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三次塔罗会（下）
眼看三位与会成员的视线都投射了过来，克莱恩遂放下了抱起地双手，将它们平放在桌子上，然后沉声开口说道：
“第一个事情，我想知道安提戈努斯家族的情况，即使是我知道是那部分，也可以。”
他终于还是决定以现实为重, 哪怕他明知道有可能会为此背负上“皇帝”先生债务，哪怕他明知道如果不能满足“皇帝”先生提出的要求，将有可能极大地损害“愚者”神秘莫测的形象——但要是“安提戈努斯笔记”的事情不能顺利解决的话，“愚者”先生在现实世界的麻烦就很大了，甚至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希望对‘皇帝’先生来说，这也是常识。”
克莱恩无声暗叹了一句。
为什么他第一时间是想到了“皇帝”先生呢？因为在他问话完成之后, “正义”奥黛丽和“倒吊人”阿尔杰, 同时也都把视线放到了格莱林特这里。
又看我！
格莱林特一时无语，不过他也知道，安提戈努斯家族这种东西，四个人里面，恐怕也就只有阿尔杰知道一些简单情报了，真正的常识那种。
想了想，他把握着分寸，组织语言开口道：
“我有一些情报，嗯，流传较广的那些。”
“安提戈努斯家族最早的起源很少有人知道，不过很明确的是，至少在第三纪他们已经出现了，但直到第四纪的所罗门王朝，他们都只是一般的贵族，并没有什么显赫地身份, 也不曾留下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迹。”
“直到他们支持图铎帝国建立，才算真正站到了北大陆的中央。”
“那个时候, 安提哥努斯、阿蒙、亚伯拉罕、雅各等古老的名字闪耀在人类的国度里, 是最为辉煌的顶峰……在那之后, ‘四皇之战’爆发, 图铎帝国的血皇弟陨落，这些古老的家族也都跌下了顶峰，被如今的七神所追杀。”
“而其中的安提戈努斯家族，是被黑夜教会覆灭的。”
“愚者先生，如果你想知道的更多，恐怕就只能从黑夜教会那里得到了，或者是接触密修会、摩斯苦修会等古老的隐秘组织。”
这些都属于真正的常识，阿尔杰大概也是知道的。
稍微停顿之后，格莱林特还是补充了一句：
“他们掌握的非凡途径序列9的名字叫做‘占卜家’，在相关的描述里，有两个词是反复出现的，那就是：诡异、可怕。”
“占卜家”，阿尔杰暗自点头，记下了这个知识，只觉得“皇帝”先生不愧为中序列里面的强者，这是他也不知道的情报。
占卜家……诡异、可怕……
克莱恩先是一惊，联想到了自身选择的非凡途径，一时有了种命中注定、无可违逆的感觉，至于这条途径的特点，他从原主和他同学的遭遇, 那本笔记的表现，倒是真切地察觉到“皇帝”先生说得确实没错。
眼看“皇帝”先生止住了话头，没有了更多的情报，他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
“很好，这情报我很满意。”
“你想要什么报酬？”
这就很没辙，我现在也薅不了“源堡”的力量啊，而克莱恩你现在才序列9，唯一有价值的报酬就是在灰雾之上帮我占卜，可如果涉及现实上的事情的话，难免就会暴露我的身份。
格莱林特转了个念头，淡然笑道：
“愚者先生，我暂时没什么需要，不知道是否可以把它积攒下来？”
呼……那就好。
“愚者”克雷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面倒是长松了一口空气，他以手按住长桌边缘，轻松地敲了敲，接着低缓地开口道：
“没问题。”
稍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
“第二个事，我需要你们配合一下，做个尝试。”
来了，阿尔杰和奥黛丽不免都绷紧了神经，怕他会提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隐秘存在，在各种文件和资料里面，都是需要小心提防的那种。
格莱林特却毫无反应，毕竟他之前就是念那个名字，才混上来了的。
于是也动作生疏地装出了一副紧张的神态，倒没看向“愚者”克莱恩，而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奥黛丽，不过还好的是她这会儿把视线放到了“愚者”那里，没注意到他这心虚的伪装。
接着，不出格莱林特预料的，克莱恩给出了祈祷仪式和三段式尊名，希望各位成员方便的时候尝试一下，并强调这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他不会再额外支付报酬。
趁奥黛丽和阿尔杰震惊于克莱恩给出的尊名的时候，格莱林特当即开口道：
“我有两个问题，愚者先生。”
“嗯？”
克莱恩用鼻音表达了疑惑，他刚才配合奥黛丽的提问，已经把整个祈祷仪式讲述得非常清楚了，你怎么会还有那么多问题？
格莱林特有意识地强化着摩挲下巴这个动作，不失敬畏但又不显谄媚地问道：
“第一个问题，我目前在南大陆南端，而且短时间不会离开，一时恐怕找不到月亮花、深眠草等材料，萃取精油，没法配合您尝试仪式。”
那些植物，包括金手柑，金薄荷等，一般都是生长在温带和亚热带，热带，但格莱林特已经快到寒带地区了……当然这些都是客观原因，主要还是他嫌麻烦，想要一个不准备仪式精油，直接进行祈祷的特权罢了，大家都是自己信仰自己的邪神，谁还不知道谁，你搞那么多花里胡哨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干嘛。
至于暴露自身位置这回事，一来他知道这三人的身份，不会有什么危害，二来是他故意这样做的，为了在塔罗会上给自己塑造一个明确的形象，而不是完全一片迷雾。
果然，“愚者”克莱恩沉思了一下，还是低沉开口道：
“那你就直接尝试祈祷吧，刚好也能和‘正义’小姐，‘倒吊人’先生的祈祷做一个对比。”
奥黛丽和阿尔杰这会儿已经从克莱恩给出的三段式尊名里回过神来，听着格莱林特向“愚者”谈条件，一时不知道是该敬佩他的勇敢，还是该嘲弄他的鲁莽，竟敢和一位可能是神灵级别的隐秘讨价还价，关键是他还成功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格莱林特的鲁莽还远不止此。
“第二个问题，做过这个祈祷仪式之后，是否就意味着我必须信仰您？”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奥黛丽和阿尔杰也同时望向了克莱恩，这也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他们两个分别信仰着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虽然都不是虔诚信徒，更非“神灵眷者”等特殊存在，但贸然改信一位隐秘存在，不说信仰的神灵会不会关注到，光是本身的意志也是没那么愿意的。
不过他们就不敢像格莱林特这样，直接开口询问。
现在刚刚好。
然而这时候，不等克莱恩给出答案，格莱林特抢先挺直了腰背，环视一圈与会人员，然后继续说道：
“我必须向各位坦陈的一件事是，我真正的信仰，是一位真神位格的隐秘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可以算作祂的眷属，我是既不可能，也不愿意改信其他存在的。”
这是他故意抛出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他在塔罗会上行事要方便得多。
果然，有他这句话，克莱恩、奥黛丽以及阿尔杰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在第一次聚会的时候，某个未知的存在借“皇帝”先生之口，喊出了一句“是谁在加害我的仆人”。
原来这位先生的真正身份是一个邪神眷者？
克莱恩若有所思，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不需要改信，呵呵，我向来不会逼迫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情。”
随后，他状似不经意地低声笑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信奉的是哪位老朋友？”
克莱恩确定那位存在是认识自己，或者是这片灰雾的主人的，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喊出了不明所以的“诡秘”这个单词，所以他用了“老朋友”这个说法。
奥黛丽和阿尔杰对于上次“愚者”直接接触了对方，却并没有认出祂来，略有一些诧异，但是倒也不算太奇怪，毕竟“愚者”先生有可能是复苏的古神，甚至不排除就是失忆了的罗塞尔大帝，有记忆缺失实在正常。
格莱林特也并没有拆穿克莱恩，又在借自己的存在来混逼格这一回事，他正身端坐，脊背挺直，清咳了一下，压抑住内心的羞耻，严肃的用鲁恩语说道：
“祂的名号是：‘秩序之主’、‘混沌之子’、‘规则化身’以及‘秩序支配者’。”
他知道自己日后注定是要在克莱恩那里掉马的，所以难免尴尬，不过一想到克莱恩同样也会掉马，他心里就舒坦了很多。
来互相伤害啊？
灰雾之上，“愚者”克莱恩轻敲着青铜长桌，眸光猛地一沉。
这居然是一个新冒出来的邪神！
虽然他接触的值夜者内部资料还比较少，但基本的邪神名号还是从老尼尔那里了解清楚了的，那些信息里面，从来都没有过这样一位存在。
他开始认真地思考，应该用什么样的名义才能把它合理地举报给教会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套话道：
“那么，祂的尊名是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掌握更多的情报就具有了更多的主动权，就算是举报也得举报的认真一点对吧？不然光凭一个名号，教会哪会搭理这回事啊？
格莱林特还真没料到，这会儿还是值夜者的克莱恩，满脑子都是举报这么个操纵，他下意识地怔了一下，没想到还是问到了自己的尊名上来。
稍加思索，他不免更加摆正了刚刚的姿态，脑袋微微昂扬，崇敬无比的开口道：
“祂的尊名是：
高维俯视的混沌之子！
秩序世界的独裁君主！
规则领主，混乱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