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国神兽
那洞中升起的琉光宝物，乃是颗硕大晶莹的宝石。
待宝石完全升起，洞口闭合。它腾空悬立，霞光彩雾萦绕流动其中。
体内的人似乎又消磨了许多气力，只刚说句，“你去摸”
便没了声音。
兰陵不明所以，看看凡云和木蔷薇，也不知要摸谁。
凡云此时走近宝石，说道，“‘泉水石’一旦开启，凭我三人之力便再难归位，尽快找到玄和守。”然后，他低吟一声，“石国，现。”
泉水石透明本体内，出现了一派繁华的大国景象。熙攘街道、山涧林景整个国家在这石块中尽收眼底。
凡云指着其中几处说道，“玄、守痕迹在曜石城、目石城和离石城出现最多，从这三城入手，我们分头寻找。兰寻曜石。我去目石，木寻离石。如有发现，及时‘通念’。”
“是。”木答道。
兰陵跟着应付了一声，眨眼间，山顶突然出现两条全新石阶，他二人竟各自择了一条，飞逝而往。
待二人消失，两条石阶也淡出视线。
兰陵反应过来的时候，山顶上只剩下他和一颗光秃秃的泉水石。一种被抛弃的恐惧感令他险些瘫软倒地，幸好及时扶了扶泉水石，才勉强支撑住自己。
没想体内突然传来声音，“他二人走了？”
兰陵喜出望外，“你这次居然这么快就醒啦！”
“你摸了泉水石？”
“不小心碰了一下，怎么，这石头能帮你恢复？”
“这泉水石乃是天族坠落人族的守护石。人族八阵，靠的是八颗泉水石，聚气、平乱、震兽、摄魂。天神曾从八颗泉水石上割下一块，每块再分五均石块，便是我们四十隐士的，隐石。”
兰陵听得云里雾里，但声音却继续传来，“隐士的灵力便来自于这掌间隐石，更由泉水石源源提供，也是我们念力得以施展的动力。但如今我四百年修炼的念力不稳，这一身灵力似乎不再受我控制。方才你无疑间触碰泉水石灌入体内一股灵力，却只有一小部分受我控制”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且不会持续太久，你还是要，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什么意思？！”
体内人没有理会，时间紧迫，他念道，“八阵，现。”
泉水石内，出现了全新场景。
四方之底的人族，八阵显现。分是，石国、羽国、谷国、烈国、辰国、圭国、易国、昆国。
“这座山，名为‘金石琅山’，是我们石国隐士清修监国之地。玄、守本该留守于此，如今连同他们隐石一起没了踪影。另有其他五国隐士消失，我们才下界来寻。你看图中珀色和韵色的光斑位置，那是玄、守的念力。在人族启动隐法，便会留下此痕迹，其中曜石、目石、离石，三城分布最多。”
兰陵看着泉水石中那些黄色和橙色的光点，恍然大悟，“怪不得，云让我们从这三城找起。”
“他让你去哪里寻？”
“就是这曜石城。”
“好。我不可能时时助你。‘隐褪’后，隐石会藏于掌中。切记要小心，不可让人族知道我们的存在。”他的气息又开始微弱，强行念出一句，“曜石，通。”后，一条陡峭的石阶，出现在山顶一侧。
兰陵回头看看悬转在空中的泉水石，问道，“这石头，就那样放着不管了？”
“三隐启石，五隐归位，要尽快找到守和玄。不然，泉水石灵力可能会散尽。”
“那干嘛启动它？”
身体里，又是冷冷地回复，“你，不必知道。”
兰陵不屑，“我也懒得知道。”
身体被驱使着来到石阶前，飞驰而去。
兰陵再不敢松懈。他紧盯着脚下石阶，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因为他害怕一旦走神，便可能被带往到不知什么地方。可偏偏，他一脚踩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挤压起心脏。似有千斤重物压顶，令他极坠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兰陵才感觉自己双脚落地，耳边也似乎传来了各种纷杂之音。他忐忑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陌生僻巷。
身体里的人，已经没有回应。
自来到这个世界，莫名之事接二连三，但是无论什么妖魔鬼怪，都抵不上现在这种实实在在的饥饿感带给他的痛苦。
走至巷口，见到曜石城主街景象，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跟着落了地。
他站在巷口张望，寻摸该如何自生自灭。既来之则安之的狗屁话想来也都是骗人的，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第一个难倒他，就是温饱问题。
刚踏出巷子，一个身影猛冲过来，将兰陵狠狠撞到。他爬起后，发现撞过来的是个细皮嫩肉，穿着粗布衣服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也摔的不轻，他本想去扶一把，可年轻人却自己‘噌’地跳起，瞬间躲在了兰陵身后，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
两个满脸横肉大汉跟了上来，呵斥道，“你们是一伙的？！”
兰陵问道，“什么一伙的？！”
年轻人竟立刻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理直气壮地叫嚷起来，“一伙的！他是我家公子，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说罢，他又赶快龟缩回去。
大汉不由分说，直接冲上来扯住了兰陵的衣领，一手就轻松将他拎起。
被勒得够呛，求生欲逼着他用尽力气尝试掰动大汉拇指。谁知竟然真的被他掰开了，疼得那大汉‘哎呦’之叫。兰陵顿时觉得身体轻盈起来，抱住大汉粗壮胳膊横身翻跨，只轻轻蹬了下大汉肉脸，竟令其后退了数步。
待他落地后，发现那大汉正巧撞上身后同伙，一起跌了个狗吃屎。
兰陵趁机拉起年轻人，跑进巷子。
巷子狭窄，两名壮汉穿行其中十分不灵活，很快被甩下。
见危险已除，年轻人清脆一声‘谢啦’，就要从另外的巷口溜走。
兰陵眼疾手快，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坏笑道，“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年轻人慌张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救了你，你请我吃顿饭吧！”
“可，可我没有布石呀。”
“布石？”
见他询问，年轻人问道，“你，不是石国人？”
兰陵猜‘布石’想应是这里的货币，便装模作样道，“布石呀！没有布石，你还敢招惹流氓？你也看到了，我比他们可厉害，若是不请我吃饭，我就”
说罢，他抡起胳膊，做出要揍人的架势。
年轻人捂住头，只能应下，“别，别，我，我带你。”
他带着兰陵七弯八绕，最终回到一条冷清小道。道边房屋简陋，与主街繁华天壤之别。有人见年轻人回来，立刻冲着各屋喊起，“回来了！回来了！”
附近住户闻声走出，团团将年轻人围住问个不停，“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是”
年轻将头低下，似乎不忍回答。
见他欲言又止，人们脸上溢起悲色，有背身抹泪的，有捶胸顿足的。
正中一间石屋，徐徐走出一位执棍老者，长胡长眉，威严道，“都进去吧，再想办法。”
年轻人急忙上前，搀扶着颤微微的老者，进了屋。
老者屋内，布置简陋，墙上漏风的窗户勉强透进些光，照着房中零散角落。
见兰陵跟着一起进来，老者坐下后问道，“这位是？”
年轻人小心答着，“我被发现了，是他救了我。他想讨口饭吃。”
兰陵想要解释一二，可老者却和蔼笑道，“哦？救了你？”然后，他眼神飘向了兰陵，捋胡想想，说道，“既是救了你，当然要回报的。台上的馒头，如不嫌弃，请吃吧。”
年轻人急忙阻止，“大爹，那是留给你的！”
老者慈祥地摆摆手，“无妨，无妨。”
兰陵实在太饿了，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廉耻，大步走过去，将馒头塞进了嘴里。全然不顾及年轻人嫌弃的眼神。
见他吃完，老者才发问，“公子，不是曜石城人吧。”
兰陵张口编道，“对，我来这里投奔两个远房表兄，一直未能寻到。”
“这曜石城，乃是石国都城，人口众多。你这样寻人，何时才能找到呀！”
“老人家说的是，只是在下布石用完，无处可归。情急下，才请这位小兄弟给口饭吃。”
年轻人白他一眼，他却反而谄媚道，“小兄弟，莫怪，莫怪。”
老者却又笑道，“哈哈哈，今天也不早了，我这里虽简陋，但还有间杂房。你若不嫌弃，可先住下，如何？”
“大爹！”年轻人又想阻止。
老者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微笑道，“既是你的恩人，有何不可呀。”
兰陵心里盘算，“好歹也有吃有住。”便站起揖道，“如果老人家不介意，那当然好了。”
“我这里冷清，多个人，多个热闹。”老者转而对年轻人说，“去吧，帮客人把房间收拾出来。”
年轻人走进角落一间卧室张罗起来。屋里不时传来叮咣的泄愤之声，兰陵全当听不到。寄人篱下，面子什么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老者突然一问，“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兰陵。”
那是他的名字，也是隐士【兰陵】的名字。所以他想也没想，便回答了老者。
老者笑笑不语，有些神秘。
兰陵并未在意，好奇问道，“老人家，邻居们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老者捋捋胡子，长叹一声，“哎！昨日，有人在城外一池余处，发现了一头死掉的兽夔。”
兰陵心中涌现不详之感。莫不是他们三人在城外杀死的那头怪物
他试探问道，“这兽夔，可是那单腿的怪物？”
“哦？公子，见过？”老者语调缓长，目光深邃。
他故作镇定道，“未曾见过，只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也记不大清了。老人家刚才说发现了一头死掉的兽夔？”
“没错，死了一头夔，国主震怒。”
“为何？”
听他这么问，老者顿了顿，说道，“公子，不知道吗？”
兰陵心知老者在试探，便装做无奈，解释道，“不瞒老人家，晚辈自幼体弱，显少外出，家中长辈也不愿与我提及外面世界。后经多年强身习武，又得名医妙手，如今病根已除。只是家中遭了变故，不得已投奔远兄。也是在下幸运，能得老人家收留。只是，在下确实孤落寡闻，还望老人家不要见笑。”
“公子说笑了，何来见笑。公子若是愿意听，我便讲与你。”
“愿意，愿意。”
老者缓缓说道，“这世间八国，地象不一。或密林，或沙漠，或雪山，或浪屿传说，这国与国之间的地象，每隔上几千年，就会变换轮回。我们这些凡人，自然是不得见，咳咳咳”
老者咳嗽两声，年轻人赶快端来一碗水。他喝下后，继续说着，“各国都有一些关于兽类的记载，传说这些兽，是随着地象更迭而生而活，有的可活上几百，甚至几千年。”
兰陵问道，“这些兽，老人家可都了解？”
老者摇摇头，“兽有千般形态，万般种类，或凶猛，或温顺，或狡邪，或忠诚。飞天，入水，遁地，攀树，本领也是各有不同。我们八国少有战事，也多是因为这变化莫测的地象和那些未知神秘的猛兽。咱们石国，密林丛生。这夔兽，生活在密林深处，昼伏夜出，甚为显见，其迅猛之力，也是众多凶兽里数一数二的。它与寐兽，一直都被视为是我石国的神兽。”
兰陵恍然大悟，“怪不得死了一头夔兽，国主会生气了。”
老者点头道，“咱们石国，非常崇尚此二兽。死了神兽，可是不详之兆，国主让尚泉法师推演国运”
听到此处，年轻人怒不可遏地插话道，“那个害人的法师！说这是恶兆，还说什么‘曜山溃动，山石移位，兽夔既亡，国运衰危’。他蛊惑国主要用童女贡献密林兽神，才能平息恶运，保石国太平。”
听到‘山石移位’，兰陵心里又是一惊，想那法师难不成说的是泉水石？可他怎么可能知道泉水石呢？难道跟玄、守有关？”
年轻人又气又恼，继续说着，“那法师用什么轮盘定位，选了我们这条街。几家孩子都被带走了”说着，他竟跟个女孩子一样哽咽起来，“那贡献之法，便是要将孩子们放归密林。林中野兽众多，那群可怜的孩子”
“太不人道了！”兰陵拍案而起。
年轻人和老者面面相觑，“人道？为何道？”
“我的意思是他们枉顾孩子们性命，违背人伦天道。老人家，可有什么化解之法？如需在下帮忙，我愿助一臂之力。”
“公子，此话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见老者和年轻人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他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此话当真。”
老人笑笑，“既然如此，老朽确有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