰:“刚要睡着。”

    林望舒没想到自己暗示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无动于衷,一时也有些羞恼,心想好啊,那就干脆不要了!

    于是她也闭上眼睛,努力睡去。

    陆殿卿却亲了亲她脸颊,低声解释说:“不是不想,只是太晚了,明天你不是四点多就要起来吗?”

    林望舒脸瞬间红了:“你想多了,我可没那意思,我这不是要睡了嘛……”

    陆殿卿便轻笑出声,温声道:“嗯,睡吧。”

    林望舒干脆靠着他,埋首在他胸膛上,哼唧着说:“知道啦,睡觉!”

    陆殿卿订了闹钟的,第二天四点多就开始尖锐响起来了,林望舒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恍惚中甚至仿佛回到了云南农场那会儿。

    陆殿卿把她拽起来:“起来了。”

    林望舒打了一个哈欠,过去洗漱,又换上了绿军装,用皮带扎了腰,下面是绿色军裤,再戴上帽子,将头发别在里面,她照了照镜子,觉得精气神来了。

    她英姿飒爽,怎么看怎么好看。

    陆殿卿也已经洗漱过了,又把昨晚的稀粥和油酥烧饼热过,两个人一起吃了。

    “你干嘛起这么早?”林望舒快速地吃着饭,随口问。

    “送你过去。”

    “不用,你再睡会吧。”

    陆殿卿看她一眼:“下次不想让我送可以早点说,我现在已经折腾得不困了。”

    林望舒咬着烧饼,便笑了:“真没诚意!”

    话虽然这么说,但吃饭完,她还是背上了行囊,高高兴兴地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由他带着过去学校了。

    这时候天还没亮,路灯昏暗,路上只有洒水车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天凉快,陆殿卿自行车骑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学校。

    学校里却已经是灯火通明,学校政委带着人在门口发红色小旌旗,每人一个。

    陆殿卿支好了自行车,便接过她背上的行囊,单手拎着,带着她往学校里去,学校里已经不少学生了,闹哄哄的,大家全都是一身绿,戴着帽子,分不出男女,一个个高兴得像是过年。

    林望舒:“我自己过去吧,又不是小孩。”

    陆殿卿:“不想让我送进去?”

    林望舒:“才不是呢!”

    她只是觉得她作为一个老师,竟然还要家里人送,感觉有点丢人,本来就很没威望了,现在估计更没威望了。

    陆殿卿看她那别扭样,笑了:“走吧,我正好见识见识你们班的那些学生们。”

    林望舒别他一眼,敢情是因为这?

    不过想想也是,这人小心眼,自己要出去拉练,到时候肯定和那些学生朝夕相处,估计这人心里都冒酸泡了。

    她也就笑了:“那走吧。”

    前面都是学生,几乎分不出来哪个班是哪个班,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喊:“小林老师,我们在这里!”

    其他人纷纷欢呼:“小林老师来了!”

    就在大家的拥簇中,林望舒赶紧过去了班里,问人来齐了么,结果还有十几个没来,她松了口气,作为一个老师,她并不是来得最晚的。

    这时候,一群同学自然注意到了陆殿卿,他尽管衣着随意,但修长挺拔,气质卓然,站在灯火中,格外耀眼,就连隔壁班的都注意到了,纷纷看过来。

    林望舒便介绍说:“这是老师的爱人。”

    大家一听都不好意思地笑了,旁边一个声音突然懒懒地开口:“小林老师,原来你还要家长送?”

    林望舒一听这声音,就是叶均秋,看过去时,他也穿了一身军装,高高的,站在人群中,略带着一点嘲讽的笑看着这边。

    他这一出口,其它人都憋不住想笑。

    旁边陆殿卿目光便落在叶均秋身上,凭着直觉,他自然知道这就是林望舒描述过的那个学生了。

    他站在那里,神色冷然,轻描淡写地道:“你们小林老师说了,底下学生太调皮,担心管不好,作为家长我不放心。实在不行,何止是送,我可以陪着你们一起去拉练。”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都面面相觑,不好意思起来,也有人忍不住憋着笑,陈爱国悄悄地拽叶均秋衣袖,让他不要乱说话。

    这“家长”看着挺厉害的,不那么好惹。

    林望舒:“……你赶紧回去吧,别把学生吓到。”

    陆殿卿:“路上小心,万一有什么事,可以找那边生产社的电话打给我,我分机号和部门你记得吧?”

    林望舒:“当然记得。”

    陆殿卿:“嗯,那我走了。”

    当下便把包裹递给了林望舒,又低声嘱咐了几句,最后几句声音压得低,周围闹哄哄的,外人根本听不清。

    等陆殿卿走了,林望舒走到了学生们中间,好几个学生冲她暧昧地笑,冯秀荷低声说:“小林老师,你家长可真疼你!”

    林望舒:“小孩子家家的,别瞎说。”

    她算是明白了,他就是故意的,刚才最后几句,也是故意压低了说,可就是让一群半大孩子知道,你们小林老师有主了,夫妻感情很好,别没事瞎想。

    陈爱国刚才从旁边都看呆了,红着脸,有些喃喃地说:“小林老师的爱人真有范儿,这一看就和一般人不一样,瞧人家那风度……”

    叶均秋鄙薄地扫了他一眼:“出息!”

    这时候同学都陆续到齐了,林望舒看这情景,认为有必要树立一下自己的权威,当下便道:“各组长检查下自己组员的包裹,必须扎成标准的井字形。”

    大家听了,都行动起来,林望舒也过去检查,她见到一个学生打包得不好,便道:“放下,我来给大家示范。”

    好几个男生全都拥簇过来,好笑地看着她,看那样子根本不信。

    林望舒有意露一手,当即拿着那包裹来,收拾好了,在被子一端来一横,再反过来将两根绳交汇旋转九十度,之后用力一勒,来一竖。

    她边做边说:“大家都看我扎,一定要扎好了!”

    说着,她将被子反转,在被子背面在另一端打一横,三下五除二,最后利索地把打好的绳结藏在被子里。

    于是一个漂亮的三横压两竖行军包就扎好了。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男生全都傻眼了,冯秀荷敬佩地喊道:“小林老师就是厉害!”

    陈爱国叹:“小林老师是不是练过?”

    林望舒嗯哼一声:“这才哪儿到哪儿,老师会的多着呢,你们都学着点吧。”

    一时学生们赞叹连连,就连别班都看过来,纷纷传诵高二甲班小林老师包裹打得好。

    这时候,学校政委拎着大喇叭过来喊话了,现在老师不叫老师了,叫排长,一个年级就是一个连,所以年级主任就叫连长了。

    大喇叭里政委大声喊着:“咱们就是要以学为主,兼学别样,不但要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

    之后,他就带着大家喊口号,这就是誓师了,一群学生挥舞着手中的旌旗,大声地喊着:“不怕苦不怕累!”

    在微微的晨曦中,大家挥舞着旌旗出发了,林望舒作为排长,背着行囊,走在正前方。

    人多势众,大家雄赳赳气昂昂的,自然很有一股气势,林望舒甚至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中学时代,那个飞扬洒脱的年代,天不怕地不怕,会觉得自己可以战胜一切!

    她看着前方绵延不断的队伍,那绿色的军装,红色的小旌旗,心里却想起来上辈子许多事。

    曾经意气风发,也曾经豪情壮志,还曾经站在未名湖畔,看那风起云涌。

    她也以为,挥起拳头可以打破心中的藩篱,可最后呢,她终于明白,其实什么都不能,春雷响动之处,一场关于青春激昂的繁华最终落尽,经济浪潮随之滚滚涌上,将所有易碎的梦全都吞没埋葬。

    林望舒攥紧了自己的行囊,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觉。

    她为什么回到了年轻时候,意义何在?真的是让她重新体验一次这永远无法挽回的青春吗?还是为了得到一场甜蜜完美的爱情?

    队伍走出去几公里后,学生们的激情便渐渐地散了,队伍也开始东倒西歪不成形了,大家三五一伙的,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也有人逐渐走不动了。

    林望舒便过去查看情况,有女生的脚磨破了,一走疼得直呲牙。

    林望舒让女生脱了鞋,看了看,这鞋子是家里父母单位发的工鞋,牛皮的,太硬实了,尺码略偏大,磨脚,把脚后跟都磨破了。

    她便从随身的绿挎包中掏出来纱布和紫药水,简单地用紫药水擦了,又用纱布包扎起来,让女生套上袜子,拿了一块半旧的毛巾塞进去鞋子后跟那里,这样不至于再磨到了。

    女生感激得眼含热泪:“谢谢老师!”

    其它同学也都眼露敬佩,没想到小林老师真这么厉害……

    “大家都检查一下,如果有备用的鞋子,尽量换掉这种牛皮鞋。”

    “我们先歇息十分钟,大家可以拿出来自己吃的,吃点东西喝点水,等会精神饱满继续出发。”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一时坐在那里,几个男生就开始嘀咕开了。

    “没想到小林老师这么厉害,什么都懂。”

    “听说小林老师在云南当了五年知青呢,那肯定厉害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小林老师的爱人挺有气势的……不知道干嘛的?”

    陈爱国听着旁边几个男生说:“我知道,外国语学院毕业的,听说是翻译司的,出过国。”

    叶均秋懒懒地磕着鞋子里的土:“这都是皮毛,最要紧的消息你们没打听着。”

    他这一说,大家全都看向他:“什么最要紧?”

    叶均秋:“小林老师的爱人其实也就是机会好,上了大学而已,前几年上了外国语学院,他

    可不随便进好单位?可你们想过吗,他为什么在那个时候能有外国语学院的机会?那是随便什么人能上的?”

    他这么一问,大家都愣了:“为什么?”

    叶均秋凉凉地道:“有个厉害的老子呗!”

    大家全都纳闷了:“是吗?什么来路?”

    叶均秋:“这我哪知道,也是那天听几个老师说话,听出来那么一个意思,反正据说背景挺大,小林老师结婚酒席可是摆在北京饭店,一口气摆了几十桌,一般人家敢这么造?”

    大家全都恍然,不过恍然过后,却是道:“可是小林老师也很有能耐啊,英语好,长得好,脾气也好,瞧,连出来拉练也是什么都懂!”

    陈爱国望着远处那个纤细却飒爽的绿色身影,喃喃地道:“我也觉得,小林老师才不是走路子来咱们学校的,她就是好。她在云南当了五年知青,一定吃了很多苦,学会了很多东西。”

    他这一说,几个男生全都不说话了,看着那个和女生们一起分吃饼干的林望舒,其中一个长叹了声:“以后我们不要总惹小林老师生气了,她对我们真的很好。”

    叶均秋仰起脖子喝了口水,眼角余光却看到,那边几个女生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被逗得笑起来,几个人都笑得前俯后仰的。

    她也笑得眉飞色舞。

    叶均秋:“一个个感动成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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