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
小客厅里的氛围异常凝滞。
伏铖眯起一双漂亮的眼睛, 视线在商洲和柏衍之间来回打量。
商洲满脸尴尬。
而柏衍却坐在沙发上，神情淡定。
他确实是故意的。
从昨晚到现在，柏衍在商洲这里体会过太多次社死的感觉, 所以现在他想让对方也尝尝这种尴尬滋味。
一个早上三条船接连登门。
柏衍今天也算是涨了见识。
渣男, 真有你的。
而看到柏衍这幅气定神闲的姿态, 商洲顿时气的牙痒痒。
行, 搞我是吧。
反正我磕的cp都be了，拉cp计划看起来分分钟都要失败。
先前的路子肯定是行不通了。
那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千万不要试图招惹一个磕cp失败的可怜cp粉！
心里这样想着，商洲眯起眼睛看了柏衍一眼，歉意道：“早上睡醒后，脑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刚才送学长下楼的时候，一不留神把你锁家里了，抱歉啊。”
没等柏衍说话。
他迅速走过去，将对方手里的针线拿回来，笑道：“对了, 你刚才来的时候说，借针线是因为背包坏掉了？来来, 那你把背包摘下来，我帮你缝吧。”
说话的同时, 商洲就要不怀好意作势去摘柏衍的包。
因为他突然间反应过来, 现在男主们各自被穿书局血坑，身上被迫出现‘灵异物件’。
那慌乱的明明应该是男主们啊，为什么这一个早上他要被迫陷入这种奇怪的‘修罗场’里。
商洲觉得现在自己完全可以换个思路重新控场。
他得把自己从这诡异的场面里拉出来。
然后想办法让男主们之间互相‘修罗场’。
果然, 看商洲竟然要来摘自己的背包, 柏衍的表情顿时僵硬住。
伏铖还在这里呢！
一会儿把包摘了, 他突然露出一条狼尾，那这岂不是又要经历一场社死。
先前柏衍愿意露出尾巴出门，是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现在既然问题得到解决，他肯定不想尾巴被别人看到。
“不用，我自己来。”
因此，柏衍强装镇定，迅速拒绝了商洲的提议，同时把凑到自己身边的人往外推。
商洲则是热情道：“来吧别客气，你先前不是说自己不会针线活儿吗？这邻里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扶嘛。”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彼此对视，各自的眼睛里都有火花在闪烁。
他们俩其实在针锋相对。
但看在伏铖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伏铖觉得自己甚至都没办法插句话。
这个客厅一瞬间仿佛变得非常小，小到第三个人像是多余的，不该存在的。
刚才在楼下暗怼了一把郃风眠，让伏铖心情还不错。
可现在，看着商洲和柏衍旁若无人的互相推搡，伏铖脸色又拉了下来。
片刻后他终究是没忍住，冷声说道：“既然人家不想让你帮忙，你又何必强求，先吃早饭吧。”
伏铖这话，让商洲和柏衍同时转身看过来。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份早饭——两个大包子，一碗粥，以及一小份咸菜。
已经吃饱的商洲看着这份饭，脸色一僵。
柏衍则是顺势站起来，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平静道：“赶紧吃吧，你朋友特地给你带来的，还是说这早饭不符合你口味？”
伏铖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商洲：“你不喜欢吃包子？”
他来的早，先自己在小食堂吃了这包子，觉得味道还行，所以才给商洲带的。
“没没，我喜欢吃的！”
在伏铖和柏衍的注视下，商洲硬着头皮坐过来，拿着包子艰难往嘴里送。
看来渣男也不是好做的。
柏衍同情的看了商洲一眼，然后站起来往外走：“行，那你吃吧，我走了。”
商洲闻言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
啊啊啊啊让你拽，以后等你陷入江白的爱河，一定让你老婆好好管教你！
气死！
系统嘀咕道：【天呢，你还不准备放弃给男主们拉cp啊。可事实证明，你最开始磕上头的那些cp就是在乱磕啊，糖太硬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磕cp果然会让人上头，然后失去理智。
商洲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规划策略，并且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思路。
但这个暂时急不得。
目前得先把伏铖的事情解决掉。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同情：【你还是先解决你面前这些早饭吧。】
……淦。
商洲早上确实很饿，但吃了郃风眠带来的早餐，已经饱了。
伏铖家境不好，特地买了早饭给他提上来，他哪里好意思拒绝。
“这个包子，好吃！”
因此等柏衍走后，商洲努力咬了一大口，冲伏铖笑道：“你吃了没，没吃的话，你也来一个。”
而他这幅模样看在伏铖眼里，则是有些可怜巴巴的。
没有爸妈的孤儿，独自住在学校公寓，平常还要在科研楼打工赚取生活费。
吃个包子都要一直夸好吃。
“我吃过了，你吃吧。”伏铖抿了抿唇，没忍住又说道：“不够吃的话，我下去再给你买。”
“……”
商洲赶忙说道：“够的够的！”
你再买两个过来，我真的会吃吐的呜呜呜。
柏衍走后大概十多分钟，班主任陈自强带着两名警察，敲开了商洲的宿舍门。
“你就是伏铖对吧，具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昨天欺负你的那几位男生，也和我们承认了错误。”
警察来了以后，目光怜惜的看着伏铖说道：“现在我们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是想要上诉呢，还是想要对方公开道歉。”
伏铖17岁，还差几个月成年。
昨天在男厕欺负他的那几个男同学，同样也未满十八岁。
涉及到未成年之间的案件纠纷，大多时候都会比较复杂。
可能会存在哪怕上诉赢了，对方也不会被怎么惩罚的情况，更何况那几个男生在男厕只是言语猥/亵，没有实质性的罪名。
听到警察的问话，商洲顿时神情有些紧张。
他心里希望伏铖选择让对方公开道歉。
因为上诉不见得会赢。
但如果昨天那几个辣鸡男在学校公开道歉的话，这将会是伏铖洗清身上‘罪名’的良好开始。
人们会同情他的遭遇，然后开始反思：
一个七岁的孩子，真的会有能力杀死自己的父亲吗？就算是他杀的，可据说他那个父亲酗酒、家/暴，这种事情哪怕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也是正当防卫，更何况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呢？
退一万步再说，七岁的孩子，心智都未成熟，给他扣上‘杀人犯’的名头，真的合理吗？
当然，不管伏铖怎么选择，商洲都尊重他的决定。
小小的客厅里，大家都盯着伏铖，没人说话。
伏铖那张俊美的脸绷的很紧。
片刻后，他偏过头看向商洲。
小骗子伸出手来，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伏铖心头微暖，对警察哑声说道：“我希望他们公开道歉。”
商洲闻言神情松懈下来。
两位警察则是又了解了一些情况后，起身离开。
“等半个小时后，你带着伏铖去广播室。”
陈自强这会儿也顾不上跟商洲计较昨天请假的事情，神情严肃的对商洲说道：“这几个男生的行为相当恶劣，不仅要公开道歉，还要对伏铖单独道歉。”
作为班主任，陈自强很清楚伏铖这个学生的遭遇有多可怜。
商洲赶紧点头：“好的。”
陈自强和警察们走了。
伏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那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他们道歉以后，你在学校里的状况肯定会好很多的，至少不会再被人无理由的仇恨、敌视。”
商洲看向伏铖，一双眼睛里满是真诚：“当然，你以后也要把脾气收敛一些，这样子方便融入集体，然后局面就会一点点好起来。到时候你会拥有很多朋友，会有人单纯因为你弹钢琴而喜欢你，会有人站出来替你撑腰说话，你那些不好的误会传闻，也能有办法解决。”
小骗子这人明明挺瘦弱，偶尔还喜欢骗人，身上却莫名带着一股力量，令人心安。
伏铖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商洲，神情多少有些奇怪。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垂下眼睑，淡淡的‘嗯’了一声。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校内开始播放道歉广播。
“大家好，我叫崔小强，昨天早上在泷泽金色音乐大厅男厕，我和几位朋友们欺负了伏铖同学，还污蔑他无故打人，差点让伏铖同学被开除，对此我想在这里道歉……”
这个道歉广播，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泷泽学校都开始讨论这件事情。
“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昨天的事情，崔小强他们这几个人渣，欺负了伏铖，还污蔑伏铖无缘无故打人。当时场面闹得特别大，伏铖被好多人堵在卫生间里，结果竟然是崔小强他们故意使坏。”
“对对，我当时在现场，伏铖当时那个状况明显不对劲，我们猜测崔小强他们好像是有猥/亵他的想法，当然只是猜测啊！”
“天，这么恶心！伏铖因为背负着杀人犯的名头，所以一被泼脏水，大家就无条件站崔小强，结果这人竟然利用大家的同情心。”
“我当时也骂伏铖了，感觉挺对不住他的。”
“其实伏铖也挺可怜的，毕竟出那件事的时候，他才七岁……”
“昨天早上所有人都在谩骂伏铖，当时有个鸡窝头男生把伏铖救了出去。听音乐大厅的人说，那个鸡窝头男生弹琴超级绝，为了给伏铖出头，还打脸了院长林滨。”
“是的是的，我当时在场！林滨院长被逼的连话都不敢说一句，救下伏铖的绝对是个超级大佬！但可惜的是，现在这个事情在音乐大厅内部不允许被人讨论，至于为什么，懂的都懂。”
“怎么，现在杀人犯也要洗白了吗，就搞笑！”
人们总是会下意识的同情弱者。
广播站的道歉消息播报后，很多学生都隐隐表示了对伏铖的同情。
当然其中不乏还是会有一些冷嘲热讽的。
但这真的是个很好的开端！
而此时，商洲已经和伏铖一起走在去往广播站的路上。
途中，他神情振奋的拿着手机，把一些支持伏铖的言论挑出来，递给伏铖看：“你看，有很多人在支持你。”
不仅如此。
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很多泷泽的学生。
伏铖那张脸真的超级优渥，再加上185的身高，走在人群中简直是鹤立鸡群般的耀眼存在，很难不被注意到。
一些学生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厌恶和仇恨。
这次，他们的目光里有探究，有迟疑，有歉意，还有同情。
甚至还有一个模样乖巧的男孩子，微红着脸凑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冲着伏铖握了握拳头：“伏铖加油！”
喊完加油以后，那男孩子又慌忙离开。
“真好。”
商洲开心的不行，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伏铖说道：“看到了吗，你以后的处境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看的出来，他这会儿是真的开心。
但伏铖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奇异，只是在商洲的注视下，他抿了抿嘴，点头道：“嗯。”
十分钟后，两人走到广播室。
警察已经帮忙协调好了，崔小强等四个人，要当面向伏铖道歉。
广播室的人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一间空房间。
其余人在外面等着。
伏铖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他，里面等待着的四个男生都下意识抬起头来。
“那个，你来了啊。”
崔小强脸上还缠着绷带，看起来非常狼狈。瞧见进来绷着脸、神情阴戾的伏铖，他吞了吞口水，小声说道：“先前的事情，抱歉——”
也不怪他怂。
当时在卫生间那个特定的环境里，脑子一抽，没忍住对伏铖动了歪心思。
可现在的伏铖，那张俊美的脸上神情阴戾，浑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像是什么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很可怕。
没等崔小强道完歉。
伏铖在其余人震惊的目光中走过去，一把攥住他的脖子，俊美的脸上满是狰狞。
他凑近了些，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崔小强，声音冷的仿佛萃了毒，嗤笑道：“现在知道道歉了？昨天在卫生间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吗？如果你忘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叫的挺/骚，是你说的吧？”
被捏住脖子的崔小强脸色惨白。
他身后一个男生惊慌道：“你……你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你接受道歉！”
“是啊，说好的，可我现在反悔了，想让你们付出点代价，不行吗？”
伏铖看着面色恐惧的四人，阴涔涔的说道：“毕竟……我可是个杀人犯，你跟杀人犯讲道理？你不怕我——直接杀、了、你。”
最后这三个字，配上他现在那个俊美且阴戾的表情，震撼力真的超级大。
那个瞬间崔小强只觉得腿都是软的。
其余三个男生也都头皮发麻，满脸惊恐和畏惧，以及对杀人犯的厌恶。
伏铖欣赏着他们脸上的情绪，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你看，这才对。我就是个烂人，我就适合待在污水槽里，被你们厌恶，却又恐惧着。你该不会以为，几句夸赞，和几道怜悯同情的目光，就能让我从此变成三好少年吧？别他妈开玩笑了，我不需要那些廉价的支持和喜欢。”
伏铖攥住崔小强的脖子一点点收紧，俊美的脸蛋死死狞起来：“说我是杀人犯的是你们，现在准备原谅我的也是你们，你们配吗？我他妈被你们用那种目光盯着，只会觉得烦躁，恶心。我这十多年一直得到的就是杀人犯的待遇，那我做个杀人犯有错吗？”
太可怕了。
伏铖以前身上戾气就重，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天没见，戾气更加浓郁。
他说的这番话，这个姿/势，像是分分钟要把崔小强给掐死。
“我没有怜悯同情你，也没有夸你，你在说什么啊！而且现在外面都是人，你对我动手，那你肯定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崔小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吓得差点没哭出声。
其余几个男生也都看着伏铖发疯，不明白是谁又招惹到了这个疯子。
而且这个疯子在说什么啊，根本听不懂！
“是吗？那你说说我会有什么不好的下场？再背负上杀人犯的名头吗？”伏铖冷笑一声：“昨天你敢昏了头招惹我的时候，就该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都和你说了，我就是个烂——”
没等伏铖把话说完。
咔嚓。
房门被人打开，商洲略有些担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伏铖，你好了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我能进去看看吗？”
伏铖狰狞的表情微微僵硬，身上的戾气跟着微微一窒，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了些，继续说道：“我就是个烂人，我怕什么——”
“怎么不回话，那我进来了啊。”
迟迟没有得到应答，商洲顿时有些担心，显然是要进来，甚至从这里都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伏铖的话再次被打断。
然后，在屋子里四个男生懵逼的注视下。
就见伏铖那张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挣扎，随后他松开攥住王小强的手，用阴涔涔的语气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他妈就是个烂人，你招惹我，就得做出被——”
这次还是没等他说完。
商洲从外面迅速走进来，伸出手拉着伏铖的胳膊，把人护在身后，同时警惕的看向崔小强几人，问道：“你们道歉了吗？”
这个气氛，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难不成刚才他们还起了冲突？
四个人围攻我伏崽一个，辣鸡！
崔小强这会儿完全被吓得要死，见商洲把伏铖扯开，于是忙不迭点头：“道歉了道歉了，已经道歉了！”
“唔，最好是这个样子，我跟你们说，道完歉以后可得好好做人。”
说着，商洲还不忘回头扯了扯伏铖的胳膊：“也就是我们伏铖心地善良，长得帅，人也好，所以才会选择原谅你们。对吧，伏铖？”
被小骗子那双担忧、赞赏、鼓励的目光盯着，伏铖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随后在崔小强等人呆滞凌乱的注视下，刚才跟恶魔似的伏铖敛去浑身的戾气，单手放进裤兜里，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崔小强等人：“……”
所以这他妈是闹得哪一出啊？
大哥，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是个烂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