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番外四
乾元十五年。
天公不作美,晌午还是艳阳天,转眼就下起瓢泼大雨,毫不停歇地下了几个时辰,让人寸步难行。
暴雨磅礴,打在地上如串珠般,教人莫名心烦。
陈宣不喜湿意,仔细避开溅落的雨水,趁着夜色到卫家花园散酒意。
结果发现自己走错路,从小径行到西厢院落,里头有留客在说笑。
等陈宣回过神,他已经不知不觉走入连接暗室,按记忆中的地方去找,打开博古架的暗格。
对面厢房里,灯烛暖黄,纱帐虚掩,顾长清似是大醉,正抱那苏氏入怀爱昵。
苏氏给他喂解酒茶,道:“以往卫家留你这个织造大人可从来留不住,怎么今天愿意在他家过夜呢?”
顾长清喝了两口笑道:“还不是顾惜你的身子么?你四月在盐运使府落水受寒,留了个症候。今儿这么大雨,若路上淋湿,总归不宜保养。”
他笑着拿走茶盏随手搁床边案几,转而埋首在苏氏怀中,百般亲热。
陈宣目光微微动,看到顾长清从下到上一直亲到额头,最后咬着苏氏莹白如玉的耳垂,忽然低声笑语了些什么。
苏氏面色飞红,横他一眼,呸了一声:“你顾大人说话怎得如此粗俗,还是那个天下闻名的正人君子么?”
顾长清闷笑连连:“真真,你这话就错了,床上哪有论君子的?男人急色起来可不都是一样的德行,你相公算好的。”说着,右手就去解她纱衫,同时喘声承诺道:“真真,放心,我不动你,毕竟大夫们说得养个一年……我就是先解解馋。”
苏氏坐在男人怀中,想要护住胸前白纱衫,却被顾长清左手死死箍住,三下五除二就被解开外衣,上身只剩一个娇青绣鸾凤肚兜儿挂着,露出大片雪色。
她挣脱不得,羞恼道:“小顾,顾织造,顾大人!这是指挥使府卫家,不是织造官署的后院儿……你再急色也得等回去,何必在这一时呢。”
顾长清喷着酒气,笑得理所当然,“你是我娘子,我和你亲热天经地义,别说在卫家,就是在赵家,我也一样亲你抱你。”一手揉弄苏氏,一手去抓柔荑送到嘴边,在那纤纤玉手上不住亲吻。
陈宣见其手劲没个轻重,把苏氏纤腰玉臂上各揉出几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子,明知晚席上男客们都没喝太多,顿时了然于心。
那苏氏爱娇畏痛,果然急忙叫停:“和赵大人的书信我解释过的,是因哥哥和他商量,在淮扬宣大两地互换几个下属……痛,你就非得这么小气……算我怕了你了,你别使劲,我来给……”
听到这话,陈宣转身就要离开,但鬼使神差,他还是回望一眼,就见那苏氏面色绯红,啐了两句“一喝醉就没正形的无赖东西”。
她不得不撩开纱裙,扶着鬓发跨坐到男人腿上,伸出春笋小手捂住夫君双眼,羞涩轻声道:“闭上眼,不许看我……”
陈宣顿时酒意翻涌,撑着博古架站了一会儿。他悄无声息复正暗格,出门,下阶,走入雨中。
……
容容等呀等,等义父进宫多次,又去了魏家几趟,终于等到给容容办妥姓改族谱的好消息。一得知自己以后能和姨母娘亲一样都姓苏,容容高兴地在地上直翻跟头,连着三天多吃两碗饭。
进到腊月,本就有腊八、祭灶、迎玉皇等很多节令,义父开始接见文武官客,裕王府就每日宾客盈门。
很多人带着贵重礼物上门拜见,金银珠宝自不用说,珍禽异兽也有很多,还有送歌姬舞姬的,不过最后这种就会被义父赶出去。
容容挺不能理解的,府里添点会唱歌跳舞的人多好玩多有趣呀。总之,腊月里的裕王府每日都很热闹。
容容就每天上午学习一会儿读会书,下午就找人疯玩,晚饭后就看看姨母写的口袋话本绘本,日子过得舒坦极了。只是她时不时会想起没见过的娘亲,又想起姨母来,就很难受。
容容确定自己是个勇敢坚强的好孩子,当然不能哭鼻子,她从床上爬起来套好棉袄裙,没惊动打盹的养娘丫鬟们,悄悄跑出房门,一直走到前堂想和义父说说话。聊聊什么时候才能去找姨母。
奴婢们来往穿梭,朝宴厅里送各种好吃的菜肴,里头点着漂亮的灯,客人中有好几个认识的叔叔。
容容不想出去跟他们打招呼,就躲在侧边的内檐槅扇后面,一边抠弄着上头的步步锦花纹,一边偷偷往外看,见走了八九个人,余下的人重新归席说话。
还剩赵总督,陈总漕,还有傅舅舅,敖副总兵,瑞王叔叔和吴王爷。容容心想,看来今日是专门请文官以外的官客了。瑞王叔叔和义父坐在主位,敖副总兵居末,其他人没怎么论位次,随意落座了。
众人聊了一会天,忽然陈总漕说想送义父一样礼物。众人都颇有兴趣地去看,只见厅外檐下静悄悄走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义父剑眉一凛,陈总漕好像没看见他的不悦,反而说请殿下稍安勿躁,就让这位女子解下帷帽。
容容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子居然长得和姨母有五六分相像,但对方很胆小,哆哆嗦嗦地行了礼。嘴里喊着什么给各位大人请安,还说了什么小女子惶恐之类的话。说着说着,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傅舅舅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蹭地一声站起身,盯着堂中这个姐姐看,瑞王叔叔忘记还在跟敖副总兵问宁夏的军务,也看了半晌,扭头急声问这个姐姐的名字来历。
陈总漕就介绍说,这个姐姐年方十九,名叫贞娘,贞顺的贞。来自济宁行院,是还没伺候过人的清倌。
容容挺惊喜的,想原来这姐姐当官了啊,还是廉洁的好官啊,真厉害。
在他介绍的过程中,其他人的目光都没离开过这个叫贞娘的姐姐,义父也一改寒凛神色,默不作声地盯着出神。
只有吴王爷和赵总督没盯着她看,吴王爷在鉴赏手中的琉璃酒盏,倒像是在审查犯人一样仔细;
赵总督则满脸兴致索然,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陈总漕就说裕王府没有女子,义父是个正当盛年的男人,过得太过孤清也不好,所以愿意把贞娘送入裕王府服侍义父。
容容看傻子一样看陈总漕,心想谁说裕王府没有女子的呀,容容自己和称心等管家婢女都是女的呀。陈总漕也太笨了。
但听到要把贞娘送来,容容瞪大眼睛,就很开心。特别想把这个贞娘姐姐留在身边陪自己玩耍。
有句话叫睹物思人,如此就是睹人思人咯。
容容恨不能替义父答应下来,义父却收回目光,不知为何自嘲一笑,然后沉沉地说陈总漕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他没有兴趣。
这时傅舅舅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因为义父的话而没有下言。傅舅舅长长叹一口气,怅惘坐下。
瑞王叔叔也回过神来,喊随从备马,吩咐要回瑞王府。然后撂了一句“再怎么相似,也不是同一个人”。
众人的反应好像出乎陈总漕意外,又好像在他意料之中。等瑞王叔叔离开,他说既然如此,倒是他多事了,希望义父不要嫌弃他的突兀之举。便命快要哭出来的贞娘退下。
容容只能丧气地看着贞娘碎步离开,宴厅里的义父已经站起身,衰惫地说他有些累了,就不多留各位了。
容容见要散席,就赶紧溜回后院,也忘记要跟义父说什么了,睡前只嘀咕着哪天一定要把那个贞娘姐姐请来,教自己功课给自己念书陪自己玩耍哄自己睡觉。
但容容没想到,一贯顺从她的义父在这上面居然死活不松口,容容每天满怀期待地请求,求到年节,义父都无动于衷。
容容很生气地打了几场滚都没用,怒而给义父画小人。这么进到正月,还是贼心不死,趁着到各家拜年见礼,想起陈赵两家有亲,容容就求养母去一趟很少拜会的赵家。
赵总督的妾室卫姨娘迎出了路口,边领路边说她和姨母也是好朋友,又絮絮叨叨讲起以前在大同还多亏姨母照拂她,说着说着她就哽咽起来,到正房摒开下人,抱着容容放声哭泣。
卫姨娘一会儿哭姨母忽然走了,让她这辈子都无法报恩;一会儿又哭骂老天不公,容容的姥姥姥爷死得冤枉,使得姨母始终无法走出丧亲痛苦。
养母劝了两句,容容不知所措,靠在卫姨娘怀里抬手给她擦眼泪,把跟义父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卫姨娘这才逐渐收声。
她洗把脸,吩咐婢女把准备好的见面礼拿进来,还有她亲手下厨做的几盘精致苏州点心,有梅花糕、桃仁云片糕和葱油桃酥。说是姨母当年也夸过她的手艺。
容容问起陈总漕的踪迹时,卫姨娘也很不假思索地告诉说隔壁就是陈家在京城的住宅。容容就一本正经地说有要紧事情和陈总漕商量,能不能带她去找找陈总漕。
结果话音刚落,反而把卫姨娘和养母都逗乐了,养母说她人小鬼大,卫姨娘笑着拿出帕子给容容擦拭嘴角的点心渣子,说好好好,等吃完午饭就带她过去。
不过午饭后也没第一时间去,因为赵总督忽然回来了。赵总督在外头喝得挺多,一身酒气,眉宇里满是醉意,但他的步伐还是很稳健有力。
容容心想难怪他是武臣里的头两位呢。
他见到容容显得特别高兴,又说起他和姨母有旧,如果当年没有意外,该是他被容容称呼姨父或义夫。
然后逗容容别喊赵叔叔了,喊个姨父好了。他命人抬出一箱珍贵的兽皮和一箱风干的海错,都是内陆很少见到的,说只要喊了就可以全送给容容。
养母挺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说赵总督可真有意思,当初搞出意外的不就是他自己么。
容容挺想问是什么意外,但看到赵总督一听这话,英挺俊朗的面容立刻笼上一层阴翳,和往常所见的温朗大为不同,看着挺瘆人的,她就没好问。
容容挺想要那两箱东西,又心想喊两句好像也没什么,反正姨母从不在乎这些称呼呀规矩呀,义父最近还总是拒绝容容的要求!
于是不管那么多,就行了个礼,喊赵姨父新年好呀,赵姨父新年快乐。
但很意外的,她喊完了,赵总督却没什么笑意,反而像刚好被谁揍了一拳在胸口似的,他看起来在忍剧痛。
赵总督艰难站起身,让人把箱笼搬到她们的马车,对随行下属吩咐今明的宴请都推掉,即便是太子府的也推掉,打点准备后日启程回南直隶。说完,他没和任何人讲话,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门。
这个怪异的插曲没让容容忘记来赵家的目的,卫姨娘也没忘,等赵总督消失在檐外,就领着容容往隔壁陈家去了。
赵家陈家都是显赫人家,陈家建得小一些,听闻陈家在济宁金陵还有几个宅子。
陈总漕正在暖阁里跟客人说话,见她们过来,打发走客人,命婢女请出府中的一房妾室出来招待。
容容赶紧说不用不用,说有个请求想单独和陈总漕聊聊,众人哑然失笑,养母和卫姨娘走到暖阁外面的游廊下赏雪。
容容探探脑袋,确定养母和卫姨娘只能看见室内而听不见,就扭过头,客客气气地对陈总漕行礼,挤出最甜的笑容,热情地说陈叔叔吉祥,芙儿来给陈叔叔拜年。
陈总漕笑了,问她有什么请求,如果他能做到,当然会帮忙。容容就把想要贞娘姐姐的心愿说了,满怀希望地看着这位新认的叔叔。
但陈总漕露出一种很惋惜的神情,对容容讲那个贞娘染上急病去世了,所以不能送给她或者旁人。但可以答应容容其他的心愿。还问容容想不想放烟花看焰火。
容容听了,就很难过。闷闷不乐地说那她没什么愿望了。因为觉得这个总漕叔叔也挺有求必应,和姨母说的不太一样,容容就顺嘴夸他人很好。
这位总漕叔叔饮茶的动作慢了数分,声音却很平和,问容容那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姨母又是怎么形容他的呢。
其实姨母哪有跟容容讲过这些,都是容容自己感觉出来的,就好像她感觉姨母很听瑞王叔叔的话,很不愿见到听到顾家人的消息,很不耐烦傅舅舅的探视,很疏远赵总督吴王爷等人一样,全都是感觉。
她感觉姨母有点提防陈总漕。容容就坦诚解释了一遍她的直觉。陈总漕凝神了一会儿,反而问起容容姨母很不愿意听顾家消息吗。
容容点头,补充一句所以容容也讨厌顾家人呢,尤其讨厌顾首辅。
然后就看到陈总漕说,这很好。
容容追问哪里好。
陈总督也不回答,反而说什么他在苏州济宁看着,就觉出姨母对外男不假辞色,揣度出她的一些心意,后来更发现姨母在金陵不惧疫病名节也要救治什么什么的,就更加确信什么破镜。
容容没听懂,陈总漕转头说起他年少的经历。
什么出身勋贵,尽管父母早逝,但平江伯府是最早的贵勋之一,断续掌管漕粮转运几十年,非常尊荣富有,且祖父偏疼长子的一双儿女,所以陈总漕九岁前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陈家既有爵位还有总漕实权,是一等一的尊贵显赫。祖父更对他寄予厚望,在漕粮配解转运督催等等要务上亲自教导。谁知祖父突然摔倒去世,陈家开始败落,一切急转直下。
陈总漕的叔父本也有些才干,无奈其人染上赌博恶习,霸占了大半家产还不满足,企图谋夺侄子侄女的份额,并继承平江伯府的爵位。于是对方借着苦心教导的名义,不断侮辱打骂,还把他赶到济宁单独居住,百般苛刻用度。
这种极端的落差让陈总漕过早体会到人情冷暖,他百忍成金,慢慢联系上远在宣大的舅舅赵理,之后又借着一桩亲人的案件成功翻盘。
尽管如此,因为平江伯府被叔父掏空,总漕之位也被皇后娘家接手,他在同一代子弟中就说不上多尊崇拔萃。
文有顾长清苏问弦,武有傅云天赵越北,他现况家族颇为一般,不得不时时算计,步步低头。最终凭借多年的经营努力,才到如今的地位。
容容很同情,就对他说感觉他很像姨母讲的灰姑娘,都是被坏心肝的亲戚从小折磨,太惨了。
不过听说陈总漕是一品还是超品的大官,容容就好奇他是不是也遇到了帮忙的仙女。
陈总漕转转翠玉扳指,说的话却莫名其妙,什么冬天梅花因不想妨碍主子的身后洁名,不肯指证……袭爵上遇到了小小的阻碍,不过也因此使他遇到一个人。
不但让他有机会面圣对答,后来还助他在并行海运上获得莫大荣耀——也许那就是容容口中的仙子。
容容撑起下巴,听这陈总漕叔叔叙说往事。
陈总漕说当众下跪受罚挨打的每一次,都会让他想起先前的前呼后拥。
陈总漕告诫自己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拿回平江伯府,还会坐进叔父渴求不得的总漕部院。总有一天,他会满足他被迫失落的所有欲望。
然后他住口,像是在追思什么。
容容就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提问藤条棍杖打人哪个更痛。
陈总漕抱歉地回过神,说他想起了一些地方,有苏州的卫府,金陵的顾宅,京城的魏家,济宁的景园。
还有临清的漕巡衙门,钱塘的总号船行,宫里的谨身殿,宫外的清水寺等等,陈总漕最后说,曾经他怀着隐秘欲望走向泡子河,不过——他“不过”了两声,又不说了。
容容脑门已经开始嗡嗡了,她只是想问挨打痛不痛,有没有流血而已。说这么一长串地名干嘛呀,真让人头疼。
但容容觉得自己从没挨过打,要体谅别人的不幸,就更加可怜陈总漕,善良大度地安慰说那陈总漕现在有权有财,还没一些在军务政务用钱的地方,肯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吧,追问他满足了什么愿望。
陈总漕不正面回答,好半天,才讲起另一件事。
原来他幼时得到一匹万金难买的红马,但红马有自己的灵性,不愿被陈总漕驯服,反而认主当时的应天巡抚家公子。
祖父说陈总漕不如按这千里良马的心意为它择主,但陈总漕最后反手送给了赵总督。
容容不能理解,又觉得这陈叔叔怕不是也有颠三倒四的毛病,怎么讲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奇奇怪怪的。就问为什么。
陈总漕看向镂雕窗外的落雪,“我得不到,也从无资格得到——”
“既然如此,她也不该得到。”
他呷了口早已凉透的冷茶。
“现在更好,她静静躺在那里,还不会被任何人得到——”
……
掌灯时分,鸳娘等来了陈宣。
奢华绮艳的房间里,陈宣一面接过热毛巾洗漱擦脸,一面讲起给她置办田庄宅邸的进度:“你虽做外室,但一切吃穿用度都比着我来,不会委屈你。”
鸳娘满心欢喜,急忙下跪:“鸳娘,不,是贞娘,贞娘谢过大人怜惜……蒙大人看中贞娘,还不辞辛苦总来看望贞娘,纵作外室,也是贞娘的福气。”
陈宣坐下,“若之前首辅看中了你,又或者裕王愿意要你,才是陈家和你的福气。可惜二人均是无意。蓟辽总督和瑞王倒似有点意思,但他们不能纳你,被人看破就不好听。”
“不过哪怕现在有谁向我讨要,我也舍不得了。”陈宣徐徐道,“我已至总漕,把控着海河两运,既对地方治政毫无兴趣,那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必要了。”
鸳娘稀里糊涂,可见陈宣心情不错,还松了松墨绿四合如意裘袍的风毛衣襟,就连忙拿出在济宁耳濡目染学来的手段,伏在陈宣腿上,用脸去蹭他的手,“贞娘不想服侍旁人,管是什么首辅王爷总督,贞娘只愿常伴大人身边。”
陈宣手指一动,鸳娘和他贴得很近,觉出他欲念忽然无比高涨,虽不能明了哪里讨他喜欢,但也知道要更加柔媚小意地伺候。
陈宣抓住她滑动探索的手,控住肋下将她一把抱起,面对面跨坐着。觉察到男人衣服下的烫硬肌肉,鸳娘浑身一软,贴了过去。
陈宣手上动作不停,闭目低道:“只要你生下孩子,不拘男女我都会认作嫡出……”
鸳娘正意乱情迷,一听这话更加浑身颤抖,于无限迷醉中不知过了多久。
飘然欲仙的昏沉里头,听他在耳心模糊轻柔却客气有礼地说:
“宣,贪恋弟妹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