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良医(下)
刘和向一边的神棍黄敬喊到,后者则是一愣,随后露出了冷笑。
在他眼里大人物就是这样的可笑,他们总喜欢把自己所想的事情当成理所当然的。当年董太师是这样的,后来胡车儿也是这样的。
不过也罢,一个将死之人而已任由他折腾去吧。他可不想得罪这个在长安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
毕竟他老爹,可是李将军都得放下身段拉拢的人物。
黄敬不一会就给刘和端来了一盆子清水,随后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看这位纨绔要做什么。
“去找针线来,还有,我记得缴获里没少有蜡烛,多找几根来。”刘和十分镇定的说到,不过也奇了怪了,那些匈奴人到底是抢了什么暴发户,居然会有蜡烛这玩意。
毕竟在这个时代,那玩意可精贵的很啊。
至于这边,刘和准备给这家伙做个简单的手术,这家伙的主要伤口在腿上,伤口随深但却没有伤及动脉。
但就是这种流血,这个神棍没有解决的办法,或许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局限,而是整个时代的局限。
但现在,他在这里,他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死。
神棍嗯了一声,不一会就把刘和要的蜡烛和针线准备齐备,刘和接过,随后拿出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裁纸刀。
“忍着点,一会可能会很疼,但你的命能保住,知道么?”
刘和拍了拍那士兵的脸,后者则是仿佛从绝望中找到一线生机。
惊心动魄的手术开始了,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之中,刘和彻底拆开绷带,用清水洗掉那些草木灰,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切除,缝合。
他将受伤士兵伤口里的箭头一个个的弄出来,将它们放到一旁准备好的盘子里。
一旁的杨胖子看的目瞪口呆,而那被称为神棍的家伙一开始还在冷笑,可等到刘和一脸冷漠的完成手术后,他的嘴张得已经快能塞下一颗鹅蛋。
“这可真是,不可思议啊。”
至于那士兵,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痛苦的准备,一直紧咬着牙关,但他还是没有挺住,最后昏了过去。
“不可能啊,不可能,你和华神医,是什么关系?”
黄敬一脸难以置信的指着刘和问到,刘和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看向了另一个伤员的伤口。
一个接一个,在安慰过那些士兵后,刘和的表情愈发的冷峻。接下来做手术的几个人,有几个则是痛的叫出了声。
整整六个类似伤口的士兵,刘和一一为他们做了缝合手术,他的人事算是尽到了,至于剩下的,就只能靠这群家伙自己的意志和天命了。
而一开始对于于刘和多有轻视的神棍则是乖乖的给刘和打着下手,一举一动之中无不透露着崇拜和敬仰。
帐篷外,刘和正仰头看着星空,看着千年后他曾无数痴迷过的北斗七星。
这个时代的星空,真的很亮可除了这个,只怕是没有什么能和他来的那个时代想比了吧?
曾经无数过抱怨过现实的不如意,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又能算得了什么么?
“这些东西,我,都可以教你,只不过,你得一直给我当军医,直到我不需要你为止。你,可愿意?”
刘和淡淡的说到,跟在他身后的黄敬径直跪了下去。
黄敬是凉州金城人,因为在凉州过不下去了,才选择了跟着董卓来到中原。
“愿意,若能学会这些,纵然是一死,我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刘和有些诧异,孔子说“朝闻道夕可死”这句话被许多人挂在口头上,但真正执行起来,还不如一个搞巫医的神棍。刘和知道,这位多半也是有故事的人。
不过谁又没有几个秘密呢,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其他的大概是无需深究了。
“那就从照顾那几位伤员开始吧,对了,你识字么?”
“回主公,在下不识字。”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坦诚相待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哦,那就得下点功夫了,先回吧。”
刘和走进白天休息的屋子,程猛正目光炯炯盯着桌子上的竹筒,杨胖子一张胖手则是死死按在竹筒上。
“公子回来了,你有什么就和他说吧。”
程猛哼哼着,随后从袖子里摸出几枚油光发亮的五铢钱,杨胖子则是得意的收起竹筒和里面的骰子。
对此刘和也没什么感觉,毕竟现在压力如此大,消遣总是要有的。更何况这俩人赌的,还是这时候最不值钱的五铢钱。
走到这一步,五铢钱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真正值钱的,是那些真正能救人命的东西,粮食,布匹。
“你帮他们疗伤的时候,我大致问了一下,有一打扮的人愿意跟我返回平阴,有一小半愿意跟着你走,兄弟你的魅力不如我啊。”
杨胖子贱兮兮的说到,刘和只是点点头,这时候的人毕竟安土重迁,那些人也大都是这附近的百姓,在平阴总比跟着他这个浮萍强的太多。
“那就这样好了,剩下的缴获我就拿大头了。”
刘和淡淡的说到,听不出喜乐。毕竟这是那些百姓自己的选择。
“当然,当然。”
杨胖子搓着手,乐呵呵的离开了这简陋的屋子,只剩下刘和和程猛大眼瞪小眼。
“其实那胖子和我说过,他拿别的,把人都让给你也不是不行,咱们损失了那么多人”
看着刘和,程猛叹了口气,还是张融在的时候好啊,这些破事不需要他去担忧。
“这样也好,我至少不用为大家的口粮担心了不是?你明天去那些人里,挑一个识字的,让他教教那些孩子。”
程猛点点头,自家公子说的没问题啊,当初收下第一批部曲的时候,要担心的,可不就是粮食嘛。
光是那一小半,也得有三千多人了,他刘和终究是没有自己的领地,需要靠自己的那些小手段从别处扣些粮食了。
只希望明天更好吧,抱着这样的念头,刘和吹掉了床头的油灯,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