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理取闹陆总裁
“又不是说你,你出去做什么?”陆寻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手倒是紧紧在拽着,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温和了,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无端端的你今天闹什么!”
反打一耙不过如此。
苏可转过身来,眼里是一贯的平静自持。
陆寻紧盯着苏可的眼睛,以往他最喜欢这双眼沉静温和,仿佛能够包容一切,但现在他看着苏可的样子,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在心头乱窜。
可惜又弄不懂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些什么。
还没等眼前人开口,仿佛是害怕听到什么回复,语气生硬地补充了一句,“算了,我懒得管你今天怎么了,我累了,休息吧。”转身过去,脚步不停就走去浴室。
苏可双手环抱,静静地看着陆寻略显慌乱的脚步。
卫生间果然是一个男人的圣地。
陆寻在浴缸泡了很久,手指皮都有些发皱泛白。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想些什么,浴室里蒸腾的水雾,竭尽了最后的一点清冷,已经有点闷热了,但他还是在忍着,从来没有一次醉酒比这一次更难受。
上一次喝醉酒的经历仿佛间隔许久。
其实也不过是两个来月罢了,但上一次醉酒后来自苏可的对待太过温暖了。
前一次醉酒醒来,常见的头疼脖子不适等状况都没有,闲暇聊起才知道是苏可一直在给他按摩头颈,人还迷蒙时就已经喂了米汤和解酒药,所以他才会在第二日吃饭时都忘了自己喝酒前根本没有进食。
以至于这次缺失了的温柔才难以忍受。
水雾带来的温度,又怎么能跟人的温度相比呢。一个是沉闷到快要喘不过气,一个却是让人恨不得沉溺其中。
一直到憋不住了,陆寻才终于走出浴室门。
和浴室内气雾不同,外间却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浓香味、
难道是
没有谁能比他更熟悉这种味道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的复苏
映入眼帘,苏可坐在餐桌前,和每个等他回家的夜晚一样,桌上是熟悉的南瓜小米粥。
种子在泥土底下蠢蠢欲动,像他现在的心。
“你怎么”
只是没等他把话讲完,苏可就展露出以往他觉得最熟悉最令人放松的微笑,“快点坐吧,听助理说你没有吃晚饭。”又歉意地补充,“今天晚上没有熬粥,我把饭碾碎大火烧开炖烂的,可能味道没有以往那么好,幸好家里常备着南瓜。”
短短的几句话,把饭菜这几十分钟的兵荒马乱都掩盖了过去。
家里
没有哪个词比这个词更令人感动了。
自小父母回老宅,只会说回去某某地,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家这个字。
当然,对于联姻的他们而言,所谓家,更像是困扰他们各自玩乐的牢笼吧。不仅有烦人的长辈,还有不得不笑脸相待的自己,只因为自己是这段利益婚姻的联结点。
有时候陆寻瞥见父母的不耐烦的眼光,都不得不承认,家里只有他一个小孩,可能不是对他的看重,而是他们自己无法忍受再多一个不得不存在的联结点。
他更像是一个存在的象征。
陆寻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说些什么才妥当。在商场上侃侃而谈的人,一下子拘束起来,生怕破坏了此时的温馨。
哑口无言。
好吃。
粥的口感是比正宗小火慢炖的差很多,但他却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时一口温热的粥更美味了。
陆寻静静地坐着一点一点喝着碗里的粥。
苏可一直在等着他,“喝了粥垫肚子,再吃个解酒药吧。”
夜已经深了,陆寻看着苏可侧过头去,悄悄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一直强撑着困顿的小猫。
是了,以往这个点他们早已经休息。
陆寻三两下就把粥喝完,又把药吃掉,苏可爽利地收拾了就端着碗去洗。
厨房白的黄的灯光交错在一起,像给苏可镀了一层环,是洗漱后温静的气息,长发没有扎起来,温顺地铺在背上。
陆寻头一回对贤妻良母这个词有了具体的印象。
小的时候他以为所有的父母都是像他的父母一样,长大后却发现也有父母其实很爱孩子,父亲会有父亲的责任,母亲会有母亲的温暖。
但也有父母就是他的父母一样,不那么爱孩子,他们爱自己多过爱他人。从小的富裕养成了他们的性子,就连陆寻也没有逃过,没有什么对错,只不过是更爱自己的自私罢了。
像是之前自己为了掌权,身心就放在工作上,随意忽略喜欢自己的人,然后等人离开了,又开始追悔莫及。
说到底,不过是享受别人爱自己,多过爱别人。
有得必有失,陆寻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超越绝大多数人了,所以从不觉得这样的父母和这样的自己有什么错。
但现在,他却觉得,如果有的孩子的母亲像是苏可这样的话,那他一定会很幸福吧。
如果有的丈夫的妻子像是苏可这样的话,那他也一定会很幸福吧。
陆寻这么想着,看着忙碌的人儿,不由出声道,“东西要不放着吧,明天再请个钟点工过来洗,别太辛苦了。”
一直没怎么讲话的苏可却突然开口了,声音清冷,“也没有多少碗吧,就我一个人洗都绰绰有余。”仿佛在解释,却又不嫌多的加上了一句,“我不喜欢不相干的人进到家里来。”
不相干的人。
陆寻脸一下子变了,分不清究竟是头上白炽灯还是他的脸更惨白,他只觉得灯光一下子刺眼得很,张嘴闭合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晚上同床共枕,却睡出了同床异梦。
以往一直在怀里呆着的人,今天晚上远远地隔在床边。
陆寻头一回痛恨床为什么要做这么大,两个人躺着位置还不够吗,三四个人躺下都显宽敞。
做来又有什么用?不知道少做一个床位等于少砍一棵树吗?爱护环境不就要从这点生活点滴做起吗?
心里想再多,身体却很诚实。
可能是黑夜能够遮挡人的情绪,让人的胆子变得大了起来。
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去将就山罢了。
男人大丈夫计较什么呢,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
黑夜总是这样寂静,将一点点声音都放大,陆寻慢吞吞的一点点往床边挪过去,在夜里响起细碎的声音。
床边背对着他的人终于转过身来。
躺在床上人已经有些放松,半进入梦境,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已经很晚了。”
自己当初就是被这样子的声音勾住的吧。
随着人转身的劲头,陆寻一把把人圈进怀里,带着些许心虚开口,“我今天晚上有应酬,那个女的是别人塞过来的,我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
怀里的人没有说话。
强压着心虚,继续开口,“都怪特助,我当时都醉懵了,回来躺沙发上好久才缓过来,一起来就看到那个女的在叽叽喳喳。”顿了一下,又说,“我都让她滚了。”
“哦,是吗没关系,无论什么样我都会原谅你的。”终于好像一个称职的小情/人了。
按理,听到这种话陆寻应该开心才是,但他听到这种无论什么样都可以的原谅句,他就想起了家里的父母。
只有不在乎才可以什么都容忍,难道不是吗。
哪怕各自在外玩,都可以互相原谅,如同他的父母。
陆寻低头埋在苏可脖侧,是他最爱的山茶花味,轻声问,“那我还是你的金宝贝吗?”
寂静的夜里突兀出了笑声。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苏可声音里有把钩子,但这一次,她终于把不可一世的人勾引得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在夜里俯首称臣。
“当然,你一直是我的金宝贝。”
窗外,寒冷的风一点都透不进来,严丝合缝的室内只有独属一人爱意在弥漫。
特助第二天看到自家总裁满脸春风时,他就知道,爱情这个土坑,总裁怕是跑不出来了。
即便作为打工人,也很难想象,苏可究竟是怎么把总裁安抚下来的。要知道这种无名怒火最不知道根源,最难解决问题了。
难不成,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才几个月时间,作为一个对自家总裁知根知底的人,特助也不得不感叹习惯的力量。
以前那位白月光在追人的时候,虽然也是乖巧的,但可能是因为身份所然,白月光有白月光的骄傲,总裁有总裁的轻狂。
一个在斤斤计较,我已经向你追了九十九步,强求对方一定要迈出最后一步的人,其实很难等到,毕竟在前面漫长的九十九步里面,他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
但苏可是真正的百依百顺,她不仅往前走了一百步,还指哪走哪,怎么走都行。
做到这种地步,别说是当个小情人,在哪个领域都会相当出色,何况苏可这么出色的外貌和情商。
特助头一回好奇起一个情人的目的,苏可究竟是为何来到总裁身边的。
不仅是特助想要了解更多,陆寻这时也开始想要了解苏可更多的事情。
陆寻想要准备一些礼物给苏可,最好是又昂贵又别具心意的。苏可没有开口要过什么,自己却不能让人委屈了。
这种惊喜以往都是助理去操办,这次他想自己亲自参与。而惊喜,肯定是不能问本人的了。
昨夜的当红明星早已被他抛之脑后,他按下内线电话,吩咐跟去边城的那个助理进来,他是中间人,他最清楚。
“当初苏可过来的时候,有交代什么情况吗?”
噢?助理有些讶异,时隔这么久,总裁突然在意起这种话题了。
经过层层打点之后,送来的人在生活上肯定是没有什么毛病的。一般来讲,找一个情/人,更多是为了出席某些会议或者特殊场合,需要带一个女伴,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解决男/性/欲/望的需求反而少。
就助理接触而言,陆寻身边还是女伴偏多,一夜情/人没几个。而这也是他头一回想要了解情/人相关的情况。
毕竟谁需要在乎一只宠物是怎么来的呢?她只要负责好看,讨人喜欢,不就行了不是吗。
好在助理也不是没有准备,将当初从分公司负责人那边了解的情况,如实告诉了陆寻。
陆寻皱着眉头。
本来询问助理,是想要了解一些更私人的问题的,这几个月下来,天天吃饭吃饭的,说出去都能让别人笑话自己没点浪漫的形式。
以往的情/人不等自己开口,需要什么就会主动询问,不是很过分的资源,自己也是能答应就答应算了,还有更多的直接给钱了断。
但这一段日子下来,苏可也没有问自己要过什么,给她的副卡也全都用在两个人生活的地方,四舍五入不就是啥也没花么。
不过干脆把公寓送给苏可吧,反正那里也是她布置的。
一念之间,市中心价值几千万的公寓就这么被决定去向了。
但是送给苏可,也总得有个理由才好听,无端端说给别人送房子显得太那啥了。
那可是我们的家,她会怎么想呢。
助理看着自己不苟言笑的总裁脸上突然间浮现出淡淡的红霞。
差点要瞎了。
大白天的,总裁究竟叫他来做什么,他可是正直的助理,他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阿弥陀佛,非礼勿视,这娇羞可不是我这种级别的人能见到的。
“你去查一下苏可,尽可能详细。”陆大总裁一脸荡漾地吩咐。
嘶——重金求购一双不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