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少年的欢喜
季弦思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慢慢走进病房。
“弦思，刚才找你的是谁呀？”
肖蓁见她神情有些不对劲，偏头，轻声问道。
“哦，一个同事……”
一想到肖蓁和厉俊年曾经的关系，季弦思就有些心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笑了笑，扯开了话题。
“小姨，王医生说你可以吃流质食物。这里有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我不吃，你吃吧……”
才醒过来的肖蓁虽然指征正常，但身体有些功能需要长时间调养才能慢慢恢复。
“那好吧……”
季弦思担心肖蓁看出什么来，挽起嘴角，笑了笑。
纸袋里，有粥，有灌汤包，有虾饺……
还有一碗三鲜粉。
季弦思的手指骤然一僵。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保温食盒上，印有‘枫雅居’独有的logo。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弦思……”
肖蓁见她有些发呆，小声得叫了她一声。
“小姨……”
季弦思快速回神，转过身去。
“你快去吃，凉了对胃不好……”
肖蓁嘴角泛起一抹苍白的微笑。手指，慢慢拽紧了被子。
“嗯……”
季弦思端起那碗三鲜粉走到了窗前的椅子前，坐下，小口吃起来。
这味道，还是以前的味道。可陪她一起吃粉的人，一个生死相隔，一个杳无音讯。
“绵绵，阿战，好吃吗？”
耳畔，犹然响起父亲季安华宠溺的声音。
“好吃。”
她甜甜得应声。
“嗯，好吃……”
这一声，是少年的欢喜。
也不知是眶中莫名生出了水雾，还是碗中的热气在羽睫上凝结成珠。
嘴里，多了一丝苦涩。
肖蓁一直看着她，见她神情低落，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轻轻得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好多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问。
比如寒战到底去了哪里？
再比如这一早特意给她送早餐的男子真的只是同事？
季弦思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吃起来。最后，那粉还剩下大半碗。
嗡嗡嗡……
刚收拾完，她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拿过一看，竟然是傅清川。
“清川哥哥……”
她没有回避肖蓁，直接接听了起来。
傅清川？
肖蓁怔了一下。
“弦思，你小姨是在人民医院康疗中心吗？”
傅清川温声问道。
“是……清川哥哥，你……”
季弦思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清滢告诉他小姨的住院信息。
“我想去看看她，不知道方不方便？”
傅清川顿了顿，又道。
“她是我的钢琴启蒙老师，我既然回来了，无论如何都应该看看她……”
温润的话，解释了季弦思心里的疑惑。
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小姨竟然曾经是傅清川的老师。
学生来探望老师，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拒绝。
“我现在就在医院，你过来吧……”
“你在医院，那最好不过。”
傅清川顿了一下，似看了一下时间。
“我现在就出发，半个小时后再见……”
“好。”
季弦思挂了电话，走到病床前，坐下，对着肖蓁浅浅一笑。
“小姨，清川哥哥说等下来看你……”
“他回墉城了？”
肖蓁的眸光微微有些发虚，说话声很轻很轻。
“嗯，昨天回来的……”
季弦思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发现，肖蓁的发白的手指在紧拽着被子。
“小姨，你是不是不想他过来……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不用，让他来吧……我也有好多年没有见他了……”
肖蓁的手指松了松，语气有些微沉。
“小姨，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他的启蒙老师……想想，自己的学生有一天竟成了享誉世界的钢琴家，肯定特有成就感……要是有一天，昊昊也跟清川哥哥一样，成为钢琴大师，我一定特别自豪……”
“昊昊？”
肖蓁愣了一下，睫毛颤了颤。
“他是……我的学生……”
季弦思不敢透露过多厉昊天的信息，只是抿唇淡淡一笑。
“你的学生……想不到我们弦思也有学生了……”
肖蓁没有多问，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骄傲的神色。
“小姨，除了清川哥哥，你还教过谁呀？”
“……”
季弦思的这个问题，让肖蓁心口一紧，如蝶翼的睫毛颤了一下。
除了傅清川，她还教过两个孩子。
他们是一对姐弟。
姐姐的天赋没有弟弟高，但练琴的热情却比弟弟要高。
“没了……”
肖蓁扯了扯唇角，轻轻得摇了摇头。
“哦……”
“不过，哪怕只教过清川哥哥一个学生，也是很厉害了……”
季弦思唇角半弯，浅浅一笑。
肖蓁抿了抿唇，笑了笑。
季弦思说得没错，一个傅清川足以赛过一群人。这样自带天赋，又肯勤加苦练的人，确实是凤毛麟角。
当年，那对姐弟中的弟弟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只可惜……
半个小时后。
一身休闲打扮的傅清川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他依然带着金丝眼镜，怀里抱着一大束鲜花，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大的果篮。
他大抵是季弦思见过最有艺术气质的男子，清冷却不高傲。有如高洁的竹，孑然独立于世间。
“清川哥哥……”
季弦思随即起身，迎了过去。
病床上的肖蓁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优雅男子，脸上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此生，有这样一位站在雪山之巅的学生，那种骄傲和自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弦思……”
傅清川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放缓了脚步。
季弦思接过他手中的花束和果篮，放在了窗前的椅子上。
“老师……”
傅清川缓步走到肖蓁的病床前，弯了弯腰，声音如琴音，清润温和。
“谢谢你还记得我……”
肖蓁眼角飞闪出点点星光，声音很轻很轻。
“清川哥哥，你快坐……”
季弦思拉开了病床前的椅子，傅清川慢慢坐下。
“老师，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
傅清川刚坐下，就对肖蓁表达了歉意。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肖蓁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