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刚从林天办公室出来，杨咩咩就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地倒在路白舟怀里，后者没说话抬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从前几次被影响到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自己和陈帆的关系了吧。
只不过没想到陈帆也是空灵。
“舟舟要怎么办”杨咩咩拖着那副又沙又哑的嗓音低声道，“都怪我连累了林巡，林天，还有陈帆”
“生死没有对错，一切皆是选择。”路白舟语调轻缓，一字一句都透着温柔，“因为他是林巡，是一个充满爱心的男孩，所以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不会衡量对错的去救你。而真情能抵一切，不愿接受命运的林天是用爱去打破了常规。至于陈帆，我相信他会为自己曾经存在过而感到开心，因为他的存在就只是林天对林巡的爱那么简单。”
“不怪你。”路白舟说。
“每次引灵我都会把这些话说给别人听，可是到了我身上我竟然有些承受不住”杨咩咩将额头抵在路白舟的肩膀上，苍白无力的嗓音自嘲起来比刚刚更让人心疼，“局长呵局长原来就是比其他人有着更大的心结，它知道我永远都原谅不了自己，这将是我在冥界最大的惩罚。”
路白舟突然鼻子一酸，红了眼眶，他迫切地希望杨咩咩可以快速恢复，像以前那般不问世事，独善其身。可在冥界，萦绕飘零的无源思绪，总是会在人们庆幸欢呼之后变成落不下的暴风雨。
“可是我爱你。”路白舟温柔利落的一句话落入杨咩咩的耳朵里。
就好似他陷在了那空旷无垠的黑色隧道，连徘徊都会显得多余空间里，突然看到一束光，于是他顺着光的方向，依旧和从前一样。
“在这冰冷残酷的地狱中，有我爱你，如果这也算惩罚的话，那我便每日都要惩罚你一遍。”路白舟轻柔的话语中带丝笑意，他抬手抚了抚杨咩咩的头发又说，“你可是我的引路灯，你要是不亮了，我怎么办？”
杨咩咩直起身来，将深邃的目光贪婪地挂到路白舟的脸上，保持着这个动作许久没有说话。
他看过太多人类与动物之间的恩怨，也许是身份原因，他只看到了动物为人类受伤的一面。
作为反例的当事人，这时候应该要做些什么呢？
路白舟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内心，相比对林巡的愧疚感，此刻更让他无法承受的是他与陈帆的关系变化。
在这个寡情薄意的亡灵世界里，他们从不言语也会彼此信赖的关系，变成了有缘由地将他拉入深渊的关系。
而这些情绪之上，他仍然最关心陈帆现在状态怎么样？
“你想要去看他就去，不要考虑太多，毕竟在这里和他关系最近亲的，是你。”路白舟说。
杨咩咩微微颔首，将路白舟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心里有些不安，如果陈帆问起他是谁，应该怎样回答？
他们来到陈帆办公室门口停下，就算有了心理准备，敲响这门还是少了些勇气，正当杨咩咩纠结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陈帆先是一怔，随后四目相对以后他才开口说，“你是来找我的对吗？”
说完见杨咩咩一直愣在门口没回应又低下头，开门的那只手依旧紧紧地抓着门框，灰暗的光线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声音比刚刚更忧郁了些，“你是来找我的吧”
“不是。”杨咩咩过了许久才回答。
“那你们为什么在我门前，你们是猫对不对，是动物管理局的对不对，你们能进来说吗？我好像有问题需要你们帮忙，能不能不要让其他引灵看到？”陈帆语速不断加快，有些急躁不安，生怕下一秒就要有人过来打断了一样。
他说完又连忙转过身回到屋里，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东西，嘴里还不停地继续说着，“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就确认一下，不会太久”
刚翻到那个笔记本想过去给他看，却发现门口的那两只已经离开了。
陈帆茫然若失地盯着门口，拿着本子的手无力地垂到身侧，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这个笔记本，上面写满了令他陌生的字句，但却字字都在提醒着自己，那是自己不想忘掉的故事。
是他吗？本子上提到的那个动物管理局局长。
可明明感觉他有话说，却又欲说还休。
不过有一点他赌对了，和那个叫林天的引灵有交集就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杨咩咩拉着路白舟推开档案室的传送门，进来又关上，一系列动作之后，才停在门口，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不知道这种选择对不对，他不想让陈帆知道他自己存在的原因。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为别人死又为别人生的空灵。
“我明明说过自己的记忆凭什么不可以自己支配这种话，可我这是在做什么”杨咩咩低着头，头顶昏黄的灯光穿过头发，将额头上的阴影拉长盖在了脸上，让本就低沉的声音更显阴郁了不少。
“我们局长可不能这么没有自信。”路白舟提着与他截然不同的声线，面带笑意，“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在我眼里，我们杨局做事雷厉风行，重情义，有见解，尤其那种喜欢就去做，无论结果如何都对未来满怀憧憬的样子，真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对嘛～我也觉得不打我骂我的老大看上去不太正常～”哈里从左侧书架旁走出来，看着他缓缓说道，“老大，做你自己吧，这让人困扰的黑色旋涡不适合你。”
“我们人宠管理局什么时候这么抑郁了，你不是说过吗老大，既然我们死都死了，那不妨就在冥界过的通透点，想做什么就做，万一产生了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我们岂不是赚了。”哈里又笑着说。
路白舟和哈里的这番话，像是重新点亮了那快要熄灭的记忆，恍惚间，记忆浮现的瞬间，照亮了被阴影挡住的眼前，那时候跌跌撞撞的哈里在成长，小心翼翼地路白舟在成长，所以自己怎么能落下呢？
杨咩咩盯着哈里看了许久才回过神，转身来到陈帆的画像前，低声笑了笑，依旧同以前一样的语气说，“你可是被散养呢，所以只要没有监视厅，你就无敌了。”
说完又转过身一边牵着路白舟往楼梯口走，一边对哈里说，“给你个比较着急的任务，严查宠员资料，凡是以前忽略掉的资料不齐全的宠员，这两天全部重新统计一遍给我，动物那边也一样，你去安排。”
“好嘞！老大，你还是没人性的时候帅啊，不过，虽然帅，但是严查资料就有点过分了吧？”哈里跟在他一旁说。
“你以为我严查资料要惩罚他们吗？”杨咩咩勾了勾嘴说。
“不然呢？整那玩意干嘛？”哈里问。
“我要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存在。”
杨咩咩说完就回了办公厅，留哈里一个人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光什么？”
在档案室墨迹了好一会才来到传送门前，好久没去动物那边了呢。
“老大明明刚从上边回来，就不能下了任务再来”哈里边输着传送码边嘴里喃喃道，“又不是没有通讯器，还非要让我跑一趟”
动物管理局。
办公室里的动物不多，就稀稀疏疏的几个重要领导，这个时间点大概都出去跑步去了。
中间工位上的小狐狸抬头，正好看见刚推门进来的哈里，连忙起身过去和他打了招呼，“你好！二哈！”
“你好，小狐狸精，能不能别叫我二哈，听上去不太聪明。”哈里回答道。
“确实小狐狸精听上去是挺聪明。”那只小狐狸一番玩笑之后给哈里搬了凳子，才开始询问正事，“坐吧，过来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老大说严查动物资料，把以前查得不严格的忽略掉的有问题的灵，全部重新统计给他。”哈里说。
“啊？局长查这干嘛？”那小狐狸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有问题的灵应该有不少吧，哪里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信我，老大查这绝对有他的想法，你回头多找点人手，最好这两天就整完，我也得先回去了，我们那边也得整。”哈里说着起身把凳子放回原位。
“行，没问题，随时联系。”那小狐狸说。
“随时联系”不远处某只狼听着两只的对话，牙都快磨掉了。失联好久的人终于舍得出现了，不仅出现了，还和别人随时联系了，于是快步走到门前，挡住哈里的去路。
“我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不回我信息？”那只狼拦住哈里说。
“没看到。”哈里回答。
“没”那只狼听到哈里又是这般敷衍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就不能好好沟通了？一说话就这样，我哪里惹到你了你都不愿意说？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没说讨厌你啊，宠物动物互不干涉而已。”哈里说。
“怎么？不想让我黏着你这句话，连提都不想提一嘴？”那只狼笑了声说。
哈里侧过脸没说话。
“我也没非要黏着你不放，就只是可能我野惯了，突然接触到以前没见过的宠物觉得比较有意思，所以你直接说出来就好，说‘你一野生动物不要天天杵在我眼前！’说‘你滚开，别在这里碍我事！！’”那只狼情绪有些没收住，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之后又低了低说，“但是无论怎样，原因你总要告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