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老大自首了
黑暗肆意的蔓延在天空，冷风在半空中打着旋儿的呼啸。
黯淡破旧的小区楼下。
昏黄的路灯在黑夜中明明灭灭，男人背着包，独自在寒风里徘徊着。
他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浓雾弥漫，视野里暗蒙蒙一片。时间已经是深夜，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窗口还亮着灯，他微微用力攥紧了手里喝空的矿泉水瓶，受力变形的塑料发出连续不断的喀嚓声，在寂静沉默的夜里格外清晰。
半晌，他把变得面部全非的矿泉水瓶投进一旁杂乱荒废的绿化隔离带里，转身离去。
——
第二天一上班，乔苒才刚坐下，何关就猛的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看见办公室里的乔苒和江淮宴，眼睛一亮，然后快步走进屋里冲着两人扬了扬眉道:“老大自首了！”
江淮宴正在给乔苒接热水，闻言头都没抬一下，乔苒则冲着何关翻了个白眼:“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何关脸上的表情一僵，眼角的肌肉抽了抽:“侮、侮辱还诽谤？这帽子……老大，小嫂子以前也不这样啊？”
江淮宴把水放到乔苒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找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教的，再说她以前什么样你知道？”
何关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说快了，你们别仗着两个人欺负我，我是想说孙峥平那个案子的凶手来自首了。”
“谁？”
何关回想了一下:“他说他叫庞宏。”
乔苒跟江淮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
审讯室内，庞宏已经端正的坐好了，脊背挺得笔直，头微微抬着，一动不动。
他的面容凝重又严肃，比起昨天，简直判若两人。
乔苒隔着玻璃站在外面，江淮宴和何关亲自审讯。
看见江淮宴走进屋里，庞宏的眼神颤了颤，嘴角隐隐抽动了两下。
江淮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道:“我们昨天才见过，还有印象吗？”
庞宏点了点头:“记得。”
江淮宴看着他的眼睛，隔了半天才继续问道:“昨天怎么不说？”
庞宏的呼吸滞了滞:“昨天……不敢说。”
江淮宴看着桌子上的资料，眼底不见一丝波澜:“那么是什么让你仅仅一天就改变了主意？”
庞宏低下头，微微抿紧了唇瓣。
江淮宴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拿过桌上的笔:“既然是自首，那就开始吧，你该知道自首都需要交代什么。”
“嗯。”庞宏把头低的更深了一点儿:“孙老师是我杀害的，在湘安河边那边。”
“动机。”
庞宏的双手在审讯桌上紧紧的交握在一起，隔了半晌，咬牙道:“他……他剽窃我们的研究成果。”
江淮宴停住笔瞥他一眼:“你们？”
“我。”沉了两秒，他低声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了。”
“嗯，怎么杀害的。”江淮宴似乎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庞宏没有立刻回答，停顿了两秒，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恢复了自然:“我那天去老师家拜年，正好赶上他准备出门锻炼，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就一起跟去了，本来我也没想着杀他，我、我就是随口问了一下研究的事情，他居然问我什么研究，我以为他是一时没理解我的意思，就又解释了一遍，结果他反问我……这个研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的双手分开又交握，反反复复:“这个研究是我们团队一起研究的，我甚至还为此答应了做他的……试验品……”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低了许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坦然的说出那句话，我、我一着急就趁着他背对我的时候捡了块石头砸向了他的后脑，我也不明白当时是怎么回事，好像不太能控制我自己，也没办法做出冷静的判断，头脑一热就把他推下水了。”
乔苒看着庞宏的反应有点儿疑惑，他的情感递进很自然，逻辑也经得起推敲，说谎的成分看起来并不高，但是昨天他知道孙峥平死讯时的反应也不似作假，一个人的本能反应很难伪装。
江淮宴的目光沉静如水，等他全部说完了才问道:“试验品是怎么回事？”
“试验品……”庞宏斟酌了一下:“就是作为他的试验对象，相当于参照物，这个学期他主动提起的，具体什么原理我也还没搞清楚。”庞宏一边思索一边解释着。
江淮宴神色严肃，下笔如飞:“什么时候？”
庞宏的思绪似乎被刚才的问题一起带走了，他的神色有些怔愣，也没有回答。
江淮宴看着他，用笔尖轻轻敲了敲桌子吸引他的注意力:“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之后，你还做了什么？”
庞宏交握的手紧了紧:“好像是十月底十一月那段时间，之后我把他的车开到了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那边有个很深很大的坑，我就把车推下去了。”
乔苒愣住，所以这就是孙峥平对庞宏突然重视起来的原因？
玻璃的另一面，庞宏的嘴一张一合的回答着江淮宴的问题，乔苒按下心头的疑惑，静下心继续聆听。
“在什么位置。”
庞宏摇了摇头:“我说不清，但是可以画给你们，车子肯定就在下面，也可以跟着你们去指认现场。”
“还有么？”
庞宏微微皱了皱眉，探究的看了一眼江淮宴:“这些还不够吗？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江淮宴目光冷淡的与他对视着，姿态沉静的开口提醒道:“物证。”
庞宏静了一瞬，然后有些焦躁地哑声道:“我家里有孙老师的衣服，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了吧？”
——
又过了十几分钟，审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江淮宴跟何关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我先去申请搜查令，你马上安排一下，等会儿带他去指认现场。”
何关应了一声，急哄哄的转身去办了。
乔苒静静的站在玻璃前，盯着还留在审讯室里的庞宏。
对方有所察觉的抬头朝外面瞥了一眼，视线相碰的瞬间，他的眼珠一晃，瑟缩了一下重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