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人有人间
还是宽广的街道上，在城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早早的将那躺椅搬了出来，就着黄昏的余暖，回忆着自己的光阴，想想自己年少的心头好。
杨章费力的提着一个木桶，木桶里是那满满的半桶灰尘。
这可是杨章和老风好一顿讨价还价磨下来的，以后铺子的卫生杨章负责，而做完卫生的‘垃圾’，杨章当然也负责了嘛。
“老风真的扣啊，不是说长的壮的都大大咧咧的性格么？为什么到了他这，精的跟猴一样。不好骗啊不好骗。”杨章气喘吁吁的朝着废品站方向，挪动着疲惫的身体。
这桶‘垃圾’可是来之不易啊，那都不能叫求了，真要形容一下，那就是胡天搁旁边的那句风凉话--某人真的连脸都不要了
看着眼前的废品站，杨章长呼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呀，再不到，我就到不了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杨章扯着嗓子嚎道：“老板呢，老板呀，老板哟，老板哎，老”
“来了来了，别叫了别叫了，你搁这叫魂呢？”赵鸿晖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这是哪家不懂规矩的孩子过来叫丧啊，tnnd,一点礼貌都没有。
赵鸿辉也是纳闷，正常收废品的工作是有规律的，一天俩个点，早上那个点，都是那些专门靠拾废品讨生活的那批人，晚上那个点呢，基本都是像什么三只手啊之内的三教九流，过来‘出货’，养成大晚上来的习惯了都，‘见光死嘛’，赵鸿辉还得防着点他们搞小动作。
看着眼前毛估计都没长齐的小子，赵鸿辉仔细的瞅了瞅少年手上的木桶，不由心里泛起了一丝波澜，嗯？什么东西，还得用灰盖着？城里的新人？上头没教他规矩？这个点来，不怕连累大爷我沾一屁股屎？
“这边，价格怎么算的？”杨章很是老道的问道。
“价格？得看看什么东西才能报价格啊，你小子怎么回事。”赵鸿辉满脸的疑惑。
“什么，怎么价格还带变的？等等，你想哪去了，卖的是废品，正的不能再正的废品。”杨章意识到俩人可能在各说各话。赶紧自我澄清一下。
“”
“纸俩斤一个铜板、十斤起收，铁俩个铜板一斤，铜银金不能收，直接去当铺卖，其他的破烂看情况灰不收”壮汉也是给无语到了，震惊到了，你一个破烂你用灰埋着，而且，不说最后一句你连灰你都想卖？
杨章一脸遗憾，唉，这灰白白提了那么远啊，现在你瞧不起这灰，以后、以后你就天天在你门口瞧着它！杨章默默将那小半桶的灰倒了出去，再仔细在灰堆里扒拉了俩下，可别有啥遗漏，白白便宜了老板。
男人站在一旁，缓缓的呼了一口气，自己可是修行中人，戒骄戒躁，勿动嗔念。
杨章也是感觉自己有点太过了，这样以后做买卖没有好印象，于是放弃了寻宝，将桶里打那一点点碎碎角角，递给了眼前的老板。
“老板，这些都是上好的铁，是那些神兵利器的同胞兄弟啊，可的给个好价钱。”
“一斤四两，俩枚铜钱，记八分铜钱，十分可以换一枚，过来跟我登记，”赵鸿辉没搭理杨章，面无表情的将铁碎从桶里掂出来，放到称盘是，平静的将好价格。
“老板见谅啊，我也不烦你了，就是还有一个问题，咱门这做长期生意的话，有没有什么福利呀啥的。”
赵鸿辉惊讶的撇了眼面前的清秀少年，嗯，好歹是有点眼力见的。要是再说什么称会不会有问题，就可以滚蛋了，做生意又不是开青楼，给钱就是大爷？放屁，老子修行不当大爷当什么？
“生意来路说清，做满二十个铜钱的生意，送一枚铜钱的添头。”
“好嘞，我这边是城北”
少倾，杨章满面春风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嗯，不错不错，还是长久买卖有搞头啊。
杨章在泥瓦街上走着，走进了一家卖文具的小店里头，也没有开口，老板给了一个包裹，杨章便提着包裹走了，这是他们专门做这行的人开的店，也不用担心会有麻烦盯上自己。
包裹里面装的自然是青木果了，因为杨章要的量，店里暂时没那么多，所以等到今天才凑齐交货。
杨章回到房间，还是熟练的关好门窗，将东西放好，小心翼翼的凑到安安静静平放在床头的古书跟前，开口道，
“那个，仙人，咱们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
想起昨天的惨样，杨章不禁狠狠打了个寒颤，那是真的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啊，恍惚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提着锁链的黑白无常。
“是的呀是的呀，想想是不是还有点小兴奋？”古书里的声音懒洋洋的回答道。
“杨章明白，斗胆请教仙人讳尊，”杨章知道躲不掉，那就调整好心态，别讨价还价了，不然，总不能说一句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那真的会死人的好不好！
“我姓啥来着？有了有了，我就姓吴吧，以后你叫我吴迪就好了，”吴迪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对于起名这件事，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啊，果然，不愧是自己，当真无敌。
“”
杨章转身去给木桶里加水去了，还得想想今晚和明天的修炼呢，练皮的第三天了，一个星期才能入门，再要一个星期才能小成，后面更是需要一个月才能大成，往后还有入肉和入骨境，自己这点资产够用吗？这日子，可真是有点难熬啊。
想到这里，杨章不由得有点好奇，胡天已经是入骨境的修为了，那他得受了多少的苦啊，啧啧啧，少说也自虐了三个月了吧，怪不得脑子不太好使了都。
念到此处，杨章回头朝着古书问道，“吴迪仙人，我在铁匠铺子的同伴，也是修仙者，他已经入骨境了，为什么我看着和旁人没有差异？”
“因为那个黑小子有匿息之法，而且法门品质不低，你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别看着我，我没有，等你入皮境大成了，自己去古书上找去。话说你对攻伐之法没有兴趣，对隐匿之法这么好奇，啧啧啧，真是适合古书啊。”吴迪很是玩味的说到。
“不需要我再去施法，昨天已经给这木桶炼化过了，直接丢进去就是了，”吴迪看着杨章拿着青木果，傻站在那，懒洋洋的说到。
杨章将青木果捣碎入桶，脱下衣物，调整好呼吸，便果断的跳入了木桶之中。
随着杨章的跳入，木桶里的水便瞬间沸腾，一缕缕白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房间里，犹如仙境，在那木桶之中，依稀可以分辨出，一道赤红的身影，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犹如仙境之中，唯一的魔。
许久许久，感觉就像是过去了一年还是十年，杨章费力的睁开充血的双眼，那眼球四周，弥漫着密密麻麻的血丝，再加上浑身鲜艳的红色，就好像一个长着人形的魔鬼，从地狱驾临人间。
这是，结束了吗？好像过了好久了，自己还是人吗？
随着思绪一点点聚拢，杨章的意识慢慢恢复了一点，他抬头向古书望去，“前辈，这样下去，我真的还算人类吗？”杨章这次的语气无比郑重，他必须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
“算，和你的所想相差不多，但是可以肯定的回答你，算的，”吴迪难得的郑重回答到。
“这样就好，这样就够了，”扯了扯毫无知觉的脸庞，杨章也再没有了言语的力气，就这样靠在木桶上昏睡了过去。
看着眼前被折腾的不成样子的少年，吴迪沉默了一会，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唉，有时候做出选择了，就无法再回头了。
这不是在说杨章，是在说自己啊
随着古书发出一股朦胧的光华，杨章那昏迷的躯体从木桶中飘起，悬停在半空之中。一道道绚丽的光辉，从古书中涌出，汇入到了半空中的躯体之内，而那好似到了生命尽头，布满血痕的躯体，慢慢被凝固的血痂包裹，犹如一枚血茧，不时还闪烁出一道道五彩的神光。
随着时间的流逝，古书发出的光华在以显眼的速度变淡，随着最后一丝光华从古书中涌出，古书便彻底寂静无声了，整个房间，只有那一枚血茧之中，慢慢的传出一丝，微弱的心跳声。犹如稚童轻晃拨浪鼓，一下，一下，一下
随着一次一次的响起，那鼓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厚重，到了后面，宛如是那百战之兵，擂响死战之鼓。
再到后面，是那天雷之音，震撼云霄九天。
再是山摧地拔之声，轰动万古长空。
最后，只有一声，那一声，宛如命运的丧钟，定格了整片时空！
随之，万籁、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