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二 黑水往事
奥安听到这，整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大脑宕机。
诅咒爆发，他见的不少，这种利用天灾来筛选“适配者”的方式，还闻所未闻。
直接毁灭一整个星球的生态系统，筛选出唯一的适格者，这就是旧王们的传位仪式么？
以万民之血, 祝神诞生。
他深深地看了眼坐在对面，陷入回忆的塔琳娜，对方的蓝色秀发下是我见犹怜的迷惘。
要怎样的坚强，才能接受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中亲友全都逝去的消息，并且从固如金汤般，坚不可摧的黑潮公司总部逃出来，跨越千万里的时空，来到这里？
奥安打心底佩服这个女人的智慧与胆气，换做是他，也不敢说能做到，因此，他对塔琳娜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过程非常好奇。
按理来说，她被发现异常后肯定是会严加看管的，这点从她的叙述中已经得到了证实，黑潮公司当时肯定已经把她当做了珍贵的试验品，试图研究出其身上与那场诡异黑雨相关的秘密，现在又是如何到这里的？
“那么，女士，我对下文很感兴趣。”奥安打断了怅惘中的塔琳娜。
对方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笑，挽起耳边垂落的一缕蓝发，深吸口气，继续讲述着自己的传奇经历：
“我也不知道，灾难发生那天，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不过在我昏迷时, 冥冥之中能感受到, 某种伟大的意志降临在了我的身上，祂痛苦、愤怒、憎恨总之，令人灵魂战栗。”
想必那就是诅咒附身的时候了，奥安心想，没有打断对方的话。
塔琳娜继续说：“之后当我醒来时，已经躺在黑潮公司的救生舱里了，你知道的，发生了这种诡异的灾难，实在是匪夷所思，他们将唯一幸存者的我，视作了绝密的研究资料，我也没有拒绝，毕竟我们生活的那个星球，一切都在黑潮公司掌控下，生活、经济，乃至思想，都是如此，当听到能为黑潮公司做出贡献时，彼时已经失去了人生意义的我欣然接受了。”
奥安听出她的语气到后来已经开始咬牙切齿，显然是在那个过程中发现了自己的人生一直被操纵的真相。
果不其然, 塔琳娜语气悠悠地说：“一开始，他们还非常尊重我，并没有做出过多的举动，抽血、化验、调研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以往这些研究生物机体的方式似乎并不能挖掘出我身上的秘密。”
塔琳娜咬着嘴唇，眼中冒出了怒火：“大量的研究后，他们终于发现，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偏远星球上的低等住民而已，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于是，他们丧心病狂地把那些黑雨凝结而出的污秽结晶注入我的体内。”
奥安呼吸一顿，这个世界果然已经开始研究利用起了污秽！
塔琳娜顿了顿，才慢慢开口：“如你所想，他们的研究分两步进行，一个是唯一幸存者的我，一个是黑色的雨，也就是你说的污秽，在研究我无果时，他们却在那些黑色的污秽上取得了重大突破。”
“那些东西，能把生命变成怪物，可同时也能给予其极强的生命活力，机体强度大幅度增强，甚至能硬抗子弹，他们绞尽脑汁，想尽可能的压制下那些污秽的活力。”
“但是，他们失败了，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没有成功，那些黑色的污秽，仿佛来自异世界的诡异魔法一般，根本不与任何物质产生温和反应，一旦和生物活性物质接触，就会发生极其剧烈的不可逆融合，被感染后的怪物们，体内基因混乱的像是被塞入了一百种动物的基因分子一样，怪异至极。”
奥安忍不住发问：“那他们后来是如何研究成功的？”
塔琳娜看了他一眼：“你说到点子上了，现在的黑潮公司之所以如此成功，就是因为我！”
她继续说：“没错，在他们单独研究污秽无果的情况下，他们想到了在那场黑色灾难中身为唯一幸存者的我。”
奥安顿时神情一凛，知道那就是塔琳娜和黑潮公司仇恨产生的转折点了。
塔琳娜说道这件事，语气却平淡了下来，并未有太大起伏，不过奥安知道，有的人越是愤怒，反而表面越是冷静，显然塔琳娜就属于这种人。
“是的，如你所想，我被当成了试验品”
塔琳娜转过脸，对着家居服务机器人喊了声：“有烟么？”
机器人的电子显示屏脑袋闪了闪信号：“女士，有的，请问您需要传统香烟还是电子烟？”
塔琳娜叹口气：“还是传统的吧。”
“好的。”家居服务机器人很快就拿来了一叠纸盒包装的香烟，看上去在这个未来科幻世界里显得如此复古，奥安不禁回忆起了前世。
看着他有些怀念的眼神，塔琳娜抄起一包烟，两条修长双腿架在桌子上，像是女王似的翘起双脚，叼着根烟，精致的面庞笼罩在迷离的烟雾下，像是若隐若现的蝴蝶：
“来一根？”
“不了，”奥安从上辈子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我不是个习惯停留在过去的人。”
“哦。”虽然不知道奥安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过塔琳娜也知道这家伙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但她没兴趣追究了，“那么继续说吧。”
“之后，我就成为了污秽的试验品，他们把各种各样的污秽制剂用在我身上，不顾我的意见，说实话，被那些东西感染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觉，疯狂的幻觉一闪而逝，我就陷入了沉睡。”
塔琳娜摆摆手，语气中有着报复似的快意：“啊，每次醒来，基地都被破坏的一片狼藉，也许这就是你说的，污秽能够诱发魔女的力量爆发？呵呵，看着他们心疼仪器设施的模样，我真开心。”
“不过很可惜，”塔琳娜遗憾地吐口一个烟圈，“每次醒来都力量全无，又一次任人宰割。”
她两指捻着烟头，翘起双脚，女王似的居高临下，烟雾中，一点红，若隐若现，像只萤火虫，奥安从未见过她这么有气质的女性，像是一位民国时期的豪门掌家大太太。
他沉声说：“之后呢？一定有什么地方做出了关键性突破不是么？”
“的确，”塔琳娜妩媚一笑，忽然凑过脸，吐了个烟圈在奥安脸上，“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么多？我已经跟你说的够多了，现在，我需要一点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