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药不能停
很明显，卡恩·席尔是来挑事的。
如果是上辈子的何塞，现在应该已经怒发冲冠站起来和他理论，甚至一言不合挥拳相向。然而此刻的他却仅仅是随意地一笑，根本懒得理会卡恩的挑衅。
当发现自己心中几乎没有半点愤怒的时候，何塞的心里是有些小小惊讶的。只能说在这一个月经历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之中对他心态产生的影响，连何塞自己都没有完全察觉。
不过他不愤怒，有人替他愤怒。
“卡恩少爷，请注意你的言辞！”
林登皱着眉头，语气急促地对卡恩说道，“何塞大主教或许出身低微，但是无论王室还是教廷都从不以出身事人。对王室大主教不敬，就算是你，也难逃罪责！”
“嘁，随便你说，反正谁会没事干惩罚一个根本不被任何人所关注的边缘人呢？”
卡恩冷哼一声，然后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略带病态的笑容，向着何塞伸出手，“怎么样，愿意交个朋友吗？”
“神经病吧，刚刚骂完我就想要交朋友？”
哪怕是何塞的脑回路也被卡恩这么一套操作搞得莫名其妙，他一脸懵逼，随后恍然大悟，抬手拍了拍卡恩的肩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中开口，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病就得治，虽然我不歧视病人，但是……脑子出问题，对你自己也不好不是？”
说完之后，何塞也不等卡恩的回应，扭头走向休息区内侧的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的同时问道：“林登伯爵，你要喝红酒吗？”
“喝喝什么喝啊。”
林登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虽说何塞的阴阳怪气让他觉得很爽，但卡恩毕竟有一位身为国王的父亲，当中让他太掉面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朝着何塞连连摆手，示意他见好就收得了。
“混混蛋！”
只不过卡恩似乎已经被彻底激怒，他死死地瞪着背对着他的何塞，低声咆哮，“你想找死吗？”
在怒吼的同时，他的一只手不知为何悄然缩进了袖子里面。
何塞的眼角忽然微微一跳。
几乎是卡恩怒吼的同一时间，何塞游离在身体周围的精神力猛然察觉到一丝极为陌生的力量波动——这种力量不是神官的圣光，不是骑士的灵气，甚至也不是艾森那种魔法师在释放魔法时逸散出的带着些许神秘感的魔力。
那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腐烂的恶臭、令人窒息的阴冷，几乎能够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的诡异力量。仅仅是在惊鸿一隙之间察觉到它的波动，何塞都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是沾上了一滩冰冷的烂泥一样难受不已。
皱了皱眉头，何塞操控着体内那颗刚刚晋升得到强化的神圣之心，悄然分化出些许力量融入自己的精神力之中。在将那些令人作呕的诡异力量消除干净之后，他猛然回头，死死地盯着面露不善的卡恩。
“你身上的力量，是从哪里得来的？”
“什什么力量？”
何塞的低声质问像是凉水浇头一样让卡恩猛然清醒，回过神来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本就泛着不健康的微白色脸上变得更为苍白，隐藏在袖口下的手似乎也开始微微颤抖。不过他马上就冷静下来，看着何塞，色厉内荏，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么？”
何塞的余光注意到远处有人影摇晃，似乎是得到了消息的玛丽正在往这边走来，而身边的林登也因为自己突然的质问感到疑惑。他很清楚此刻已经不是继续追究下去的好时机，于是有些遗憾地轻轻啧了一下，就摇头不再多说。
很快，玛丽就皱着眉头走到箭场之中，跟在她身边的，正是先前劝说卡恩吃药却被臭骂一顿的女仆。
“怎么回事？”
玛丽的声音先于人一步来到众人近前，“卡恩，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亲爱的王姐大人。”玛丽的到来让卡恩小小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用带着挑衅地眼神看着何塞，
“只是在和我们亲爱的主教大人交流感情罢了。”
“是啊，我们在交流感情呢。”
何塞皮笑肉不笑地朝着卡恩呵呵一笑“只是没想到卡恩少爷身体抱恙，却还能掌握些许超凡的力量，这可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在说什么呢？卡恩只是个普通人，那里能掌握超凡力量？”
玛丽皱了皱眉，虽然不甚关注，但是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的状态她还是有所耳闻。卡恩的身体衰弱加上情绪难以稳定，根本就没法觉醒自身的精神力，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掌握超凡力量。
所以当何塞说出这话的时候，玛丽下意识以为他是在嘲讽卡恩，这让她不禁有些头疼——再怎么说卡恩也是王室成员（虽然私生子在官面上不被承认），而且相当受到父王理查德三世的喜爱。这俩要是结仇，天知道父王会不会对何塞产生什么异样的偏见。
“走吧，准备回去吃晚餐了。”
她看了何塞一眼，“叶莲娜还在等你呢。”
何塞看出玛丽眼神之中的为难，清楚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对她也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和林登打过招呼道别之后，就径直走向玛丽。
在越过隔在中间的卡恩时，怒气未消的私生子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筋，忽然在何塞的耳边低声说道：
“该死的乡巴佬，别以为有玛格丽特的庇护你就能在王都肆意妄为。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和你那个白头发的妹妹像野狗一样滚出王都，像玛格丽特那该死的骑士团一样，被人围在角落里乱刀砍死！”
何塞的脚步骤然停住。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他忽然咧嘴一笑，然后转过身子挥起胳膊，一拳狠狠地落在卡恩的脸上。
“啊——”
虽说并非骑士职业，但这段时间的锻炼加上暗中在拳头上附着的些许圣光的加持下，何塞的一拳还是让身体瘦弱的卡恩难以承受。可怜的私生子只来得及哀嚎一声就栽倒在地，捂着自己的右脸，抽着凉气叫不出生来。
何塞收回拳头，用右手揉了揉有些震痛的左手手腕，然后看着倒地的卡恩，脸上满是怜悯地说道：
“病人就是病人，脑子不好的话，药不能停啊，卡恩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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