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多少铁衣裹枯骨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偷偷背着可敦把酒藏在你的马奶里吗？当时喝的时候感觉味道还不错，如今在喝起来，怎么味道这么难喝。”阿尔斯楞喝了一口，面容一顿纠结，最后咽了下去。
“不喜欢喝，就别强忍着。”额日敦巴日撇了撇嘴说道，“你当真以为那么大的酒味可敦发现不了吗？你每次偷偷把酒倒进我的奶壶里面，可敦都偷偷趁你不在将酒倒掉，换成了度数低的酒奶。”
“你竟然知道？我还以为你当时不到三岁，什么都不知道那。”阿尔斯楞惊讶的看了一眼额日敦巴日说道，转而又说道：“好啊，你早知道，每次见我还拿马奶参酒给我。”
“哈哈哈，我这是提醒你你小时候有多蠢。”额日敦巴日笑道。
“是啊，和你比起来，我确实算不得聪明，你知道吗？我这次来，看到你将神虎部落发展的如此好，我很高兴，额日敦巴日，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继承父汗的……”说着说着，阿尔斯楞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打住打住，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嘛，相对于做草原的可汗，我更喜欢当个无忧无虑的草原二王子，我可没有你和他那么伟大的目标。”额日敦巴日摇了摇头说道。
“哈哈，你还是你，一点没变，二弟，你知道吗？这一路走来，我看到了草原上的百姓生活的困苦，也越来越理解父汗的所作所为，你……”阿尔斯楞说道。
“喂喂，大哥，我们大概有七年没见了吧，你就不要对我进行说教了，你说的这些那，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不一定我要原谅他啊！”额日敦巴日问道。
“哈哈哈，那我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来，七年没见，大哥来考教考教你的功夫如何了？”说着，站起身来，就开始捏着拳头笑道。
“喂喂喂，不是吧，你来真的，我不会武功啊！”额日敦巴日立刻本能的说道。
“哦？不会武功，呵呵，你早上的逃跑速度可不是不会武功的人可以具备的。”阿尔斯楞说道。
“唉，大意了。”说着，额日敦巴日一捂脸，无奈的说道。
不一会儿，草原深处的一个无人区域，两个人战在了一起…………
第二日清晨时分。
一支队伍早早的在行帐前集合，带着必要的生活物资显得每个人的马背上都鼓鼓囊囊的，额日敦巴日罕见的没有睡懒觉，一身五锦云烟绵制作的华服，背后披着紫金裘的披风，头戴遮云冠，脚踩覆海履，和旁边穿着皮质衣服的护卫们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不看青一块紫一块的猪头脸的话，必然是一位俊俏公子哥。
踏踏踏，一阵铁衣碰撞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同样顶着一副鼻青脸肿模样的阿尔斯楞从行帐里面走了出来，瞪了一眼憋笑的额日敦巴日，翻身上马，紧接着查木哲也走了出来，看着自己这两个儿子，冷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大喊一声驾，率先向着南方奔去……
不归丘，距离神虎部落向南大概一个月的路程，如果快马加鞭的话，也要大半个月的功夫。这次的目的地就是不归丘，哪里是草原上唯数不多的小高丘，每逢日落时分，向北，依稀可以看见草原部落升起的寥寥炊烟，向南，可以看见夕阳下高耸巍峨的拒北城。
这里是草原先辈们南下必经之地，也是草原儿郎们最后一次回望故乡的地方，曾几何时，多少草原儿郎在此看完故乡之后，毅然决然的踏上了不归路，因此，被草原人成作为不归丘。
从神虎部落出发，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大半个月后的日落时分，一众人马到达了不归丘脚下。
“你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你们两个跟我来。”查木哲看来一眼额日敦巴日和阿尔斯楞说道，说完，手中马鞭一挥，骑着马向着不归丘最高处奔去，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也策马向着不归丘高处奔去。
半柱香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了最高处，查木哲率先下马，瞩目望向拒北城的方向，拿下绑在腰间的酒，对着拒北城的方向缓缓倒下，阿尔斯楞和额日敦巴日此时也照着做，虽说额日敦巴日和查木哲有些不对付，但是额日敦巴日却不会在这个时候胡闹，因为这时，是在告慰那些战死在拒北城下的草原儿郎，埋骨他乡、铁衣裹骨，没有人能够记得他们的名字，因为太多了，一次次的扑向那座坚固的城墙，血肉做梯，可惜，没有一次能够成功，最后又有多少人能够回到故乡那？哪怕是回到故乡，也只是给草原增加一个悲伤的故事罢了，草原不同于中原，没有那么多的文人骚客给他们筑碑立传，因为他们在残酷的环境下活下去已经很艰难了。
生活在中原地区的人觉得，草原人是魔鬼，是侵略者，是邪恶的代名词，而在额日敦巴日眼中，却不这么认为，草原上的人只是想活下去罢了，如果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谁愿意发动战争那？纵观整个草原的历史，十次有八次是因为自然天灾导致草原上的人活不下去了，不得已之下，只能南下入侵。
可能又有人问了，就不能想其他办法吗？为什么非要战争那！是啊，办法是有，不过是被堵死了而已，高高的城池，就如同一道天谴，把同一片天地之下的人分成了两个阵营，严防死守下，草原商路被彻底扼杀，活路已绝，你说该怎么办？
额日敦巴日不会忘记，自己怀揣着满腔热情去和中原人通商，到达拒北城下之后，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弓弩箭雨，那一次，自己从王帐带来的护卫队死伤过半，如果不是护卫队长拼死相护，自己也就死在了乱箭之下，那也是额日敦巴日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什么叫做现实，大时代的背景绝对不是靠一个人可以扭转的，存在在骨子里、血脉里的仇恨也不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可以冲刷的掉的，额日敦巴日曾经也做过在这个世界搅动风云的梦想，不过一次又一次的现实打脸，彻底把额日敦巴日的满腔热血拍平了。
“那座天堑后面，有我们两个敌人，你们可知是谁吗？”查木哲望着远处那座天堑开口打破了平静说道。
“两个敌人？”阿尔斯楞眉头一皱，长年驻守在草原与西域的边境，明显对大夏帝国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疑问道。
查木哲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阿尔斯楞，又看了一眼额日敦巴日，额日敦巴日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两个敌人，一个是大夏帝国的皇帝老儿，还有一个是中原江湖，每逢我们草原大举南下，这两个势力就汇聚在一起，大夏帝国的军队挡住了我们草原的儿郎，中原江湖的那群怪物屠杀了我们的将领，令我们每一次都功败垂成，如果我们想要踏碎这道天堑，我们就要让这两个敌人消失，或者有一方消失。”查木哲说道。
“不知父汗有何安排？”听到查木哲的话，阿尔斯楞立刻就意识到查木哲必有下文，直接问道。
“据我安排的探子回报，大夏帝国的那个皇帝老儿因为江湖中人不服管教，目无法度，对江湖众人积怨已久，夏武帝有雄才伟略，必然不会允许在自己掌控的天下中，有一批人不服自己的管教，而江湖中人，自由自在习惯了，夏武帝上位后，屡屡对江湖各大门派下达一条条的禁令，也引的江湖中人不满，两者之间已经不可调和，所以，我想让你们兄弟二人中，其中一人南下中原，去搅一搅这江湖。”查木哲看着两人说道。
听到查木哲的话，额日敦巴日眼睛直接上眼皮贴下眼皮，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你说你的，我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道，要问为什么？额日敦巴日只想说，呵呵，江湖，多危险啊！况且还是身处他国，一不小心就挂了好嘛！
阿尔斯楞看了一眼装死的额日敦巴日，摇了摇头立刻说道：“父汗，儿臣愿意走一趟。”
查木哲看了一眼装死的额日敦巴日，笑道：“好，不愧是我查木哲的儿子，为了方便你在中原江湖上行走，我会安排额日敦巴日去大夏帝国迎娶大夏公主吸引视线，方便你行动……”
“什么？老梆子，你刚才说什么？”额日敦巴日猛的睁开眼睛，惊讶的说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迎娶大夏帝国的公主了？”
“哼。”听到额日敦巴日对自己的称呼，查木哲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不用你答应，前几个月，大夏帝国的皇帝老儿已经派遣大臣来王帐商量和亲事宜，我已经答应了。”
“你答应是你的事情，反正我不答应，谁爱娶谁娶。”额日敦巴日一甩袖子耍无赖道。
“哼，这由不得你，江湖一行，危险重重，必须要有一件大事吸引中原江湖的注意力，你既然不选去江湖，那么只能去大夏帝国迎娶公主，这没得商量，除非，你想看到阿尔斯楞被江湖中人注意上，最终死在大夏。”查木哲罕见的解释了一下。
额日敦巴日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顿时脸黑了下来，思考良久咬着牙道：“我去中原江湖。”
“不用勉强，这次为父不逼你。”查木哲嘴角罕见的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哼，儿臣愿意走一趟中原江湖，而且儿臣认为，儿臣比大哥合适，这些年大哥为草原南征北战，无论是中原武林开始大夏朝堂，必然都知道大哥的模样，而儿臣则不然，名声不显，除了和儿臣做生意的中原客商之外，很少人见过儿臣，所以，综上所述，儿臣认为，儿臣更适合去当卧底，况且大哥是草原储君，迎娶大夏公主，更能彰显我草原与大夏帝国的交好之意，还望父汗明鉴。”说着，额日敦巴日对着查木哲一礼。
“不后悔？”查木哲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后悔。”额日敦巴日不满的撇撇嘴，心道：我有的选吗？
“阿尔斯楞，你可有什么意见？”查木哲装腔作势的问道。
“全凭父汗做主。”阿尔斯楞与查木哲对视一眼笑道。
“那好吧，额日敦巴日，你就去中原江湖吧。”查木哲笑的像一只得了逞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