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生意
第二日依旧是个大晴天，蒋知书早便醒了正趴在窗口往外看，日光斜斜的射进来，一半留在她身后的空地上，一半被她的身体挡住，她向着阳光反而身影看着更加晦暗，看起来很又孤独又凄惨。
拜星月喊了她一声，她回过头来扯出一个笑：“你起了。”
“我去给你拿吃的。”拜星月穿好衣服出门，出了门又走回来翻开衣柜拿出番茄种子，外头裹着的那层布已经干了。
蒋知书凑过来问：“这是什么？”
她翻起来给她看：“番茄种子，我正在人工出芽呢。”
蒋知书哦了一声又坐回去，这会她家里也在春耕了：“我家里也种这个，都是放在谷草下面闷两天就出芽了，没你这个这么精细。”
她这可关乎着命运自然要精细一点儿，不过这话不必要跟她说，她出去给碗里淋点水打湿布，放在太阳底下晒着。
这才钻进了厨房，爷爷早就起了正在灶上煮稀粥，灶膛里照旧烤着几个红薯。
她突然福至心灵回身去粮食罐子里看存量，里头有薄薄的一层粗米，还有一堆红薯，昨日明明粮食罐子是空的，看来爷爷拿她挣的银子去买粮食了，她突然成就感涌上心头，心里喜滋滋的。
她和爷爷在院子里吃了早饭，爷爷照旧去抄书，书本铺子提供纸笔墨，爷爷只挣个人工钱，所以只能勉强养活他自己，她如今还收留了蒋知书家里的存粮肯定是不够吃的，今天还得出去逛逛争取再挣点钱回来。
她趁爷爷不注意，把自己省出来的那份早餐端进去给蒋知书。
自己拿了蒜头出去，将蒜头掰成小瓣分隔些间隙插了一陇，盖了一层薄薄的土上去，又去河边提了一桶河水浇上去。
忙了一阵，爷爷走过来问：“种的大蒜？”
拜星月自觉地解释：“我帮村里的婶子干活人家给我的，还有番茄呢，再过一阵子咱们就有菜吃了，但时候我给爷爷做蒜苗炒肉，那滋味别提多香了。”
爷爷嗯嗯几声，声音带着点儿怅然意味，拍了拍他的头：“那个不孝子还不算完全没用，老了老了还给我送来个贴心的孙女作伴，以后我也有人送终了。”说着就要洒泪。
加上房间里那个，家里一下子有了两个沧桑人儿，她赶紧作怪逗老人家开心：“哎呀！爷爷您快把头抬起来，等会口水馋下来了可怎么办，这蒜苗要吃可还早着呢！”
爷爷闷闷笑了一声，挥着手赶人：“自行玩儿去，爷爷去抄书了。”
让爷爷别抄了这样的大话她还说不出来，但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是可以的！
蒋知书碗里的稀粥半天了还没喝完，看见她进来瘪着嘴没忍住就哭了出来：“我一夜未归我爹也不来找我，我真羡慕你和你爷爷的感情。”
她摊摊手：“羡慕啥呀，我家如今饭都吃不饱。”
“便是吃不饱我也愿意，我不愿意在家里过了，没了爹就没了娘，我爹现在已经成别人爹了，那个便宜大哥和嫂嫂也不是我娘亲生的而是后娘带来的，家里就我一个外人，我不想回去了。”
等她哭诉完，拜星月抓起她的衣角递过去：“擦擦吧。”
蒋知书将送到脸上发现是自己的衣摆，看着她问：“我能用你的擦吗？”
拜星月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行！”
她瘪瘪嘴牵起自己的侧摆随便抹了两下，前头的擦脏了就没法出门了。
外头有人声响起：“拜星月可是住这家？”
蒋知书拉着她不让她出去，自己去床边偷看了不是自家人才放她出去，门外边站着一个婶子，她看起来比蒋知书的嫂嫂还年轻些，拜星月想了想发现自己不认得她，倚在门框上问：“姐姐你找我什么事？”
她见找对了人家，快步走了进来把她拉到墙根下急切的说：“我是沃水村的，我听说你能帮忙打听事儿是真的吗？”
见她点头，又道：“我麻烦你个事儿，我相公总说出去找活儿做，却从没有往家里拿过钱，都是往出拿，我心里怀疑他在外头不做好事，可是我嫁过来一年还没生出个孩子，在公公婆婆跟前没有话语权，你帮我去武陵城里探探情况，我给你银子。”
拜星月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叉腰狂笑了，今日又有进账！
她问细节：“嫂子你相公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可说过在哪一片做活儿？我怕我盲找去寻不到人。”
年轻嫂子哎哟了两声：“是了是了，我都急的忘了，我相公叫吴铁柱，是个大方脸，额上一个弯弯的刀疤，是早年去山上砍树留下来的，好认得很，他说在城里的米铺子里帮忙扛货，叫钱记米铺。”
她说着便掏出五文钱来：“张家嫂嫂说可以先付定钱，我先把定钱给你，等你回来了在下游河边寻我拿剩下的五文钱，就盼着你给嫂子尽心。”
拜星月收了钱，在她恳切的目光下狠狠地点了点头：“嫂子放心，我一定帮你打听得情况，不然尾款我不要了。”
打听嫂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她进屋去收拾利索了准备出门，突然转头问蒋知书：“我要出去做生意挣钱，你跟我出门不？”
蒋知书惊讶的反问：“你能挣钱？做的什么生意？”
她兜着荷包给她听响儿：“自然是挣钱的生意，你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等会我出去给你看着人，没人时叫你出来快跑过桥，跑远了也就没人看见了。”
蒋知书兴奋地点头，拜星月出去跟爷爷说自己去镇里逛逛想找个活儿做，爷爷自然是不肯，她再三保证下午一定早点回来且绝不做重活累活，方在爷爷担忧的叮嘱下出门了。
两个人打着掩护一路跑到了小道儿上，蒋知书快活的喊了几声表达自己的痛快。
她好奇的打听起拜星月的生意，等拜星月说完她惊讶的捂着嘴惊呼：“还能这样？打听一次就是十文钱？”
“我也行吗？我跟你一起干。”
拜星月支持她入伙：“可以呀，咱们跑两个村拉活儿，要是一起上就平分银子。”
蒋知书忽然脸色一变拉着她躲到旁边的谷草堆后面躲着：“后面是我大哥。”
后头驶过来一辆驴车，车板子上的人笑得十分猖狂留下一串儿笑远去了，隐隐约约传来一句嘚瑟：“今日我们先去通利赌坊玩个痛快，再去怡红院喝酒听曲儿，那老头子对我可大方的很，今日所有花销都是你蒋哥买单哈哈哈”
蒋知书望着前方的驴车握紧了拳头：“他们母子最会骗我爹的钱，家里都快被掏空了，所以现在开始打我的注意了，偏我爹还向着外人。”
拜星月拍拍她的背无声的安慰，两个人继续赶路。
她真没想到武陵城这么远，两个人走到日头高悬还没到，她的腿快走断了，蒋知书比较有经验，她停下来鼓励拜星月：“快到了，再走一刻钟就到了。”
她掏出来早上出门揣的红薯分了一半给蒋知书，两人干咽了继续赶路。
武陵城跟栖山村一比，那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城外环了一条大河，远远的就看见密集的青砖瓦房，走进了便见临街全都是铺子，从针头线脑到点心铺子饭店什么都有，不知道比栖山村大了多少倍又豪华了多少，四处人影攒动好不热闹。
她走到怡红院门口便走不动了，哪个穿越者能迈过青楼的坎儿！
最终被面上通红的蒋知书拉走了，她先去了钱记米铺问可有吴铁柱这号人在这里做工。
米铺掌柜的正在忙着卸货，不耐烦的挥手：“去去去，别打扰干活也别跟我要人，这吴铁柱只来了一日就喊累早就不来了。”
她十分有眼色的帮忙搭把手，继续问：“大叔您就告诉我吧，家里多少天没见着人爹娘都快急疯了，或者他有没有常去的地方您告诉我也行。”
米铺的老板娘看她还算懂事儿，甩着毛巾打了打身上的生粉儿，指指斜前方的门头：“瞧见没，从那块门帘子进去，后院里头是通利赌坊，早上我买早饭时看到人往里头去了，你去那儿找找吧！”
她忙道了谢拉着蒋知书一起找过去，老板娘在后头嘟囔一声：“这吴铁柱竟是这么个玩意儿，真是造孽！”又横了一眼掌柜的，“以后招人有点眼力见，这老来回回耽误多少工夫，咱这样的人家耽误的工夫就是耽误赚钱。”
拜星月打起帘子就要往里头去，帘子后头走出来两个小厮将她们推了出去：“去去去，这不是你们来的地儿。”
她打着商量：“求大哥让我们去看看吧，我们是来找大哥的，爹娘还在家等着呢，二老找不到儿子着急上火的已经病下了。”
小厮很坚定：“那也不行。”他们见多了家里老子娘来寻人的，虽然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是若是放了人进去在里头闹起来，不仅砸了掌柜的生意自己也要挨揍。
看了眼两个小丫头，到底好心了一回：“我们只是看门的做不得主，掌柜的说不准进就是不准进，我劝你们俩还是在外头等，要是我们掌柜的来了瞧见，不知道怎么诓骗了你们那赌鬼大哥把你们当赌资卖了你们这辈子就完了。”
他将说完另一个使着眼色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叫他不要多嘴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