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 真正的恐惧（上）
真理：“所以，看来咱们的记忆回朔要多停留一段了，我挺想看看你出了这个家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夏启闭上了嘴，父亲在看着他。
“把她交给妈妈，这样……妈妈的病情就能好转了。”夏博远说完后，回身离开，他有点弓背，看着有些低落。
夏启拿起“妹妹”，盯着箱子看了良久。
夏天，他的妹妹。
是这栋废楼里唯一对父亲抱有好感的孩子，不是因为她天真善良，小时候被车撞傻了。
她不知道父亲的研究，不知道父亲已经疯了。
但她知道母亲患了重病。
“我有个计划，如果你妈妈能接受一种燃料补给，或许她会像个机器人那样恢复过来，但需要你的帮忙，夏天。”
“嗯，我愿意，爸爸！”
就是这么简单的对话，让一个疯子和一个傻子后来做出了丧尽人伦的壮举。
夏博远把夏天加工后放进了箱子里，他不是来自深渊的黎明卿，只是个纯粹的疯子，削肉还母，为母亲补充能量，疯子的理解能力太超前。
那时，夏启还不知道一切的经过，他被父亲要求这么做，把“妹妹”交给了母亲。
然后母亲被吓死了。
她最后看着夏启，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着夏博远，诅咒、恐惧、怨恨，唯独缺少爱。
其实夏启挺想要点爱的，但他早就忘了什么是同理心，他就是觉得夏天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希望她活下去，也希望唯一保护过自己的母亲活下去。
人世间的事，大多数事与愿违。
这年，夏启13岁。
真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箱子送过去？”
夏启坐在一张木椅子上，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真理：“你不是说让你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在14岁以后吗，为什么现在就受不了了？你的思绪在波动，如果在那里，你有变为赛博疯子的潜质。”
夏启冲着空气比了个中指，然后拿起箱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夏启，你看到妹妹了吗？”
背后的声音让夏启眉头一颤，他回过头去，母亲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真理：“休想用任何方式干扰命运轨迹，我说的。”
母亲最后还是看到了妹妹，夏启有感受了一回那种眼神。
然后，母亲死了。
真理：“果然，你情绪出现了波动，你也没那么坚强，不要再骗自己了，否则第二个符文能力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
夏启闻言只是坐在母亲尸体旁，一言不发。
真理：
“我来看看，下一幕是一个月后，你捡了一只猫回来，它被你爸和一个兄弟给炖了，当着你的面。”
“然后是三个月后，你试图逃出去，被兄弟们打了个半死，你爸为了不让你太过分，就把你钉在木板上忏悔，那次你差点死了。”
“五个月后，你三妈暴死，死的很惨很惨，你唯一可以吐露心声的人也没了。”
“最后是八个月后，你生日那天，你杀了所有人。”
夏启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化。
一只黑白毛的小猫依附在他怀里。
“是你啊，狗。”
这只猫不知道从哪爬进来的，夏启给小猫取名狗，不久后，它会以新鲜食材的身份为人类做出贡献。
小猫舔着他。
眼前画面又是一变。
这次，夏启站在楼道中央。
真理：“我直接让时间跳到了你十四岁生日那天，嗯，我想看看结局了。”
“看来它又被炖了一次啊……”
夏启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记着，这时候整栋楼里一共还有十二个人，五个妈妈，六个兄弟，一个爸爸。
记着这一天，父亲拿回了一些食材，和以前一样是那些腐肉和野菜，夏启帮厨做饭，餐桌上，他为自己庆生，然后送给自己一个特殊的生日礼物。
那天，大火把废楼烧塌了，他出去了。
此时夏启莫名的心烦，没有按照套路去帮厨，所以就坐在屋里呆着，一呆就是半天。
这时屋门打开，夏博远站在门口，他的样子很夸张，乱糟糟的头发，眼镜只有框架，全身撒发着臭味，还有浓密的胡子，一个无人管的疯子应具备的一切他都具备。
这栋楼，已经濒临崩溃了。
除了夏启以外所有人都变成了疯子，父亲所谓实验早就不进行了，大家每天吃了拉，拉了造人，然后就是睡觉。
他记着自从不正常蔓延开始，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不出去。
在精神病横行的废楼中，他反倒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爱丽丝和约翰曾给夏启做过不止一次的脑鉴定，他是个正常人，一点精神病的预兆都没有，那是真的，夏启很正常，从来没被这里的一切感染过。
夏博远一步步走过来，缓缓说道：“儿子，你看到妹妹了吗？”
夏启点头，嗯了一声，走过去，拿起地上的一块碎砖。
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阴影，那是防止命运被修改的事物，当它把触手状的肢体接触到夏启身上时，突然间，从夏启身上冒出只有它与真理能看到的波纹，黑色阴影消失。
半响，血染红了房间。
夏启坐在地上，把碎砖一扔，长出一口气。
“怎么杀都是杀，换一种方式让命运一样也可以吧？”
沉默半响。
“真理？”
“喂，说句话？”
数秒后，真理在夏启脑中传出了一声贱笑。
真理：“不可思议……”
夏启一愣，“说明白点，难道我非得按照原来的轨迹做事才成吗？”
真理：“其实你现在所在的日子，应该是你试图逃跑，被兄弟们抓回来的那天……”
夏启：“所以……？”
真理：“所以我骗了你，而你……”
他想说，你真的修改了命运，但话到此处犹豫了，转而说道：“你的精神状态如何？”
夏启眉头一皱，“挺好的，除了想打你这个骗子以外。”
真理一听便明白，夏启无意中说出了话外音。
“你很生气，这种情绪波动在你这种人身上很少见，原因是不想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面对这一天，你被恐惧情绪左右了，刚才重新经历了母亲和妹妹的死亡，让你本身隐藏住的愤怒又出现了，所以你没忍住还是动手了。”
“恭喜你，夏启，你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