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封闭式的录音室没有一丁点杂音。
周意深慵懒撩人的声线，清晰地绕过耳边。
阮茵茵绞着手指，眼睫微微颤动。
他对她而言，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在她心底，还是个秘密。
阮茵茵眼睫胡乱闪动，心跳如鼓。
有点没法理解，她第一次考级都没这么紧张，之后大大小小的比赛，一向应付自如，替她紧张的方秀仪都忍不住夸赞，能压得住大场面，以后一定是乐团的顶级乐手。
就在刚才，她在这个男人的注视下，两次弹错音。
思绪飘到别处，她不像方才紧张，温声说：“没事，刚才就是，走神儿了。”
周意深失笑，黑眸深邃地看着她，“阮茵茵，你脸红了。”
他气息缓缓涌过来，浅浅地拂了下面。
距离好近。
她不自觉攥手，“嗯，这，这里封闭的严实，有点热。”
“你怎么，不敢看我？”
阮茵茵躺在床上，眼神静静地盯着天花板。胸腔起起伏伏，气息有些急，有点快。就好像还在那间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她和周意深两个人。
他距离她很近很近，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
在他问出那样一句话后，她逃似的出了录音室。
视频也没拍成。
她翻了个身，微微蹙眉。
不管之前她有多憧憬与他亲密接触，跨出那一步时还是会无措地逃离。
不是因为抗拒和讨厌。
她好像不太会融入到亲密关系里。
这些年对于身边的朋友，习惯保持一定距离，就好像渐渐失去了建立亲密关系的能力。
在他小心翼翼靠近她时，她只有紧张，没有能力回应对方。
昨晚在那间密闭的房间里，周意深上身撑在钢琴上，靠她很近而已，并没有哪里碰到她。
她从里面跑出来，他会不会觉得那是拒绝的信号？
会不会怀疑她抗拒他靠近？
记得来京市那天，周意深到机场接她，给她的感觉是，在周意深的印象里，她有点抗拒他。
还怀疑她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内心真实的情绪，过于藏着掖着，以至于内心世界是一个她，外在又是一个她。
以前意识到这些，她懒得理会，但现在既然想要靠近周意深，应该找个方法改掉这种习惯。
翌日醒来，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入睡的，但睡前那些想法依旧清晰。
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正与周意深走个迎面。
视线对上，她微微屏气，硬是强迫自己没有躲开视线。
周意深一身淡灰色家居服，刚洗完脸，黑眸湿润，稍微带点笑意便能流光溢彩。
“昨晚，吓到你了？”
以前这样撞上，只会早安问候，她没想到这次他会开口说话。
还说的是昨晚的事。
一提她的脸发热。
表面淡淡。
“没有。”
“那是害羞了？”
阮茵茵垂眸，越过他走了过去。
在关闭房门前一秒，“挺可爱。”这句话被他丢了进来。
关上房门，隔绝了随着这句话涌进来的暧昧空气。
阮茵茵脸颊发烫，闭上眼睛，抵在门板上。
好丢人。
昨晚就很丢人。
懊恼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
他好像没有误会她。
没错，她就是害羞而已。
他没有理解错。
他还挺懂她的。
她捂着脸，渐渐弯起唇角。
换好衣服，阮茵茵等周意深走了才出门。
地铁一如既往的拥挤，她被人流涌进去，熟练地就近抓住扶手，厢内攒动的人陆续站定。
在她旁边有一对情侣。年纪不多大，像是大学毕业刚出来上班，女孩长得清秀可爱，穿着朴素，但打扮的很精心，双手紧搂着男孩的腰，几乎全身重量倚在对方怀里。
男孩单手揽住女孩，另只手抓着拉手。
两人亲昵的相依在一起，女孩微仰着头小声说着什么，不用担心自己身体突然晃来晃去站不稳。
男孩微垂着头，四目相接，眼睛渐渐笑弯。
她没听清男孩接了什么话，余光里女孩小声笑起来，嘴角还有个甜甜的酒窝。
这样的亲密程度，在两人身上自然而然，周围的人仿佛也习以为常。
以前这种小情侣随处可见，她从未认真注意过，现在路边上看见，地铁上碰见，便忍不住隐隐关注，随之会想起一个人。
这时，地铁减速慢停，厢内响起报站的声音。
相继下了几个人。
阮茵茵的思绪被打断，低头笑了下。
走进大厦，在电梯里碰见蓝歆芮。
两人一起出了电梯，蓝歆芮边走边说：“昨晚我差点当众丢人，都怪我男朋友！真是的，昨天他一个朋友过生日，在酒店露台上办趴，小舞台上放着一家钢琴，气氛起来的时候，有人起哄让他的女朋友——我演奏一曲助兴，我当时都傻了。”
阮茵茵点点头，“确实有点突然。”
她很能共情类似的事件。
“是吧，我男朋友太傻逼了，以前经常在朋友面前吹牛，说我是什么天才音乐家，弹得一手好钢琴，所以那天才会有人提议。”
阮茵茵觉得似曾相识。
某人也说过，拿她跟朋友吹过牛。
“本来吧，人家生日谈一首曲子助兴也没什么，但就是太突然了，我那会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提前知道，多少会有个心理准备。”
“你不知道，我被他推到舞台中央，自己在众人的目光中站上去，像个傻子一样。幸好我及时调整了下才没出丑。”
蓝歆芮吐槽完，阮茵茵想起件事，“你当时站在舞台上弹琴，知道你对象在下面看你，会不会觉得很紧张？”
恰好两人走到音梦门口，蓝歆芮噗嗤一笑，扶着门框，“别提了，我对象就是个傻逼，在舞台上弹奏期间，他在下面还给我加油！”她脸上笑容渐渐甜蜜，“我被他一打断，差点弹错。不过还好吧，不怎么紧张。我一下来他就在耳边说，‘你弹琴的样子最美’，感觉吧，我会弹钢琴，而且在他朋友生日趴上演奏，他还挺引以为荣的。”
“你弹琴的样子最美。”
阮茵茵躺靠在琴室的沙发上。
早上蓝歆芮说出这句话时，她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周意深越过手机屏看过来的样子。
她应该大胆一点，把自己最擅长的事在他面前发挥到极致，如果他对她好感，多展示优秀的一面，好感度应该也会上升吧。
而且，总要做点什么，挽回一下昨晚那种丢人的行径。
想到这，她一刻也等不了。
坐起身，从兜里掏出手机。
【对不起，昨晚浪费了你的时间，今晚还有空吗？】
对方很快回复：【没浪费。】
【有时间。】
阮茵茵盯着手机，浅浅一笑。
【我想再录一次。】
【好。】
—
一曲终，袅袅余音仿佛还在绕在耳边。
意犹未尽。
阮茵茵习惯性握握拳，活动了下手指。
虽然有一丢丢紧张，但完全不影响发挥，她试着承受身前男人的注视，把心思放在自己仪态上，双手完全按照一贯的感觉弹奏，一气呵成。
阮茵茵抬眸，眼睫颤动几下，遮掩了几分羞涩。
周意深在室灯下，眉眼清明，悠悠地注视着她，像保持了这个动作很久。
他缓缓走上前，把手机递过来，“你看看。”
“好。”
说着她接过手机，微微垂头，点击播放。
倏的，光线被遮了一下。
原来是周意深走了过来，站她旁边，微微倾身，要同她一起看。
本来自己看自己就有点尴尬，周意深还要跟她一起看。
阮茵茵收拢住紧张羞怯的小情绪，面上安静地盯着屏幕。
不得不承认，周意深很会选角度。
这比她在琴室拍的好太多。
怎么说呢，在琴室，她把手机固定的地方有点远，屏幕里除了她还有别的东西。
周意深拍的很直观，有种站在跟前观看的既视感。
而且……
说出来有点自夸，他把她拍得确实挺美的。
怎么说呢？
在琴室拍的视频，是画面唯美。
他拍出来的，是她美。
就……
有种难以言表的甜蜜萦绕心头。
“怎么样？”
阮茵茵低头正笑，闻言，欲言又止，又浅笑了下，“你觉得呢？”
周意深上前一回身，慵懒地靠着钢琴，看着她，“我觉得，你弹琴的样子，很……”
——“招人喜欢。”
—
翌日清早。
阮茵茵蹲在落地窗前，伸手摸了摸桔梗花的花瓣。
绵绵滑滑的。
“我觉得，你弹琴的样子，很…招人喜欢。”
这句话又一次拂过耳畔。
阮茵茵轻笑了声。
她问的视频，周意深却答非所问回了这样一句。
当时，她只是不好意思夸自己，想听他怎么说。
仔细回味周意深当时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目色如溪，潺潺流转，轻柔浮动。
表情上，像要说‘很美。’
但后面他微顿了一下，说‘…招人喜欢。’
阮茵茵笑着捂住脸，这样无端揣测。
好自恋！
到了音梦，上午她没抽出时间编辑视频，不过这件事也不急。
外卖来了之后，蓝歆芮叫她一起到茶水间用午饭。
蓝歆芮打开餐盒，笑说：“茵茵最好了，只有你不嫌弃我。”
她喜欢吃螺蛳粉，偶尔订一次就等其他人吃完饭才吃。
阮茵茵浅笑了下，不介意染上味道。
随后坐在她对面。
蓝歆芮边吃边说：“昨晚我跟我男朋友差点吵起来，有点气人。”
“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