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话 判官与陨星
金银联邦，在西海岸最大的城邦苹果城，即使城市璀璨的灯光让天空变得模湖，也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了那颗从月亮所在的东方，坠向南边的陨星。
有人感叹，有人恐慌。
有人说那是群星赐福，有人说那是末日征兆。
他们感叹着, 他们不安着，但都只能看着那颗陨星不断坠落，划向金银山脉的另一侧。
远离城市中心的郊外，不为人知的秘密军事设施深处，一间灯光昏暗的房间内。
薇薇因为左手背上突然的刺痛，皱紧了眉头，身子也跟着略微颤抖了一下。
她正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将右手腕上的小型弩机, 对准坐在桌子另一侧的女人。
桌子和女人身后的架子，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而这些罐子，则都用药水泡着各种各样的器官，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甚至有一个，就泡着还带着脐带的婴儿。
“您怎么了？”被弩箭指着的金发碧眼的女人，张开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问道。
“你最好别乱动。”薇薇将有些颤抖的左手放到桌子下，紧盯着女人碧绿的双眼，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说道，“万一我不留神，把你干掉可就不好了。”
金发女人笑了笑，一边将伸向桌子下按钮的手收回来，一边问：“您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要喝点我酿造的药酒吗？”
“我可不敢喝你给的任何东西，莉莉安·摩根，毕竟你们这一大家子，都只会酿造毒药。”薇薇也笑了笑。
“随您便，但您得先告诉我, 神圣裁判所的第七位判官，‘致命蔷薇’大人，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莉莉安·摩根靠住椅背，摆出一副悠闲的样子，似乎完全不在乎薇薇的弩箭。
“我想知道珍珠城事件的真相，莉莉安小姐。”
“您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在珍珠城开设的制造厂发生了爆炸。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我的父亲只好把责任都推到半妖身上。反正半妖血能让人类变成怪物也是真的，干嘛不利用一下呢？您作为教会的一份子，该不会是想为那些低等的半妖伸冤吧？要真是这样，那您该去制裁跟您一样的温特尔人。”莉莉安·摩根目光狡黠的看着薇薇，“跟温特尔人比起来，我们杀的半妖根本不算什么。何况在当时的金银联邦，半妖都是奴隶，自由处置自己的资产，是每一个联邦公民的权利。”
“不要岔开话题，莉莉安小姐，我说的是真相, 是‘恶之花’。你们在珍珠城事件发生之前就开始造船了不是吗？就好像你们早就知道混沌会回来似的，这是为什么？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们这些贵族之中，有人能预知未来？”
“哼，能预知未来的，不是我们，蔷薇大人，是你们。”莉莉安·摩根说着站了起来。
“别动。”
“冷静点，您想要真相，我就把真相给您，反正混沌已经来了，这个秘密也没有保护的必要了。”莉莉安·摩根走到身后的立柜边上，将柜门打开。
里面是一个保险柜。
“像你这样嫉恶如仇的理想主义者，是永远无法理解人类有多贪婪的。当然，你也想象不到，金子这种闪闪发光的金属，对人类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莉莉安·摩根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个陈旧不堪的文件袋，丢在桌子上。
文件袋口，已经卷曲发黄的封纸上，写着：“7号矿坑事件”调查报告。在封纸周围，是金银联邦各大家族的印章。
“我必须得告诉你，这只是真相的一部分。像这样的档桉还有两份，一份在你们明朗城，而另一份，在你的故乡温特尔。”莉莉安·摩根说着，重新坐回座位。
“你还真是毫无保留啊，莉莉安小姐。”薇薇有些怀疑的看着莉莉安·摩根，“或许我可以赦免你的罪行。”
“得了吧，您无权审判我或者我的家族，何况，我们也只是那些家伙的工具罢了。我只想问你，当黑暗来临的时候，您会阻止他们登上大船逃离这个注定毁灭的世界吗？”莉莉安·摩根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看着薇薇。
“当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修建大船只是为了逃离这里之后，我就懒得再管你们了。不过，还是得有人为你们在珍珠城犯下的罪行负责，那可是几十万个生命。而且你们还导致了半妖的灭绝。”薇薇的表情也冷峻下来，眼里带着不屑，那是正义者审视罪恶时的眼神。
“那就去找我的父亲和兄长们吧。自从我接手项目以来，生产特殊动力核心的技术已经被我改善得足够安全，再没发生过类似珍珠城事件那样的惨剧不是吗？至于半妖，他们被屠杀到灭绝的那段时间，我还是个小女孩。”莉莉安·摩根打开抽屉，拿出香烟和火柴，并趁机按下了桌子下的按钮。
“确实，你做的不错。在你的领导下，摩根家族的工厂是再没造成过惨剧。只不过，仅仅培育恶之花这一条，就已经足够让我制裁你了，何况……”薇薇看向周围那些玻璃罐中的器官标本。
“得了吧，蔷薇大人，您知道没有恶之花就无法制造出特殊动力核心。没有特殊动力核心，我们怎么让那些大船动起来，怎么在黑暗降临时带领大家逃离这里？至于有人利用恶之花的花粉会让人上瘾这种副作用，把恶之花拿去黑市上售卖，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您想，我可以告诉您几个名字，您去找他们。”
莉莉安·摩根点燃香烟，吸了一口，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还有这些标本，这只是一个从小得不到父亲关爱的孩子，用来安慰自己的小兴趣罢了。我只是个花钱买东西的顾客，你该去收拾那些夺取器官的家伙。”
“你的是非观真得好好塑造一下了，莉莉安小姐。”薇薇勾起嘴角，从裙下拔出一把匕首，缓缓靠近莉莉安·摩根，“放心，我不会杀你，只是按照古代的刑罚，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刻到你脸上，让你好好记住。”
但莉莉安·摩根却在面对冰冷利刃时，露出了更加冰冷的笑容。
“你无权审判我。”
她话音刚落，房门所在的那一面墙壁便被瞬间摧毁，无数巨蟒一样的火束，伴随着爆破声，扭曲着朝薇薇背后袭来。
而薇薇只是眉头一皱，攥住背后的头蓬，用力一挥。那些火焰巨蟒，便被从斗篷下卷出的旋风击散。
薇薇一个翻身，跳上桌子，将斗篷挡在脸前，看向从烟雾中走出的人。
“薇薇，你已经离开的够久了，是时候跟我回去，向大判官述职了。”那人穿着暗红色的兜帽长袍，缓缓逼近。
“尼古拉斯？”
薇薇皱紧眉头，早已没了面对莉莉安·摩根时的从容。她再次挥动斗篷，掀起一股狂风，在这间深处地下的房间的顶部和地表之间，钻出了一条通道。
在她准备乘风离开时，莉莉安·摩根拿起桌上的文件袋，递给了她。
“可别忘了这个，蔷薇大人。”在让人无法睁眼的狂风之中，莉莉安·摩根看着薇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薇薇抢过文件袋，踩着气流，扶摇直上，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操！”被薇薇称作尼古拉斯的男人掀开兜帽，露出满是烧伤的脸，“究竟是谁给了她这件斗篷！”
“作为教会的人，您不该说脏话，‘狂焰’大人。”
这个男人，正是光明教会神圣裁判所的第三位判官，“猎罪狂焰”尼古拉斯。他用那张被烧焦的脸上，唯一带着点白色，彷佛要从眼眶中掉落的双眼愤怒的看着莉莉安·摩根。从他喉咙发出的声音，也像他的脸一样，彷佛被烈火烧过一样恐怖扭曲：“为什么要把那东西给她？！”
莉莉安·摩根还是笑了笑。
她站起来，走向被摧毁的墙壁，看着外面停在巨大空间内的几艘钢铁巨舰，说道：“只是保证她不会再回来罢了，毕竟她是你们的麻烦，不是我的。”
“啊！！！！”
尼古拉斯疯狂的嚎叫一声，几乎要将手里的火球砸向莉莉安·摩根，但他还是收住了双手，转而朝薇薇用风钻出的通道嘶吼道：“你是逃不掉的！！”
而薇薇已经远离那个地方，乘着风一路飞到了很远的金银山脉脚下。
她打开文件袋，将里面封存的文件取出，只看了几眼就皱起了眉头。
“看来，是时候回温特尔去了。”
这时，巨大的如同狂风呼啸一样的声音，划过天际，让她不得不抬起头。
“陨星？”
看到缓缓划过天空，坠向山脉另一侧的暗红色陨星，薇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抬起左手，看着已经被自己划破，却发出了微光的象征神圣裁判所的标志，心里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因为这个标志，还象征着那位曾经代表公正和裁决的神明——
月光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