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今天一天徐欣的心情都很好。
是因为见到韩尚，心情就很好的那种好。
可能也是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跟对待别人还是有所不同吧。
回到学校的时候是徐源过去接她，一见面就问。
“练怎么样了？”
徐欣觉得他有一副看好戏的心境，为了不让他更得意，夸张了点说：“练得还不错，教练都夸我了。”
徐源有些不信，拍了韩尚一把：“为了路上行人的生命安全着想，不要作弊啊兄弟，你看看她这样，以后开车上了路，绝对是新一代的马路杀手。”
他在韩尚的胳膊上又擂了一把。
韩尚跟他嘻嘻哈哈：“我可是抽空去的，这时间能抽出来的不多啊。”
徐欣稍微有点儿惊讶，他居然知道教练是韩尚。
韩尚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是徐源让我陪你练的。”
徐源笑着揽了他一下：“辛苦了兄弟，回头请你吃饭。”
两个男人笑着点了点头。
徐源顺手把鸭舌帽取了下来，搭在徐欣的头上。
徐欣捂住脑袋抗议了一声。
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高高抛起，最后回到原本的位置，可是高出的风景她已经看过了。
风呼呼的刮了过来打在人脸上，卷起来一颗颗小的沙粒，徐源转身过来，伸手帮徐欣把拉链拉到最上方，遮住了她的下巴，他侧过身来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才跟她说话。
“真是麻烦成了精，韩尚以前在他舅舅的驾校兼职干过教练，不是他陪你上车我还真不放心，就你这笨到要死的样子，被人家骂哭了也不是没可能。”
一副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模样。
徐欣居然有些感动。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情，徐源似乎一直都挺照顾她。
可能是现在人没有兄弟姐妹，这种亲情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之前嚷嚷着要学车的都是她，徐源还发表过反对意见，所以考试以后都没跟他提上一句，没想到韩尚今天去驾校陪练，居然卖的还是徐源的面子。
徐欣小心翼翼的看向徐源，没有在他脸上看见平常嘲笑她鄙视她和怼她的那种表情。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晚上这顿饭徐源做东，又把王喆叫了出来，商量十一出去玩的事儿，最后定下来农家乐。
徐欣这边的计划是带上马思佳跟侯婷。
花销可以aa，但是徐源和韩尚开车，他们各自想办法弄两台车。
王喆倒是无所谓的说，车他是不会开了，所以花销他包了也行。
眼下就是十一。
王喆那边拍着胸脯把房费都出了，几个女孩儿也不含糊，三个女孩儿商量掏钱采购食材。
马思佳说：“这样吧，我跟侯婷去超市看看，就跟他们说酒水饮料零食水果这些我两包了，反正六个人两台车肯定也能装。”
既然男孩子们爽快，女孩儿们也不想白占便宜。
侯婷以前就经常去这种农家乐，这种地方食材新鲜是新鲜，但是种类不多，晚上要是整点烧烤，山里面不一定能买到。
“当天去可以买点烧烤食材，我跟马思佳当天买，今天我两去一趟超市买酒和饮料那些，你跟他们说一声，酒水那些就不用买了。”
徐欣干脆把两人拉进群。
听说有小姐姐，王喆早就乐呵的不成样子了，哪好意思让女孩子们掏钱。
谁知道马思佳跟侯婷执意要买。
王喆拗不过这群女孩子们。
几个女孩子商量好了以后，十一前一天徐欣负责去采购水果。
因为学校附近没有好的水果店，徐欣决定去最近的一个农贸批发市场看一眼。
发了微信给徐源，不出意外徐源没回。
徐欣关掉微信出了宿舍。
这会儿应季的水果也就那些，徐欣算了一下，买完打个车也就回来了，倒不一定需要人帮忙。
这样想着，挤上去一台去往农贸市场的公交车。
离学校最近的市场大概五公里，以前年节徐欣经常跟徐妈一起来这里买水果，徐家开着一家装饰公司，到了年底徐爸公司要发福利，也是徐妈带着徐欣过来采购，她对这个地方不能再熟。
下了公交车，往市场里面走门口就是水果区，买好找到个比较显眼的地方，叫个网约车就能进来拉货，很多做生意的也这样，倒是也方便。
徐欣进来以后直接往水果区。
刚下车，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妇人看着她。
那个女人看上去四十好几，衣着看上去有些邋遢，看上去比较像是做生意的小商贩。
这年头也都有微信支付了，徐欣身上没带多少钱，倒也不怕小贼惦记，不过还是很谨慎的捂住随身带着的包包。
钱可以丢，手机丢了就很麻烦。
刚走了几步，那个妇人冲过来。
徐欣吓了一大跳。
她倒不是咋咋呼呼的性子，但是任谁看见这种情况也淡定不起来。
“你你想要干嘛。”
“那个，小姑娘。”女人的眼睛在她脸上上下扫视着，手指紧张的在裤腿上下搓了搓，突然开口：“就是，我想做点水果生意，就想问问你，这里批发水果的价钱怎么样，会不会宰人啊。”
看得出来这人条件并不是怎么好，衣服皱皱巴巴的已经不太合身，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脏污残渍，徐欣自幼被徐妈收拾的干干净净，虽然不是娇气的小公主，也能跟同学们一起挤公交地铁，但是不自然的会对脏脏的东西产生抗拒。
原来是做生意的。
徐欣松了一口气，好脾气的跟她讲：“里面倒是挺大的，来这边批发的都是公司采购，市区的一些高档水果店过来采购。”
这种水果都比较娇气，而且在小摊上面压根卖不起价来。
女人盯着她看了几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再三：“这样啊，那么，谢谢你。”
“哦。”徐欣点头：“不客气。”
她只听见那女人嘀咕了一声：“看这穿着，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女人没有进水果区，而是在那一块晃悠了一会儿，一直到徐欣进了店里，才没有注意到这女人的身影。
徐欣进去买了点山竹，又买了点橙子和哈密瓜，等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一片黑压压的快要下暴雨了。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刚想拿起手机，被打雷吓了一大跳的她手抖了一下，手机重新掉到包包里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黄泥沙土的气息，越发的暗了下来。
天上的云像是憋住了一样，压在头顶，雨迟迟下不下来。
徐欣又拿起手机，再打开叫车软件时，显示前面排队的车辆有三十几辆，等待时间四十几分钟。
这个时候，噼里啪啦的雨点开始往地上砸。
徐欣点开通讯录，给徐源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冷漠的就挂断了。
徐欣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要是就一个人，大不了跑出去，可是现在买了几百块的水果，总不能把水果丢在马路边上不要了。
这个时候，徐欣感觉到一阵腹痛。
心情也随即跟着天气暗了下来。
坏事一件件接踵而至，腹痛过后是那种很熟悉的感觉，下半身感觉到一阵暖意。
糟糕。
这段时间好像总是这样糟糕，本来以为韩尚对她会跟对别人不同，最后才发现只是自作多情了而已，要不是因为徐源，韩尚对她的态度，也会跟对待其他人一样，并不会多看她几眼。
心里突然就被堵住了。
但这种糟糕的事情好像就只是起了个头，接下来还有更手忙脚乱的时候，就在徐欣点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车时，微信进来了一条语音电话。
是徐源发过来的。
徐欣木了片刻，把水果往里面挪了一点，确定都淋不到雨，才慢吞吞的接起来语音，那头传来徐源气急败坏的声音。
“在哪？”
“下雨你知不知道，还往华农那边跑，那头一到周五就不好叫车，脑子呢？”
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
徐欣楞了几秒，才说：“去华农市场了。”
“在哪个区，哪个位置，我过来找你。”
“a区2栋。”徐欣看了一眼附近的广告牌，上面是进口榴莲到某某档位的广告，广告牌非常大也很显眼：“我把最近的广告牌发给你。”
“你给我乖乖站在那里别动，叫你别出去你非不要听，我说什么了？”
徐源像个恶霸。
徐欣的鼻子一酸，委屈的快要落下泪来：“对不起。”
那头的徐源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委屈，语气缓和了些：“喂。”
徐欣：“嗯，我不乱跑，在这里等你。”
挂断了语音，徐欣匆匆拍下最近的宣传画的照片发送过去，打开微信的时候才看见，徐源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
徐源：【晚上跟爸妈一起吃饭，我去接你】
徐源：【这几年开始降温，晚上要下雨，不要到处乱跑】
徐源：【喂，怎么不回消息】
徐源：【刚才问了你室友了，去买水果了？是不是去华农了，你等着我去华农找你，今天是十一前最后一天啊，外面压根就叫不到车，你稍微有常识一点就不会乱跑了】
徐源：【气死我，快点回我消息】
徐欣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张吊儿郎当的脸，带着讥诮的笑容看着她，嘴里还不忘挖苦她几句：“笨得要命简直是。”
最后是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开着车来接她。
这人有时候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在最需要找人帮忙的时候总会有他。
徐欣释然了一点。
男人嘛有什么重要的。
她看着远处。
地上被雨水冲出来坑坑洼洼，旁边也有其他人在躲雨，时不时有人打着伞从她面前经过，也会有路人投过来目光。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之前的那些不甘跟难过，也跟着雨水冲散到了尘埃中。
市场里走动的人越来越少。
几分钟过后，一辆路虎停在她面前，驾驶座的门推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衣的男人，下车的时候没有打伞，手里拎着个东西就冒雨而来。
徐欣眨了眨眼。
眼看着徐源慢慢走近。
像是无数次犯过错以后，总会有人过来帮她收拾烂摊子。
也仿佛今天一天的倒霉事，从这一刻开始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一件厚厚的大衣从头顶罩住了她，从头顶开始都是熟悉的味道，眼眶有些发酸。
徐源揉了揉她的脑袋，嗓音有些沙哑：“没打到车？”
似乎是预料到这一切一样，语气里面没有怨怼，满满都是宽容和安慰。
徐欣有着满肚子的委屈瞬间变得娇气了起来，点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就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累积在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似的。
哭着哭着，徐源的手轻轻揽了过来。
暗恋一个人真的太苦了。
她的头被蒙在大衣里，根本看不见脸，也看不见哭泣时有多丢脸。
厚厚的大衣像个保护罩，把成人后的脆弱跟无助紧紧笼罩在里面。
徐源低头，突然说：“哭够了通知我一声。”
“嗯。”
“”
“为什么挂我电话。”
“想给你发个视频，就挂断了。”徐欣伸出大手出来，在她额头轻轻探了探，见她没有上车的意思，发了会儿呆问道：“你不是还生气呢吧，这么小气？”
“就是生气了。”
“那现在气消了一点没有？”
“还没有！”
“那你继续哭，哭够了再通知我，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哭够了咱们再上车。”像是小时候无数次对待哭泣时候的她一样，徐源也不催她，也不凶她，双手环胸静静的等着。
也像是小时候无数次这样的等待，最后总能等到她哭够了，也哭累了，脑袋从大衣的头上钻了出来，很可惜这件版型不错的大衣，已经快被徐欣揉皱了。
徐源看着从头发丝都把自己造的乱糟糟的某人，眼睛鼻子都是红肿着的，他叹了口气：“可以走了？”
“没有”
接下来的话徐欣不太好意思说，但到了这个时候不说也不行。
其实也没什么，她小时候第一次来例假，就是哭哭啼啼去找徐源，是他帮着把床单扔垃圾桶，又给她买了卫生巾回来，这种丢脸的事情居然求着他办。
不过到底也长大了，很多年没有这样没隔阂的对话。
徐欣羞红着脸：“我那个什么没带。”
徐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徐欣的声音就更小了：“我大姨妈来了。”
“好像还蹭到你的大衣上了。”
“这大衣新买的吧，看起来还挺贵的呢。”
“”徐源刚叼上一根烟，听到这话嘴里的烟啪嗒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