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四枚镍币
万圣节晚上，百鬼横行。
餐厅正门好不热闹，后厨只有娜娜一脸郁闷。
她一手摸着小龙，在龙脊上撸来撸去（小龙倒在后厨墙角根正呼呼大睡，呼噜的声音响彻整个厨房），一手托着下巴，想着安德烈似乎哪里不对。
他几个月前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怎么今天站在讨债大叔对面，怼他的时候，感觉更像是一个大人了呢。
独当一面，雷厉风行。
啊。
她为啥会想到这些词汇。
这些原本应该用在一个成熟中年人身上的词汇。
比如讨债大叔→_→
理论上来说，代理权的确不应该让利给讨债大叔。
实际上来说——
她没钱。
是时候找寻融资渠道了。
娜娜摸出一枚银币，塞到投币电话的听筒漏缝里。
为啥要一枚银币呢？
肉疼。
电话真是个奢侈品。
她要研究怎么造出廉价又好用的电话！
娜娜一边吐槽，一边拨通了老式电话。
转盘滴溜溜转了八次，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鳄鱼先生酩酊大醉的声音。
“鸡精？”
“我还味精呢。”娜娜冲着听筒大声吼，“是我投资在您这儿的基金啦，它们还好吗？生小鸡了吗？”
“哦，这个呀，”鳄鱼先生一听到专业词汇，脑子清醒了，虽然舌头还是打着结，但是已经可以精准到小数点了，“它们现在亏损-528，您想再追加投资吗？”
-528？
半个跌停板都不止？
说好的专业基金托管呢？
她还真的不如买点鸡精给安德烈厨房当储备呢。
“娜娜小姐，我跟您讲呀，”鳄鱼先生发挥他三寸打结之舌，游说起她来，“现在您投资的这个基金产品呢，恰好是帝国魔法指数回调低点，如果您能追加百分之一百甚至两百的投资，将来的回报率是非常可观的呢。”
帝国魔法指数到底是什么鬼→_→
还有，她到底投了什么产品？
娜娜呼唤透明系统面板，看了下金融投资一栏的详细资料。
【花椰菜银行1号基金产品，基金经理：鳄鱼先生】
【产品简介：】
【帝国冰精灵之吻基金，主要产品当然是我们全国子民最喜欢的零食之王啦。您想来一支奶油雪糕？巧克力慕斯冰激凌？布丁双层甜筒？芒果奶酪果冻冰？谁也无法拒绝它的诱惑~】
【快来买冰精灵之吻基金，稳赚不赔！】
一行小字滚动提醒：
“广告内容，请勿当真”
“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现在是凛冬，当然没什么人会想到冰激凌了。只有少数几个冰激凌狂热爱好者死撑着销量，等到了夏天——”
鳄鱼先生说得激动了，隔着听筒娜娜都能感受到他的鳄鱼尾巴在啪-啪挥舞，“到时候那价格翻倍，可就要哭死那些没有及时补仓的投资人呢。”
“而且呢，现在恰好是帝国魔法工业指数最低迷的时候，基金只是跟着指数一起蛰伏而已，不要真的被现在的萎靡状态迷惑了眼睛，一定要目光长远看看未来才对呀，您说呢，娜娜女士？”
没有，及时，补仓。
娜娜总觉得鳄鱼在暗示她什么。
“我没钱。”
她立即说。
“没关系，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信誉。”
“我看中的理财产品，绝对不会出现信誉危机。”
“等着吧，到了明年夏天，您感谢我都来不及呢。哦，幽灵来了，我要先去合影一下，万圣节快乐，晚安。”
啪嗒一声。
电话挂断。
娜娜觉得鳄鱼先生大概是整个万圣节会场唯一不用刻意装扮的人了，毕竟他本来就是西装领口上冒出一个鳄鱼脑袋。
所以呢？
所以她到底为了什么要听系统的话，做什么支线任务，盲目扩张黑暗精灵家政产业。现在好了吧，
三天后。
讨债大叔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披上一件风衣，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捂着嘴唇，开始阅读商务信件。
毕竟唇角炸裂开太多烟花，现在还隐隐作疼。
他回想起娜娜餐厅里，那位安德烈大厨气势汹汹的话，总觉得他们完全不会考虑把黑暗精灵家政业的帝国代理权让给他，一定是留着什么厉害的后招。
他有些忐忑，更多的是期待——
他们到底怎么在三天内还出一百万枚金币呢？
裁纸刀切开信封。
露出薄薄信纸。
只有一行字。
“非常乐意让贵司代理全帝国推广业务，合同细节我们可以商榷。”
……
讨债大叔一脸莫名。
啥？
厉害的后招呢？
安德烈这几日不太爽。
烧菜的时候也一直气鼓鼓的。
颠勺的时候，火焰一窜三米高，差点没冲上烟囱。
他长高了，也结实了，量身定制的衣服立马显得局促了，有点捉襟见肘的意思。
他不爽，纯粹是因为三件事：
第一个是黑暗精灵的事。
现在，整个帝国大大小小的都市城市，都冒出了各式各样的黑暗精灵家政服务。
赚取的利润却有一半要被讨债大叔所在的公司攫取。
万恶的资本家！
他愤怒地淋了一大勺热油到烤鱼上，滋啦啦全是辣椒的火星四射香味。
和他料想的一样！
一开始只是小小比例的提成，让人轻易就能被蛊惑，签下魔鬼的契约
（娜娜：不，那叫‘代理合同’→_→）
然后，就是各种成本的叠加。雪球滚动，到最后一半利润都消失了。
鬼知道讨债大叔的公司是怎么核算的成本？
（娜娜：那是推广费啦。要在帝国各大都市打广告，肯定要钱呀。）
当然，娜娜越解释，安德烈越是拒绝听。
推广再辛苦，也要他们自己来呀！
第二个是他生理年龄觉醒的速度。
这速度太诡异了。
现在已经猛蹿到十七八岁了，个子疯长，烧饭的灶台都嫌矮小了。
他刚来的时候，还是需要垫着小凳子，才能够上灶台高度。
现在却是必须时时刻刻弯腰了，一整天烧菜下来腰酸背疼，想让小龙帮忙按摩一下吧——
结果是被龙爪一顿狂踩背脊。
他一度怀疑背脊是不是快要折断了→_→
这就说到了第三个头疼的问题，小龙现在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成天惹事？
简直是个折磨餐厅的存在。
虽然小孩子们喜欢和它玩，可是玩着玩着就人仰马翻（划掉），额，人仰龙翻，弄得一塌糊涂，最后是森系精灵们抱怨着来收拾残局。
整个餐厅都快给它拆了。
毕竟一头精力旺盛的成长期幼龙，可是抵得上小型魔法核武器一样的存在。
也不是没有问过娜娜老板，怎么处理这头龙。
得到的答案居然是——
“放心啦，安德烈，我占卜过了，这将是一头非常有前途的龙，稍微培训一下，就能独立开一间餐厅。我们娜娜餐厅的下一家分店店长，就选它哦。”
安德烈扶额。
醒醒，老板，这个破坏狂还能独立开餐厅？您是被喷火龙的火焰舌头舔坏了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