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惊鸿一瞥
("穿进乙女游戏后我翻车了");
天台寺的景致要亲眼见到,
才明白确实如传闻一般,秀美如画。
据说天台寺始建于前朝,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香火一直旺盛不衰,
有五洲第一寺的称号。
前朝动-乱不安,
因此佛教盛行,
无论是皇族还是平民,
都喜欢寄居梵刹参悟佛法。曾经有位前朝的皇帝,
就经常到天台寺里讲经说法,
后四次舍身,脱下龙冠穿上僧衣,因此天台寺也隐隐有了皇家寺庙的性质,如今来此参拜的多半是皇族宗室。
姜听白赶着午时上了山,尝到了天台寺大名鼎鼎的素斋,
菜色虽然简单,但味道确实鲜甜清爽,
她想着以后估计也难有机会吃到,因此贪嘴尝了很多。
用过饭后更是有现成的理由,
姜听白看似兴致高昂的拉了赤芍几个丫鬟,去寺外一片平坦的山坡上放纸鸢,
可等到了地方拉开了架势,
她却坐在一旁被清扫干净的石板上,
由着几个小姑娘玩,白芷怎么叫她都不愿动弹。
因为她在看山脚下那条嘉陵江。
不远处仍然有跟着她的守卫在守着,因此她很谨慎,随手取了白绢绣孔雀的漆柄团扇掩着脸,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认真的观察江面。
看样子这条江平时都在走船,山脚下有个渡口,此时正停着两只渔船,有背着行囊的赶路人正往渡口赶。
虽然这天台寺里来上香求签的贵人很多,但据说是因为寺中有不少修为颇高的佛修,因此在这座山上并没有布置专门的守卫。她明天只需要成功的逃出寺庙,就能毫无阻碍的成功上船。
姜听白觉得这事可行度很高。
实地考察结束,她那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地,终于能毫无负担的享受美景,于是立刻激情上线,加入放风筝的活动。
跟一群可爱妹妹们蹦蹦跳跳,比头脑风暴快乐多了。
玩了好大一会,赤芍见她头发都散了,才意识到自己身为贴身侍女的责任,连忙叫停了活动,严肃的拉着姜听白回房,替她整理发簪。
因为要在寺中过夜,所以寺中管事的住持便安排人打扫了几间厢房出来,以供休息。
姜听白有点意犹未尽,因此回了厢房之后也还在念叨:“山上除了僧人又没有旁的人,头发乱了也没事的,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
“此言差矣。”赤芍取了篦子拿在手里,煞有介事的反驳她,“杭玉姑姑说了,主子若是在外仪容不当,便是奴才的失职。”
姜听白无奈:“你记性真好。”
“那当然啦。”赤芍欢天喜地的一支一支取下她发间的钗环,颇为得意道,“杭玉姑姑教导过的每一句话,奴婢都记得特别牢,倒着也能背出来!”
姜听白向来喜欢这种乐乐呵呵的小姑娘,又想着她明天就要跑路了,还是瞒着赤芍这姑娘跑的,因此生出几分不舍来,想和她好好说几句话。
“赤芍,”她撑着下巴,侧过脸去看她,“你一直都跟着杭玉吗?”
赤芍手底正一下一下梳着姜听白的头发,闻言睁大了眼睛,笑道:“奴婢哪有那福气啊。”
“您不知道,奴婢刚进府的时候八岁吧,那时候杭玉姑姑便是王府里的大管事,不说管着前院后院所有的事了,就连王爷出征上战场时,姑姑也是跟着杀过敌的,我们这些小丫鬟啊,在姑姑面前连句话都说不上。”
姜听白闻言大吃一惊,也睁大了眼睛:“杭玉还上过战场?”
“当然啦。”赤芍放下梳子,手上有模有样的做了几个招式,“姑姑手上可是有功夫在的,就说这些年歇下来了,好些前院的小厮,看着人高马大的,在姑姑手下连几招都走不下来。”
姜听白还没消化成功。
她本来只是想随口聊聊天,没想到聊出一个大八卦,震撼程度堪比告诉一个小婴儿每天给你泡奶粉的妈咪实际上是个扛火-箭-炮打摩天大楼的女特工。
她憋了半天,和赤芍大眼瞪小眼,憋出一句:“好厉害啊。”
赤芍点头如捣蒜,十分认同:“就是就是。”
姜听白更好奇了:“杭玉是哪里人啊?”
“姑姑没与您说过吗?”赤芍放下木梳,正在盘算着要梳个什么发髻,闻言道,“…姑姑虽然厉害,但出身与我们一样,都是苦命人,她家应该是边塞一带。”
赤芍偏头想了想:“是个小地方,好像连名字都没有……总之日子过得很苦,她的爹爹不是什么好人,据说很早就扔下她们娘俩跑了,她娘亲独自照顾她,没钱治病,后来病死了。”
“姑姑自己一个人上山挖草药,差点被狼叼走,还是当时正在外打仗的肃王无意中撞见了,顺手救了下来,后来肃王看杭玉姑姑能干,就指了姑姑去王妃身边侍奉,这才有如今的景象。”
姜听白皱眉:“身世怎么这么苦…”
“是呀!”赤芍也瘪瘪嘴,思维很跳跃,“一切都因为姑姑的爹爹是个负心汉,不然也不至于这样……反正奴婢是不打算嫁人的,您以后若是要嫁给哪个郎君,可得擦亮眼睛。”
她从梳妆匣中取了玉钗出来,眼睛亮亮的对姜听白说:“不然您就给姑爷种上相思蛊,若是他以后敢背弃翁主您,就叫他有得好受。”
相思蛊?
赤芍手下很麻利,嘴上也嘟嘟囔囔道:“……听说府中就藏了相思蛊的方子,翁主以后成婚时,定要带着当陪嫁。”
“相思蛊是什么啊?”姜听白忍不住问道。
赤芍的性格属于很心直口快的那一类,说白了就是嘴比脑子快,此刻说完了她心里才犯嘀咕,但又转念一想,翁主是王爷的亲女儿,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理直气壮的跟姜听白解释:
“相思蛊就是来自南陵的一种蛊啦,种了这蛊的人,若是有天移情别恋,就要受噬心之痛,能活活疼死人的那种。”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我们府里怎么会有啊?”
赤芍闻言想了想,压低声音告诉她:
“奴婢悄悄告诉您啊,您就听一耳朵,别放在心上。王爷的生母,也就是那位早逝的太妃,您知道吧?”
这个姜听白倒是知道,虽然肃王名义上的母亲是宗太后,但只是因为他的生母去世了,才会被放在宗太后膝下,
于是她点了点头。
赤芍借着说:“那位太妃娘娘呢,听说是出身南陵的巫女,会些蛊术,因此府里还留了些她写下来的方子。”
姜听白:“……”
我身边的人都好厉害啊。
“我这位……祖母,太妃娘娘,她这么厉害,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么早就去世了啊?”
赤芍笑起来:“蛊术只是蛊术而已,对着生老病死也是没法子的,据说太妃娘娘是得了急症殁的,御医都没来得及治。”
姜听白从赤芍这里收了一箩筐的传闻轶事,此时便支着下颌由着赤芍替她簪上玉钗,心里开始消化听来的故事。
正在这档口,外头的天色已经渐渐阴了下来,昏昏沉沉,黑云翻墨,卷地风来,待到赤芍放下木梳,门外已经有细雨淅沥声连绵不绝,回廊下雨脚如同缫丝,春风吹雨绕落残枝。
赤芍听到雨声,想到什么惊叫起来:“坏了,白芷姐姐她们还在外头。”
姜听白连忙催她:“去取几把伞送过去吧,寺中多有不便,万一淋了雨着了凉就麻烦了。”
赤芍应了一声,急匆匆翻出几把伞来,风风火火就冲出门了。姜听白自己坐了一会,觉得下雨时室内实在有些闷,就扯了一旁搭着的外裳,走到窗边。
她想打开窗,靠着吹一会风。
这间厢房的木窗搭扣合的很严实,姜听白仰着头弄了好一会,才将窗户推开。
厢房的窗前植着一棵柳树,长势很好,依依枝条在斜风细雨里映空摇飏,她忍不住支起身子,伸长手去碰,想摸摸它的枝叶。
然而伸到一半,她方无意识向远处看去一眼,便突然一滞。
山似相思久,推窗扑面来。
在青山脉脉间,有人长身玉立,轻衣玉冠,衣袂飘飞,天青色油纸伞下睇过来的那一眼,做冷欺花,将烟困柳。
顾郎年最少,芳草妒春袍。
是顾言昭。
更引人注意的,是他怀中拥着的数支桃花,枝干遒劲,花苞明艳,像拥了一怀的春色。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与他风流清雅的眉眼相比,不知哪个更胜三分颜色。
姜听白愣了愣。
顾言昭仿佛是将将赶到,一面走路一面还略偏了脸听身旁的手下禀报事务,不远处有合手等待着的寺内主持,似乎在等待着与他见礼。
他不仅被众人簇拥,也被春雨下的青山细柳所偏爱。
然而他很快回过眼来。
他朝她的位置看过来。
姜听白想,如果这是在玩游戏,那这一幕一定立刻响起了背景音乐,还会出现最精细美丽的画面立绘,人们会将这一幕拉长,放慢,成为回忆中极长的一帧慢镜头,无论什么时候回想,都会感受到第一次的心悸。
因为她在他看过来的那一刹那,没来由的,很想关起窗子躲起来。
她开始疑心自己的发髻没有梳好,鬓边的步摇是否歪斜,担心方才在房间里闷了好一会,是不是面上起了红晕,有些不好看。
有人说心动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姜听白此刻才明白这句话。
即便她不久前才知晓顾言昭对自己的隐瞒,即便她早已坚定了明日离开的决心,在这一刻她依然,无法移开眼去。
作者有话要说: 山似相思久,推窗扑面来:袁枚《推窗》
顾郎年最少,芳草妒春袍:化自李商隐《春游》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元稹《桃花》感谢在2021-03-20
00:17:54~202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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