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也能保护你
三日后，沐久悠悠转醒。
“唔——”
这什么？
沐久撕掉额头上的纸，眯着眼正反面翻转，鬼画符的这嘛玩意？
“小十你醒啦！”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沐久偏头看去，是个瘦弱瘦小的女孩，顶着一头蓝灰色短发，发量稀疏得感人，一双大眼睛水灵灵。
是小九！
沐久瞪大一双招子，手无措地上上下下摸索，脑袋在，脖颈在，四肢健全，躯干完好。
没有缺胳膊少腿。
“我还活着？”沐久恍惚地想，神识延展窥视体内——
孢子没了原先的芽叶，恢复成光溜溜的模样，不过比原来长大了不少，胖了一圈，沐久惊讶，拨动它滚起来全方位检查，发现有一处裂缝，很细很细一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要重新生根了？
沐久不确定地想，任督二脉已经打通，为数不多的灵气徜徉其中，周而复始。
——灵气与灵力的区别，当灵气动起来，速度快到能推动些什么的时候，便是灵力了。
所以沐久现在体内还只慢悠悠运转的，是灵气，要等它一圈一圈逐步加速，才能进化作灵力，当然，这需要时间积淀，沐久也不急，她审视地看着眼前的小九。
她醒了，证明之前的危机是错觉，老妖怪没对她动杀机，但至于是半途良心发现放她一码，还是最初就计划“置之死地而后生”，沐久暂时分辨不出来，还待留察。
小九被盯得毛骨悚然，她挠挠头，声音怯怯：“小十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沾东西了吗？”
沐久摇摇头，没说话。
小九松了口气，跳下床，倒杯水回来。
“你睡了三天，师尊说冰化了就醒，果然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自觉自己是个师姐，操着一副稳重口吻关切道。
沐久接过杯盏嗅了嗅，嗅觉恢复，没闻出什么不妥，便放心地喝了。
“……掌，掌门呢？”她嗓子有些哑，说话费劲。
小九：“师尊钓鱼去了，说闲得慌。”
沐久“哦”了声：“那这是什么？”她挥了挥指间夹着的鬼画符。
小九凑近看那张符，凝眉似乎在思索：“七师姐提过一嘴的，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唔，想不起来了，但这是师尊贴的，说是不至于饿着你。”
“你还没筑基，需要进食五谷，但冰冻着没法进食，所以师尊给你贴了这个，说晒晒太阳就能饱肚子，就像、就像树苗那样，晒日头可茁壮成长。”
她描绘比划着，很开心，笑起来左脸颊有个小小酒窝。
沐久没忍住手欠，戳了下，小九下意识往后躲。
这一躲，屁股没坐稳，整个人掉地上去了。
“嘶——”
她本来就全身是伤，这两天涂了膏药泡过药澡，有好转，但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这一摔，疼痛袭来，别是一番滋味。
沐久拉她起来，借口担心把人给剥了个光溜溜，确实很多伤，还有淤青，看来被老妖怪捡到之前小九的经历并不好，估计跟她在刀家一样被拳打脚踢。
沐久瞬间起了同病相怜感。
而更重要的是，她在小九身上察觉不出一点修为，看来不是老妖怪作怪，□□来监视她。
被扒得只剩肚兜的小九紧紧捂住自己，扯回衣服羞涩穿好，赶紧转移话题。
“小十你饿不饿，我去拿点吃的回来。”
“我跟你说，我现在会飞了，可以出去自己拿吃的，大师姐给了我几道御风符，说是从三长老那里要来的，三长老精通符咒，御风符可灵了，我一使，眨眼间就到江水那头……”
然后不过一刻钟功夫，小九果然提着个食盒回来，沉甸甸的，瘦小的她勉强要用两只手才能提起。
在院子里发呆思考果生的沐久见状帮了一把：“你可以再耗一张符，御风托运回来。”
小九轻轻“啊？”了声，不大聪明的样子：“这倒是没想到，原来还能这样。”
顿了顿又道：“但我听闻符箓很难画，还是不要这般浪费的好。”
她很心疼珍惜，应该是之前被苛待过留下阴影，养成了节俭的好习惯。
然后，也应该是被饿过留下了阴影，食盒里装的满满当当都是吃的——
沐久原还以为食盒外装系的绳是怕没提稳摔了给加的固定，结果刚打开盒盖，好家伙，碗碟整整齐齐叠罗汉一样，不放过一丝空余地，这要是没给捆绑住，随时能碎碎平安。
沐久心情复杂地看着小九。
小九大度挥手，让沐久尽情吃，敞开了肚皮吃，补够这三天的口福，如果不够，她再去拿一趟就是了，作为师姐，关心师妹是她该做的，怎么能让师妹饿着呢！
沐久看着几乎围攻自己的碗碗碟碟，觉得好笑。
然而到了晚上她就笑不出来了。
小九有自己的房间，但她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打着关心师妹的旗号，待在沐久的房里。
“师尊说了，你刚醒，状态可能会不稳定，让我密切关注，一有异样赶紧上奏。”
沐久如临大敌，好气又好笑，还上奏，当国师当久了话术还没调整过来？
她虽然确认过小九不是老妖怪的□□，也因那身伤而对她抵触稍稍减轻，愿意跟她友善，但沐久依然对人过敏。
大晚上睡觉这种容易被偷袭的时刻，沐久更加过敏了，身体紧绷成弦。
但小九以为她是认床，在陌生地方害怕，细声安慰道：“别怕别怕，天一城有护城大阵，很安全的，而且既济峰有师尊看着，有外人进入师尊头一个知道，哪怕天塌下来还有大师姐二师兄他们顶着呢，所以不用担心。”
“何况还有我呀，不要小瞧我，出了事我也能保护你的，小九保护你，小九这还有几张符箓，保护你。”
她小声却坚定地道，像在宣誓永远保护你。
沐久都不好插嘴了，如果是别人，她还能强硬点给扫出去，但小九是个比她小、还同时来到天一城这个陌生地方的小女孩，她言语里是在安慰沐久别怕，其实是说给自己安心。
小九体贴地给沐久掖好被子：“早点睡，明儿还要早起练剑。”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接下来，师兄师姐们会一人轮一天，负责教导咱们……”
这晚，沐久辗转反侧，索性打开窗，晒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