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名字
常家后院一片祥和，日头没有那么热之后，太阳开始西斜，白云绣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也不早了，也该开始准备晚饭了。
“嬷嬷，不早了，东西收一收，我们该去准备晚饭了。”
小玖眼巴巴地看着白云绣收了针，看得有些意犹未尽，也赶紧表态：“娘，小玖也去帮忙。”
白云绣一边收拾针线，一边乐呵呵地说：“厨房用不着小玖，有我和你嬷嬷就行了，下次有机会娘再叫你做菜，到时候娘再等着小玖大展身手，好不好？”
“那小玖今天就开始学呗。”小玖不死心，继续游说。
“不用了，今天就做家常菜，没什么要学的，下次娘和嬷嬷要做拿手菜的时候，再教小玖，哥哥不是去书房复习功课了吗？小玖也去书房让哥哥叫你念书。”
白云绣边说边把小玖往前院推，看小玖还想去厨房干活，又说：
“小玖去吧，你哥哥最喜欢为人师表了，以前刚去学堂的时候，回来还非要学着夫子的样子教嬷嬷呢。”
正在书房翻着杂书的常乐打了个响亮的打喷嚏，有些疑狐自己是谁想自己了。
小玖还是有些迟疑，惦着脚尖来回蹭，刚才哥哥才瞪了他呢，她现在可不想往哥哥面前凑。
“小玖快去书房吧，现在厨房就不用你去了，小姑娘也要多认字的，你娘以前不是也教你这些吗？她肯定也希望你学的。”
看着小玖有些心动了，白云绣再接再厉。
“去吧，你哥哥要是不教你，以后娘亲自教你，我的徒弟，不但要刺绣做得好，还要会琴棋书画，不然多丢娘的脸啊，小玖你说是吧。”
小玖拔腿就往书房的方向跑，边跑边回头喊：“小玖绝对不给娘丢人，小玖现在就去跟哥哥学认字。”
白云绣和刘嬷嬷相视一笑。
“夫人还说不会哄闺女，这不是哄得比我还好吗？”
白云绣笑得更欢了，“嬷嬷，我这不是正在学吗？不过说真的，小闺女真的可比儿子贴心多了，你看这么多年，小乐要不是饿狠了，什么时候往厨房钻过，更别说给我们帮忙了。”
“瞧夫人你说的，小乐要是真的去厨房帮忙，好想你真会答应似的。”
白云绣想想也是，自嘲地笑了起来，“嗨！也不是说厨房帮忙的事，反正闺女就是比儿子强，你看我还能教小玖双面绣呢，这能教小乐吗？”
刘嬷嬷也觉得是这理，“我知道夫人的意思，总之认小玖当闺女，也算是功德一件，还有，我是很久没看到夫人这么高兴过了，小玖是个好孩子，以前她娘教得好，以后夫人再好好教，就等着享福吧。”
……
书房里，常乐正认真翻着杂书，一听外面有动静，赶紧换了夫子发的书本。
看到来人是小玖，又伸着脖子往她后面看了看，没看到他娘，常乐才松了一口气，又把书换了回来，没好气地说：
“小玖，你来书房做什么，你们兔……裙子做好了？”
常乐本来是想问兔子绣好了没有，但是想到自己刚才就是因为兔子，才吊在树杈上跟小玖大眼瞪小眼的，觉得很是没有面子，所以现在不想再提起兔子这个话题。
小玖一进书房就盯着窗台上盛开的建兰花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脑袋转向书桌后的常乐，然后才注意到他身后那扇绣了日月星云的屏风，看得很是惊奇。
常乐看着小玖不说话，还一个劲地往自己身后瞟，又问了一次：“小玖，你，你来书房做什么，你们裙子做好了？”
小玖这才又把视线从屏风转到常乐身上，脆生生地说：
“裙子还没做好，娘和嬷嬷要去准备晚饭，让我来书房跟你学认字，哥哥，你愿意教我吧？”
小玖眼巴巴地看着常乐，两只大眼睛想是会说话似的，满眼都是期待。
常乐虽然还在生妹妹的气，但是被人眼巴巴的看着求教的样子，还是让本就好为人师表的他很是得意。
但是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装作很矜持的样子，把桌上的书本推了过去，“那行吧，这本书，你给我念念。”
小玖歪着脑袋看着桌上的书本，又拿起来翻了翻，很是为难。
“小乐哥哥，我看不懂。”
常乐看着小玖，有些郁闷，站起来在书桌后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才开口：
“我娘昨天说了，你以前跟着你爹娘学会背很多诗，还认字，你不会是个小骗子，骗我娘的吧？”
常乐觉得自己好像抓住小玖这个黑丫头的小辫子了，顿时有些兴奋。
“没有没有，小玖没有说谎。”小玖急得小脸都红了，连忙解释：“小玖以前跟着爹娘背诗，还认字了。”
“那你还说看不懂？”常乐问。
“我就学会写我的名字两个字，我娘就病了，后来就没有学了。”小玖有些难过。
常乐也知道自己好像不小心提到这个黑丫头的伤心事了，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
“那行吧，我知道了，你就学会了你的名字这两个字，是吧？”
小玖点头，小声地说：“嗯。”
“那你写出来我看看。”常乐说完，就拿起毛笔塞到了小玖的手里。
小玖一下子被塞了毛笔，有些踌躇，好一会儿才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上“玖玖”两个字。
常乐看着歪歪扭扭的字，嘴角抽了抽，仔细辨认了半天，才一脸郁闷地说：“不是，你叫玖玖？”
小玖点头，“嗯嗯，以前我爹娘都叫我玖玖，齐嬷嬷也叫我玖玖。”
小玖的爹娘一年前不幸遇难，是老忠仆齐嬷嬷按小玖爹娘的交代，不远千里，带着小玖来长水镇托付给常家的。
“玖玖，那这两个字一样，不算两个，你就认识了一个‘玖’字。”
常乐有些郁闷，这个学生的水平太低了，比刘嬷嬷的还低。
“嗯，哥哥说得对，那哥哥教我别的字吧。”
常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小玖，把小玖看得心里都有些发毛，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低头查看了起来。
“小乐哥哥，你看我做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常乐是有些怀疑自己要教的这个黑丫头有点笨，怕自己怎么也教不会，砸了自己为人师表的招牌。
但是看在她眼巴巴的样子，比嬷嬷有上进心多了，常乐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教她一下。
“行吧，你过来，我把字写出来，让你学。”
小玖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常乐的身边去，两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太好了，谢谢哥哥。”
常乐被小玖这亮晶晶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小玖这个黑丫头长得黑不溜秋的，眼睛倒是很漂亮……
“咳咳，我就先叫你……你既然会写你的名字两个字，不是，一个字了，那我再教你认我的名字，常乐，你看。”
常乐提笔就在“玖玖”两个字的旁边，一笔一划地写上“常乐”两个字。
他的功课是学堂最好的，写的字也是被夫子夸过的，字体苍劲有力、行云流水。
小玖虽然还不认识这几个字，但还是觉得好看，“这就是小乐哥哥的名字吗？哥哥的字真好看，真厉害。”
常乐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满脸得意，再一次认识到小玖这个小马屁精的彩虹屁厉害，一不小心就会掉她设的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