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寓言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遥远的的金黄色的沙漠里面,建着有黑色尖塔的石头房子,房子里面,住了一位奇怪的老人。
一直孤独地矗立在这里,一直一直,没谁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当然,也没谁清楚,在这样的一片荒凉的沙漠里,老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直到有一天,有两名旅人路过了有着黑色尖塔的石头房子。
他们犹豫不决地停下了脚步,感受到了拴着的地行龙越来越狂躁地踢腾和呜咽,仿佛被这幢被这栋石头房子本身的恐怖气氛所影响。
但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希望可以在这个石头房子里得到暂时的休息,最好是可以借此度过寒冷的夜晚。
于是,两位旅人敲响了紧闭着的石头门。
咚!
咚咚!
咚咚咚!
……
似乎里面没有人,但分明地,房子外的两人都听到了里面的细微的动静。
被紧紧拴着的地行龙愈发狂躁了,发出急促的喷气与吸气的声音,仿佛在被某种恐惧所折磨。
就在如此紧张而邪异的寂静之中,石头房子的墙角下,几株从黄沙里冒出的瘦瘦小小的植物的光秃枝杈却动了起来,病态而痉挛似的抽动,像癫痫发作一般朝天空明亮的圆月张牙舞爪,在有毒的空气中虚弱地抓挠,仿佛根须下有什么地底的恐怖魔物在蠕动和挣扎。
这让人愈发恐惧,旅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急促而短暂,接着,畏惧又让他们压低了嗓门。
狭小的窗口中透出金色的光芒,妖异而美丽的金色光柱刺破黑暗,转瞬即逝,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很快,门被打开了,在沉重的声音之中。
两位旅人不由得挤在一起,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脑海里不禁出现了末日感和反常感,但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侥幸又阻止了他们离开的脚步。
直到门被打开,暴露在圆月之下……
呼……
他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是一个老人,十分普通的老人。
老人并没有对两位陌生人的到来表示欢迎,但也没有选择将他们直接驱离,而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让他们暂时在自己这里住一晚上。
两位旅人都很高兴,也许是因为太高兴了,反而没有注意地行龙的嘶鸣和踢腾变得极为令人恐惧,但这种时候,俗世间的任何奖赏都无法鼓动躲在安全的石头房子里的那些人出去看哪怕一眼。
随着时间的推移,圆月的亮光越来越强烈,伸展出的顽强的沙漠植物的躁动的枝杈越来越趋向于拥抱圆月。
紧接着,传来房子里的人没有察觉的骚乱的噪声和嗒嗒的爬行声,那两条狂躁的地行龙挣脱了束缚,逃跑了。
……
旅人进了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普通,就像来到一个平常人的家里,唯有角落里,不合时宜地堆起了一堆石块一样的东西,被黑布盖着。
而墙壁上,挂着一只乌鸦的石雕,眼睛被某种颜料涂成红色。
这并不稀奇,有些古老民族的神灵,往往呈现为动物的形状或面具。
只是,这些民族的艺术家,往往会创造出令人恐惧的作品。
两位旅人同样也不例外,被乌鸦雕像带来的恐惧所慑服,差点再次惊叫出声。
乍一看,那乌鸦被绳子捆着,像个可怜的“英雄”——因为它那英勇无畏的姿势,像是要捕杀那些弱小又可怜的猎物——被拴在那儿,毫无动静地靠在洒满月光的墙面,等待人将其埋葬。
两个旅人不敢再去看“英雄”,在寒凉的地板上躺下,抱在一起,闭上眼睛,用睡眠去抵挡恐惧。
——睡眠是深夜中不祥的冒险,人们每天都大胆无畏地上床睡觉,这只能是出于对危险的无知,否则,这份勇气就真的无法理解了。
石头房子里的灯光熄灭以后,微弱的磷光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铺着宽幅地板的地面在发光,碎呢地毯在发光,小格窗的窗框也在发光。
这磷光一直蹿动着,每分每秒都在变得越来越强烈,直至顺着清冷的月光跳出窗子,落在那几株植物上面,闪耀着未知的混合颜色。
在沸腾,触摸,舔舐,延展,闪烁,拉伸,泛起气泡,然后融进黄沙。
直到天亮……
金黄的烈日在沙漠之中崩起得尤其迅速,一下子将温度从零下上升至灼热而难以忍受的地步。
老人躺在床上没有醒来,两个旅人可能是因为晚上并没有睡好,反倒是先一步醒过来,在浓烈的好奇之中,其中一人揭开了那块改在墙角的布。
金子!
那是金子!
无比耀眼的金子!
堆在一起就和石头一样多的金子!
旅人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难以想象的庞然诱惑在撩拨他们的心神,这么多的金子带来冲击一瞬间就能击溃所有的心理防线……只看得进金子。
亮闪闪的黄金!
两个旅人对视一眼,趁着老人在睡觉,找出来一根绳子,绑在他的脖子上,勒死了他。
老人连挣扎都来不及,直接在睡梦中死去,停止了呼吸。
然后,旅人用绳子绑住老人的脚腕,倒吊在房子的一根横梁上,头始终没有碰到地板——这样,就能防止老人死后,灵魂来找他们复仇。
贪婪已经蒙蔽了旅人的眼睛。
杀死老人之后,尽管作为载具的地行龙已经逃离,但两个旅人丝毫不敢耽搁,将金块装进包里,冒着烈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沙漠。
他们不害怕里面居住的老人,却忌惮着这栋古老的房子。
直到下一次的圆月的夜晚,这一栋矗立在茫茫的沙漠中的有着黑色尖塔的石头房子又一次等来了客人。
这一次,有三位。
一位年轻的男性,一位年轻的女性,女性的怀里,正抱着一名熟睡的婴孩……
……
“这似乎只是一则普通的寓言故事。”
即将熄灭的火堆前面,听故事的人用树枝拨了拨余下的灰烬,这样说道。
“确实是一则普通的寓言故事。”讲故事的人毫不芥蒂地笑着说。
他手里晃荡着一根漆黑的鸦羽,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但主角是斯·菲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