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夏天？”林明夏拂过那串歪歪斜斜的英文字，“写得真丑。”
一点儿也不像安瑞的字，笔画工工整整，一目了然。
教室里的风扇滋滋作响，伴随着夏天的热风，吹乱一地纸屑。
如同现在，风卷起一地彩纸，亦轻轻带过林明夏的裙摆。
下班偶然路过街道，恰巧碰上新店开张，撒下的彩纸还没清理干净，被风吹得满地都是。
林明夏回到公寓才发现鞋底粘有彩纸，门把却是干干净净。
自那天起，安瑞没有送过任何东西，甚至再也没露面。
两人真正归于平行线，生活上更不会有任何交际。
随便吧，林明夏想。
只是她刚吃饱饭、正准备洗碗时，却听见敲得作响的敲门声。
她疑惑着，再细听一点，似乎不是她的门。
好奇心驱使林明夏去察看，透过猫眼认出楼下的利娜。
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没闲着地敲响对门。
奇怪的是，这么大动静，安瑞家大门依旧紧紧闭着。
“出什么事了吗？”林明夏开门问道。
“你来得正好，”利娜敲了半天的门，正苦于无人应门，见对门邻居出来，“估计是这家厕所漏水，那些水都渗透进我家天花板，给我带来非常大的困扰。你认识这屋主吗？能让他回来看看吗？”
“我没他的电话号码。”
“……”
“那他等会儿回来，我帮你通知一声吧。”林明夏说，“现在有些迟了，明天大家都得上班，你这样敲门其实有点打搅大家了。”
利娜只能作罢：“那好吧。”
她按照约定候至凌晨，注意力全都放在外头的声音，结果未曾听见对门的开锁声。
第二天放工回家再次碰上下楼的利娜，显然把她当成安瑞的代言人，频频抱怨道：“这不行吧！都过去一天了，那水漏得都快赶上一个泳池了！”
没这么夸张吧。
林明夏心想着，可不愿去触她霉头，只能嗯嗯啊啊地敷衍她。
她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玫瑰，悄咪咪地绕过利娜想上楼，却被她拦下。
“你没和屋主说吗？”
“他没回来，说不定”
利娜打断她，语气十分不善，“再这样下去，我只能找人开锁解决这事！”
“算了，”林明夏被她缠得没了耐心，懒得与她多说，“不用你找人，我这几天给你解决吧。”
她拿出手机，当即给曹本松去了条信息。
当晚，林明夏久违地与温思茜有了交际。
她通过温思茜的好友申请，温思茜二话不说地推来安瑞的名片。
以及一串号码。
——“他u国的号码。”
林明夏加上安瑞的微信，不出几秒，她的申请被通过，安瑞给她发来信息。
“？”
林明夏：“……”
“是本人？”
林明夏直想骂人，不过得先问他——“在哪？”
“m国。”
“？？？”这次轮到林明夏回复三个问号。
“临时有急事，所以回来处理一下。”
急事真是不挑时间。
她向他提及这边的情况，安瑞一时半会儿无法赶回来，只让她通知老太太处理此事。
谁知老太太出门旅游，全权交由她负责。
“备用钥匙在公寓邮箱里，密码6734。”
林明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如果时间倒流，她那晚绝对会安安静静地呆着，不会因好奇而开门询问。
这样就不会自找麻烦。
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监督着维修员修理水管。
他说：“小姐，你这个水管太久了，单单修补好像不太行，要是替换个新的……”
林明夏耸耸肩，“那就换吧。”
维修员没想到她如此爽快，连费用也不问一声，顿时不多说什么，埋头苦干。
林明夏环视一圈安瑞的家里，房子的设计基本色调是灰白，看上去静谧踏实之余，亦让人觉得冷冷清清。而他的家具也不多，全部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唯有墙壁上一幅画吸引了林明夏的注意。
画作色彩不太丰富，仅以灰白描绘了大朵大朵的玫瑰，而鲜艳的红色不规则地点点洒落在画上，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等她仔细一瞧，才发现被这几朵玫瑰簇拥着的竟是半颗心脏。
——
水管修好后林明夏微信通知安瑞一声，忙了一天，她累得倒头就睡。
醒来时发现安瑞给她转账，数额甚至超过了维修的费用。
“给多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条信息，安瑞再也没有回她。
等她见到安瑞时已经是周末晚上。
她穿着卫衣下楼准备去便利店买晚餐，却见安瑞提着行李从出租车下来，黑色大衣衬得他身材修长，头发往后梳着，露出好看的额头和五官，气质上更加成熟稳重。
不过是一眨眼，他们都长大了。
“去吃饭？”安瑞见她穿着打扮随意，估摸是准备去便利店解决晚餐，“一起去吧，刚好我在飞机上没吃。我放个行李就下来。”
林明夏没拒绝他，在等他的同时意外遇上利娜。
“嗨，一个人？”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热情地打招呼。
林明夏只是敷衍道：“嗯。”
“oh,瞧你一脸死气沉沉。anyway,祝你有个hotweekend。”她心情大好，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冲，“我约了人，先走一步。”
安瑞赶巧下楼，快步朝她走来，“走吧。你准备吃什么？”
突然出现的帅哥让利娜眼前一亮，未等林明夏反应过来，利娜抢先挽过她的胳膊，“你好，我是她朋友利娜。你是……？”
林明夏真是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的。
“他是谁？”利娜扯了扯她的胳膊，迫切想认识眼前的帅哥。
林明夏甩开她的手，“你楼下的。”
安瑞反应过来，顿时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我家水管漏水给你带来了麻烦。”
“不用不用，”利娜连连摆手，“这都是注定的缘分。”
小姐，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的热情似乎让安瑞难以招架，他拼命给林明夏使眼色。
“你不是约了人？”林明夏问她，“再不走就迟了。”
“对对，取消了。”
林明夏对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表示佩服。
“刚刚听你们说要去吃饭？正巧我约会取消了，不然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了？我知道街上有间牛排店特别好吃。”
安瑞只想和林明夏二人世界，打算开口拒绝，谁知林明夏一口答应下来。
“好啊。”
“……”
不得不说，利娜介绍的牛排店真心不错，而且餐厅氛围吸引众多小情侣到这儿约会，这就显得他们三人行有点突兀。
利娜拉着安瑞滔滔不绝地说话，几乎从她出生介绍到她隔壁邻居小猫生了多少只幼崽，而安瑞脸色极为难看，强忍不适应付着她。
虽是同胞，可利娜说话总爱中英乱掺杂一通，仿佛这样听上去能更高大上。
“……yeah，我的同事trytodateme，我think了一下还是decide拒绝他，因为imetsomeoneincrediblesoandrew,你有crush吗？”
安瑞瞥向林明夏，她正奋力地切着牛排，好似对他们的交谈没有多大兴趣。
只有他知道，这丫头肯定憋着坏水看他难堪。
“andrew，你还没answerme呢。”
“sorry,meunderstandtotallyno”安瑞生无可恋，“说中文。”
‘呲拉’一声引来桌上两人的目光，林明夏抿嘴道歉，“不好意思，牛肉有点难切。”
只是轻微抖动的肩膀暴露出她憋笑憋得特别辛苦。
即使被这么刁难，利娜丝毫不放弃，“我是说，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利娜眼睛放光，“那你谈过恋爱吗？”
安瑞没有再回答，只是专心切着牛排。
利娜突然意识到自己貌似太过唐突，弄得场面有些尴尬，赶紧将相同问题抛给林明夏。
可不等她回答，利娜想起什么，替她说道，“夏肯定谈过，她上次还捧了一大束玫瑰回家呢。”
“是吗？”安瑞淡淡回了一句，“人气挺高的。”
“对不对！”
没有发言权的林明夏：“……”
“你不回答，我可不可以默认为你未曾交过女朋友？”利娜小心翼翼观察眼色。
“你随意。”安瑞耸耸肩，冷不防拿过自己的餐盘与林明夏的交换，“这份给你。”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林明夏愣住，而一旁的利娜赶紧假装，“哎哟，真是有点难切！”
这蹩脚的演技。
安瑞头也不抬：“慢慢切，不赶时间。”
“……”
利娜未能遂愿与安瑞一同回家，她吃饱饭后被一通电话叫走，留安瑞和林明夏徒步回公寓。
夜晚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赶路，一盏盏路灯耸立在街道两旁，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闪烁薄弱的光芒。
冷风迎面吹来，冻得林明夏将手插进衣兜保暖。
“我给你转钱，你怎么不收？”安瑞突然提及那天微信的事情。
“都说给多了。”
“没给多。”
林明夏顿住脚步，并肩同行的安瑞亦停下回望她。
“为什么？”
安瑞说：“朋友一场，这不感谢你的帮忙。”
听到朋友二字，林明夏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收。”
“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和利娜是朋友？”
“白痴，这不明显吗？人家把我当朋友还不是为了认识你。”
安瑞点点头，说来也是，像利娜功利性这么强的女生，他在大学里遇过不少。
“我对她没兴趣。”
林明夏完全不在意，“你要对她有兴趣也可以。”
“那你呢？”
“什么？”他的问题让林明夏摸不着脑袋。
他的语气里满是责问，“男朋友送的玫瑰花？”
林明夏没好气地说，“我喜欢玫瑰，不能自己买么？非得是别人送？”
安瑞没想过是这个回答，暗暗唾弃自己的小心眼，为利娜的一番话如此较真。
“我以为……”他打算开个玩笑，缓解刚刚的失礼。
“不过利娜也没说错，我确实谈过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