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歪门邪道
姜德书迷迷糊糊转醒, 头懵懵的好像有一个铁钵罩着脑袋,耳内轰鸣,听不清楚周遭声音, 突然天旋地转又倒了下去, 伏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起身往外走。
行走间又觉得头疼, 使劲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昏迷前被一个还算眼熟的死士一掌拍晕,然后她就失去意识了。
可是她怎么说也算自己人吧,他敢打晕她,难道不怕符奚治罪吗?
门紧紧锁着, 她敲了几下, 不见有人过来, 仔细去听,外面吵吵嚷嚷的, 喧闹异常。她透过门缝去看, 远处院门口站着李固安, 兖王最信任的手下。
但是不管她怎么拍打呼喊, 他也没有往这边看一眼,活像特意看守着她似的。
看守?
难道她被兖王找到抓回来了?可是明明就是死士打晕了她,怎么会在兖王这里呢?
姜德书突然福至心灵, 反应过来惊叹:那个死士背叛了符奚!
她突然干咳两声, 喉咙哑哑的, 回身倒了一杯水灌下去。
虽然但是,照目前情形来看, 兖王没有绑她也没有打她, 她应该没什么危险的吧。
姜德书又凑到门边去偷偷往外看, 院门口带刀的侍从纷纷步履匆匆,兖王和太子斗法正胶着,现在貌似没时间管她。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古代的房子不设置后窗,前面门窗紧闭,院外还有李固安守着,她根本出不去。
忽然门锁响动,姜德书揪着衣摆快速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婢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殿下,奴婢奉命来给您送午膳。”
她穿着苏家婢女的衣裳,所以连苏家人也被兖王策反了,他可真是厉害。
姜德书下意识往院外看,李固安正巧看过来,与她四目相对。她装作轻松无事的模样接了婢女递过来的饭碗开始吃饭,过了一会儿再去看时,李固安已经把眼睛移开了。
她故意慢悠悠地吃,与婢女搭话:“兖皇兄呢?我想见他。”
婢女立在一旁不肯张嘴。
姜德书也不着急,吃了一会儿叹气道:“我被抓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兖皇兄怎么也不来看看我,你去帮我问问他可好?”
婢女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殿下事忙。”
姜德书仔细看她一眼,拉长声调哦了一声,道:“我吃饱了。”
婢女走上来收拾碗筷,手腕间梅花烙印若隐若现,她曾经在兖王随身侍女身上看见过,所以这人根本不是苏家下人,而是埋伏在苏家的间谍。
姜德书不动声色的感叹:兖王果然比太子聪明些。
见婢女收拾完毕就要走,她飞快往外看一眼,李固安已经不见人影,此刻是逃跑的好机会。
她环看一圈房间,趁手的兵器几乎没有,只有桌边卧着一个烛台,姜德书不动声色地往烛台边挪了挪,忽然手扶上肚子痛呻出声:“我肚子好疼,快救救我。”
婢女听到声音顿了顿,见她神色不似作假,方疾步走过来,问:“殿下,您怎么了?”
姜德书捂着肚子趴伏在桌子上,痛苦地抽搐,虚弱道:“死士给我灌了药,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药,我实在疼的不行。”好吃好喝供着她的符奚若是听到这话,估计会气地咬牙切齿。
婢女立在原地踌躇不近她的身,姜德书怕拖延时间,扑通一声磕在桌子上,装作晕了过去,婢女慌忙伸手来扶她。
姜德书等她矮下身来,抓紧了烛台冲她背狠狠砸上去,将她打晕了。
她费力剥下她的外衣,套在身上:“是你主子先害我的,我只为自保,这可怨不得我。”说完快速走出去把门锁了,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不知道李固安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且外面有人声,大门是走不成了。
院西侧有一棵茂密大树,她曾经感化符奚的时候不知道爬了多少回树,她敢说历届公主没有一个比她会爬树。
姜德书快速跑过去几下便爬了上去,手抓着树枝掩在树干中,伸脚往墙上够,脚尖触到墙体,身形一摆荡了过去,还没抓稳便听到隔壁院内有人笑着打趣:“不知姑娘是窜天的猴儿,还是那梁上的贼。”
姜德书吓地手脚一哆嗦,紧紧攀住墙壁才没摔下来,她恶狠狠地竖了跟手指在嘴前:“嘘。”
墙下身着道袍的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恼反笑,竟还伸手示意接她,姜德书没看见般犹自抓住墙壁,将身体沉下去,侧眼观察离地面不远时,闭着眼跳了下去。
她落地时没站稳,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小腿震得发麻,只好蹲在地上缓息。
年轻道士矮下身凑过来套近乎:“让我猜猜姑娘身份。”
姜德书白了他一眼,扯扯身上的外衫给他看,他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合身的衣裳骗不了人,你是舞阳公主吧?”
姜德书脸瞬间憋得通红:“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要是把我供出去佛祖不会饶了你的!”
周道陵笑开了:“我们奉三清为至高神,老聃为教祖,与佛祖可沾不着边儿。”
总之就是说她没文化,姜德书低哼一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唬他,又作势缝嘴:“你最好当做没看见,烂在肚子里,不然。”
周道陵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期待她后言,一点儿也没被她唬住。
姜德书一口气梗在心口,闷闷道:“不然本公主就记住你了,你只要犯错我就让父皇治你的罪。”
对方突然收了笑,抿着嘴郑重点头:“好,我记住了。”
姜德书揉了揉腿起身,沿着墙往外走,走出去几步见那道士还跟着自己,忙赶人:“你别跟着我了。”
周道陵听罢停了下来,幽幽道:“小公主,你出不去的。”
这话有道理,姜德书干脆也停了下来,问:“你是谁?我在苏府怎么从没见过你。”
他笑了笑:“世人唤我周道陵,想必公主不曾听说过。”
原主知不知道周道陵她不清楚,但是她是肯定知道的,书里玄啊道的描述笔墨不少,这周道陵可是为苏璃沫入东宫出了大力的。
与苏璃沫为伍的人,在她眼里都算不得好人,她面上的嫌弃太过明显,被对方一眼看穿:“怎么,听说过我?”
姜德书撇撇嘴:“没听说过,不过你也看到了,苏家是恶人,我那两位皇兄也不是好人,你与他们搅合在一起,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周道陵突然热情起来:“我若助你出去,可就算是好人了?”
姜德书有点激动,顺势激他,切了一声,道:“你能吗?”
他将拂尘扎在腰间,摆了摆头往前走:“这还能有假。”
两人就在这院子里转来转去,不多时便来到一个狗洞前,他道:“就此出去,简单得很。”
姜德书原以为过程有多惊险,耸了耸肩膀道:“多谢你了。”说着便蹲下往外爬。
周道陵忙拉住她,小公主不耐烦地回头补充:“你是好人行了吧!”
他没忍住笑开了,忙开口诱惑她:“苏璃沫要舍弃苏家,推苏东旭出来顶罪助太子成事。”他努了努嘴示意她看隔壁院子,“苏东旭还当事态已经解决,正欢喜呢,公主难道不感兴趣?”
姜德书还真的感兴趣,她退了回来,苏璃沫竟然这么狠心,也算是全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如果告诉苏东旭事实真相,他肯定会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与太子反目成仇,那揭露太子罪行就是稳稳的事。或者把苏东旭放走,到时候太子和兖王还不得急死。
坑哥的事必须干,只是她不太信任周道陵:“你不是苏家的人吗?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言下之意是,你不是坑我呢吧?
周道陵突然变了脸:“谁说我是苏家的人?”
“你帮了苏璃沫的事我可都知道。”她一副你别装了我可都知道的模样。
周道陵梗了梗,道:“礼尚往来而已。”
姜德书没忍住问:“你真能推算天道吗?苏璃沫真的命里就是太子妃吗?”
他摆摆手:“什么推理演论、神仙道长,都是假的。我不过是想入朝却无门,整一出歪门邪道罢了。”
姜德书惊呆了,这人这么实诚的吗?她问:“你不怕我告诉父皇和太子?”
周道陵笑得更无所谓了:“便是你告诉又如何,陛下信道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心静,难道真的信那道士的嘴?我看道士进言颇多,陛下可没采纳几件。”
他忽然叹了一声:“不信道的人一心向道,不过是有所求罢了,求的是与贵妃娘娘仙飞后相重逢。”
姜德书不说话了,虽然故事的主角是她爹妈,但是她是半路来的人,并不是原主,所以感触不深,只有一点淡淡的忧伤而已,她忙拉回话题:“我想放走苏东旭,你真愿意帮我?”
见周道陵点头,姜德书禁不住好奇,继续问:“你不管苏璃沫了?”两人在书里可是革命性同盟。
周道陵挑挑眉,道:“我何故要管她。”
这下姜德书心里更加惴惴,他愿意帮她,估计也打着不好的算盘。反正没有他,她也出不去,她干脆放弃深想。
周道陵提了她腰轻巧一跃就跳到了隔壁院子,姜德书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敲了敲,门瞬间被拉开,苏东旭一脸愕然道:“公主,你不是”
姜德书也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她退了一步道:“我是特意来救你的,残害百姓的御状已到京城,太子也不知情况如何,为保万无一失,你的大女儿苏璃沫跟太子商议将罪责全部栽在你和兖王的头上,到时候她会出面作证弃苏家保太子。”
苏东旭瞳孔瞬间放大,却坚持己见不肯信她:“不不会,璃沫是苏家人,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姜德书摇摇头啧了一声:“为了当太子妃她都能杀亲妹妹,你还指望她有人性呢?现在苏家挡了她的路,你们不死,她就脱不了身,你自己好好琢磨吧,再不走可就活不成了。”
苏东旭沉默了片刻,在他思量踌躇间忽然前院出来一声厉喝:“奉陛下之命,清缴反贼,太子兖王和苏家所有人一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