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梦想城镇
所谓多带银两当然是开玩笑, 不过不垫付却是事实。
池棠详细解释了杜娘的能力，并把他发动的条件也一次说清，颐墟也许知道一些, 但绝没有他解释的这般细致，也没有对钱产生足够的重视。
而杜娘超出这个世界范围内的答案, 池棠则化用了之前蔓娘他们的理解, 于是在他口中，杜娘能让天上的仙人解答提问者的疑惑。
“你们不是认为仙灵是上天的使者, 派来指引人类的道标？既然已经和灵墟的初衷背离, 为何不亲口问上一问？”
池棠用平淡的语气反问。
颐墟默不作声，沉浸在思考中, 全然不是当初给池棠灌输理想的激动。
他半阖着的眼眸遮挡了所有的情绪，只有抿紧的薄唇显示心中的波澜。
毕竟不可能他说是什么对方就信，池棠十分理解，而且越是相信, 越会恐惧, 万一答案告诉他这些年所秉持的道路错误, 恐怕还不如不知道吧。
然而, 颐墟终究不是一般人, 他很快从那些无用的情绪中走出来。
抬起他，他紧绷的下颌微动, 眸光一闪道：“我会去验证，但仅仅这点, 不够。”
池棠心里呼了口气, 虽然被驳回，但这是有得谈的意思，比他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好得多。
“这是定金。”他淡淡说道, “后面会有追加，你不会吃亏，我也不亏本，我们的合作是双赢。”
“双赢？”颐墟嗤笑着看过来，“你知道建一座城需要多少资源，应对多少麻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我面前做无本买卖。”
仿佛怕池棠不明白其中的艰难，他多加了一句：“最近两百年，一个成功开城的家族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那双眼睛牢牢盯着池棠，等着看他反应。
池棠确实惊了一下，这种消息他在书里是找不到的，不过还不至于让他打退堂鼓。
他沉吟了一会儿，主动问道：“为什么？是现在有什么条件无法满足吗？”
他没有空口白话说自己一定能成，而是
问原因，这让颐墟相信他确实不是一时兴起，但很多事，不是有准备就能成功。
颐墟向后依靠在方枕上，淡淡道：“不是没有条件，是不允许有条件。”
池棠神色一凝，“具体说说？”
颐墟扯了下嘴角，把一些不曾出现在池棠面前的世界缓缓道来。
……
在开城令下来的最初那百年，建城最大的困难初期是投入的财力物力，只要解决这个，然后找到合适的地方拉起足够的人口，一座城市就拔地而起。
但数百年后的今天，一切都变得复杂。
“首先是地点。”颐墟竖起一根手指，“现在稍微好一点的地方都已经被占，留下的都是边边角角，在这些地方建城，付出的代价将乘以十倍。”
他见池棠不理解，用云阳城打比方道：“建城不是你划个地盘把人聚起来就行，如果你想获得朝廷的承认，城池规模大小和一些材料府邸都有要求，最简单的城墙和主干不能是泥土，还有城主府也要符合建制。”
另外还有其他官衙府邸，都要达到朝廷的统一标准，不说池棠清不清楚这些标准，就是知道，建府的材料在溪柳城和运到云阳城这边也不是一个价格，所以才说不同位置的城池代价相差十倍。
颐墟说完，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开城令。”
他眼中掠过一抹讥讽道：“若是拿不到开城令，你就算没有一丝差漏上面依旧能不承认你，反而会吸引无数想摘果子的偷窃者，辛苦建起的城池只是为他们做了嫁衣。”
池棠眉头一皱：“不是符合要求后自然颁发的开城令？史书上记载这是仙灵能力所化，总不会被阻吧。”
因为书上这方面记载得模糊，池棠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仙灵的能力，但是只要是城市都有开城令是没错的，莫非是那个仙灵失传了吗？
说到这件事，颐墟反常的沉默起来，好半晌才道：“我也不明白他在作何想，但确实已经一百多年没下令。”
池棠敏锐注意到，他话里的意思仿佛认识那个仙灵，
但他好像也不明白这里面的原因，这就有些麻烦了。
挠了一把头，池棠索性一次问清楚道：“开城令除了名义，到底还有何用？若是没有，只要打退那些窥觊的豺狼就行了吧。”
颐墟垂下眼帘，嗤笑道：“谁知道？反正千年前没有开城令不一样过。”
他又转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不过如果是你，他说不定会同意，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池棠一愣，自己有什么值得例外的理由吗？
是他的仙灵多所以对方爱屋及乌？
颐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云阳城没有仙灵，也没有灵霄司，更没有开城令，如果仅仅这样一座城，也不算麻烦。”
但要是真正的城，当然不能这样敷衍。
池棠深吸一口气，目光中的锐利渐渐沉到深处，这不是说他放弃，而是他做好了面临一切艰难的准备。
颐墟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仿佛被他的态度愉悦:“最后一个难点，说服我。”
“什么？”池棠一懵。
颐墟扫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只表一下决心我就会同意合作吧，在商言商，如果你不能说服我，我宁愿用其他东西交换你那个仙灵的使用权。”
“而且，你知道建城的标准吗？知道必须要有的规格吗？这些可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东西。”
这也避免了有平民聚集起来建造自己的城池，是属于上位者的阶梯。
池棠目光一凝，知道正菜来了，成败在此一举。
……
直到月明星稀，池棠才从那间不起眼的屋子里走出来。
他抬头，看着贯穿天际的银河，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世界和上个世界如此不同，却又在某些地方有种微妙的相似，总让他产生错乱之感，甚至有时候会怀疑上个世界是否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但从现在开始，他将在这个世界建立新的锚点，让那个美好的梦境化为现实。
华城，开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