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能杀
萧煌握着她的手骤然一紧，眼中的痛色几乎要溢出来。
“是我不好，害玥儿受如此重伤……”
黎清玥缓缓摇头，勉力地开口：
“我没事，扶我起来。”
萧煌点点头，先去倒了碗水放在床头，这才坐过去，小心地扶着她坐起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服下，萧煌已默契地端过水来放在她唇边。
黎清玥勾了勾唇，这人真是了解她。
药效发挥得很快，她终于感觉气息顺畅了些，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口。
“这是哪里？我们……被抓了吗？”
萧煌伸臂环住她，轻轻蹭着她的头发，低声说：
“放心，这里是天渠帮，袭击你的那人逃了。”
黎清玥有些惊奇：
“逃了？他武功那么高，竟没有继续对我们下手吗？”
萧煌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语气却毫无破绽：
“我听说，有些人练的功法，就是长时间蓄力才能发出强力的一击，若一击不中，便后续乏力，说不定那人就是这样。”
黎清玥眨了眨眼，“哦”了一声。
行吧，不就是大招冷却时间长么，可以理解。
幸亏是这样，天知道她昏迷前快担心死了。
“玥儿……”
萧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下意识地应道：
“嗯，怎么了？”
萧煌声音听起来很是低落：
“对不起。”
黎清玥沉默了片刻：
“……下次不许傻乎乎地冲到前面去，知道么？”
萧煌搂着她的双臂攸地收紧，一言不发。
黎清玥感觉到他的抗拒，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道：
“那软甲确实能抵御一般的刀剑，可那是剑气！普通刀剑比得了吗？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半晌，萧煌终于低声开口：
“玥儿记不记得，你临出门前我说的话？”
黎清玥回想了一下，突然沉默。
她还记得当时那不敢置信的心情。
他说，你若不在，我定会去寻你。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萧煌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
“我若不在了，玥儿或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但也能好好地活在这世上的，对不对？”
黎清玥怔怔地听着他的声音，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煌轻蹭着她的脸颊，继续说：
“可是，我早就决定好了，玥儿去哪，我便去哪……上天入地，死生相随。”
“所以你看，若有危险，由我来挡才是最合理的，不是么？”
他的声音低沉，淡淡地似乎没什么情绪，一字一句却如重锤一般敲在她心上。
黎清玥回想起感觉到那一道剑气的瞬间，他第一时间就冲过来挡在她面前。
他说他若不在，她仍能好好地活着，她若不在，他却定要陪她一起的。
所以，这就是他的逻辑。
他想告诉她，若有一天遭遇必死之局，他宁愿用命换她活，也好过两人一起丧命吗？
所以他说对不起，不是因为他冲上去挡剑惹她生气，而是因为没能替她挡下那一道剑气吗？
黎清玥的胸口又开始憋闷起来。
她使劲咬着嘴唇，直到几乎要咬出血来，才费力地吐出一句话：
“萧煌你记住，你若好好的，我便不会有事。”
她无法否认他的话，她就不是那种寻死觅活的性格。
回应不了他的话，只能用理智告诉自己。
她有女主光环保护，她不会有事，所以只要他好好的，便一切都好。
萧煌静静地搂着她，沉默半晌，忽然说道：
“是我拖累了玥儿，之前你说让我习武，我该答应的。”
黎清玥愣了片刻，用力撑起身子，转头看他：
“就算你不会武功，我还是有办法保护你的，你若不想练，不必勉强。”
天道不允许她用威力过强的武器，可似乎对防具没有什么限制，只要给她些时间，她总有办法将他护得周全。
有她在，他没必要过得像书中那么辛苦，成日里被天道针对，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扛。
萧煌定定地看着她，浅瞳中一片复杂。
终是低下头，缓缓覆上她的唇，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悉数被压下。
他想告诉她，却始终不敢。
若她知道他有能力保护自己，还会像如今这样处处念着他，时时刻刻都想着护他周全吗？
他最怕的是，她一旦对他放了心，他便离失去她，不远了。
心中的惶恐忽地爆发，他原本温柔的动作变得强势霸道起来。
黎清玥很快有些承受不住，呼吸困难地发出几声嘤咛，有气无力地推了他几下。
萧煌的理智渐渐回笼，放开她的唇，沉默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黎清玥重重喘了一会儿气，眼中水汽氤氲地抬眸看着他，只见那双凤眸如水晶般纯净，却又矛盾地深不可测。
他那优雅的眼尾也有些泛红，额前血红的印记妖艳张扬，仿佛地狱里盛开的彼岸花。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指尖轻抚上他的眉心。
却在触到那印记的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血色的画面，她甚至仿佛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息。
她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萧煌看着她忽变的脸色，顿时紧张地问：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黎清玥顿了片刻，怔怔地摇头，又去抚他的眉心，却再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她收回手，闭眼回忆着刚刚那一瞬看到的场景，幸亏她的记忆力超群，即使那画面只有一瞬，她仍是记住了许多细节。
半晌，她缓缓睁眼，看着仍在紧张注视她的萧煌，轻声问：
“来犯的那两个帮派，你是如何处置的？”
萧煌面色一顿，垂眸：
“若是玥儿，会如何处置？”
黎清玥紧紧盯着那血色印记，捏紧了手指，一字一句：
“不能杀。”
她一直想不通他这次额前的血色印记是怎么回事，直到刚刚触到那印记，仿佛醍醐灌顶一般顿悟。
是杀孽。
三千余名已无再战能力的俘虏，一旦被他诛杀，恐怕就再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