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可笑
这件事对肖落屿来说，不过是做的跟可怜乞丐一个性质的一件事。谢忱不提他甚至都已经忘了他做过这么一件事，却不想谢忱记住了，还把这当成了他不断宽恕自己的理由。
“就因为这……这么一个不足人道的原因，谢忱你就两次放过了要毁掉你人生的我？”
“你可笑吗？”肖落屿沉默了好一阵疯狂的笑了起来，大声问谢忱，“谢忱，你不觉得你这样，特别可笑吗？”
“或许吧。”谢忱声音放松的附和。可笑其实他自己是不觉得的。因为在当时，如果没有肖落屿的施舍，他可能会活活饿死在训练室里。
肖落屿算是救了他一条命。
哪怕是不经意的救命之恩，也是值得携命以报的。
而如今，他已经报过了。
“所以我决定不再这样了。”谢忱轻笑了一下，手插在兜里，同仰望着他的肖落屿四目相对，眼里锋芒毕露。“你今天如果不退出剧组，以后不放弃招惹我，我会毫不犹豫毁掉你的肖落屿。”
说完谢忱没再停留，放下文件和u盘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从谢忱放下文件到离开，肖落屿一直都是静默的，直到谢忱走到门边他才突然爆发，声嘶力竭的朝他喊，“你可笑什么啊？可笑的是我才对。”
谢忱没转身，只觉得肖落屿应该是哭了。
“为了一个人，为了一点可笑的自尊心，一直在搞你。却不想，到头来，才知道，所为的自尊心多可笑，所为的人不值得，你才是那个真正对我好的人。可笑的是我才对。”
“是我才对。”
“谢忱。对不起。我害你的我都会补回来的，对不起。”肖落屿说着蜷在椅子上哭出了声，声音哀切，让人听得窒息。
谢忱没接话，在原地立了几秒离开了。
陈予望着他走远，将视线放到肖落屿身上，动了动还维持着抽烟姿势，烟却早就掉落的手。
指尖弹了弹。
呆立了半晌，走到了肖落屿身边靠着梳妆台站着。等他哭停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肖落屿没接，自己抹了一把脸。望着地面声音嘶哑的对他开口了，却没看他，“你去联系剧组退出吧。”
“好。”陈予应下。这时候，也只能退出了。
但他却没走。站那好一会儿，看肖落屿也没催他，只是没有笑意思的嘲讽的勾了一下唇。
上下牙齿磨磋了一下，在心底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叫了肖落屿一声。“落屿。”
“你刚才，跟谢忱说，为了一个人，一直在搞他。”
“那个人……”陈予握着手不停搓着。“是我吗？”
虽然是问肖落屿，但他却用着肯定的语气。他觉得肯定是自己没跑了，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如果不是自己，之前肖落屿说有其他原因的时候，也不会看着自己，刚才，也不会再说自己可笑的时候，却是对自己笑着哭的。
肖落屿没回答，是默认了。
陈予皱起眉，“为什么会是我？”
肖落屿没回答，陈予换了一个问题问，“你搞谢忱，是想达到什么目的？”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在我烂成什么样的时候，都还能对我不管不顾，对我的沦落无动于衷。”肖落屿回答着笑了。他现在想想以前的自己挺傻的，为了测试一个人是不是在意自己，不惜不停地作践自己。不惜不予余力去伤害了一个只是恰巧撞伤口上的，真正在意自己的人。
“看到了，然后呢？”陈予不懂他这样做的意义在哪，于是直接说了，“肖落屿我不懂你这样做的意义在哪？你不惜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就为看我在不在意你？我在意你又怎么样？不在意你又怎么样？我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没必要为我……”这样吧。陈予没说出口。
被肖落屿打断。
“有必要。我有必要为你这么做。”
“这么做。我就能死心了。”肖落屿忽然望向他，目光灼灼，嘴角噙着一丝讽刺的笑意。
“什么死心？”陈予问。
肖落屿没回答。
沉默半晌后，肖落屿将头埋在双膝间说道，“你去联系剧组退出吧。回来我告诉你。”
“你呢？”陈予想了想问，“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再这等你。”肖落屿说。
“行。”陈予想想，肖落屿跟去也不好，他那么好面子的人，去谈退出的事。
“你……擦擦脸。”陈予临走前说，“被人看见了不好。”
肖落屿没说话。他从来没这么沉默过，而此刻他的反常跟自己有关。他之前，所有的恶毒，也跟自己有关。
陈予烦躁了，他拿起一支烟，猛地抽了一口。
他从25岁以后，就一直是个淡漠的人，他对什么都不在意。他以前觉得，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永远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
但是这次。他的心静不下来。
他无法忽视，一个人，毁了自己，就为看看他在不在意。
这是，多病态，又多可怜的人。
陈予咬了一口烟尾。
他细细回想了自己跟肖落屿的过去。
以前的肖落屿善良活泼。对比现在，确实是毁了。
以前的肖落屿很粘他，软软糯糯很乖。可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太亲密的相处过。为什么……他为了自己做得到这种地步呢。
陈予想不明白。
一脑子疑惑还没理清，就到了张宁闲休息室门口，正要敲门，就听里面的张宁闲喊。
“小张。”
“哎。”张宁闲的助理就在里面，听他叫自己，急忙应声。
“去把，肖落屿请来一下，说我有事问他。”张宁闲说。
陈予听言也没敲门了，直接推门进去了，先说道，“不用麻烦了张导，我恰好来，我正好有事跟你谈。”
“那太巧了。”张宁闲笑着摊手指指对面的椅子，“坐。”
陈予颔首坐下。两厢沉默了几秒，张宁闲觉得自己还是不先开口讲事的好，虽然要撵人了，但是撵人之前，也得让人把想讲的话讲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不是。
“陈经纪人是有什么事找我谈？”张宁闲给陈予泡了杯茶问。
“我是来跟张导说抱歉的。”陈予说。
“喔？为了什么事？”张宁闲问着，心里暗自猜测，难不成，陈予是知道了自己知道了是肖落屿弄的谢忱来道歉的。正想如果他是来道歉的，自己怎么顺势提出让他退组，就听陈予说。
“退组的事。”陈予直言不讳，一脸抱歉的对张宁闲说。“我带的肖落屿，出了点事，得去处理，短时间挤不出时间拍戏，没法再待在剧组了。”
“我替他来向张导赔个不是。”
陈予说着将茶递了回去。
“这样啊，没事。有事先忙事，我这退就退了，反正也没拍多少戏份，没多大影响。”张宁闲听言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正在愁自己让肖落屿退组得付多少违约金，该怎么开口，肖落屿自己就退组了。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缘由，但是这真是天助他也。
“那就要麻烦张导重新找演员了，违约费，和辛苦费我会后期打到您卡上。”陈予笑说。
“好。”
“这次不能合作很遗憾，期待下次合作了。”张宁闲打着官腔。
“期待下次合作。”
“明面上？”张宁闲暗示。
“明面上我会让落屿追着就说明他退出的事，他退出跟剧组毫无关系的。不会让他退出影响到剧组的。”陈予说。
“那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的。”
“吃饭时间，我就不再继续打扰张导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日后再见。”说完，陈予起身伸出手。
“日后再见。”张宁闲笑着同他握手。
走出张宁闲休息室。
陈予轻出了口气，又拿了根烟点上，抽着往回走。
“陈也，饭快冷了。”吃完饭，看陈也还在翻着手机，谢忱提醒了一声。
陈也不以为然，“冷了就冷了，冷了我出去吃，反正哥你现在红了，以后我就不缺钱了。”陈也说着又划拉起了谢忱广场上的新一轮对他的称赞。
从谢忱一夜翻身，他就几乎没怎么放下过手机，他太开心了。
谢忱火了，意味着，他也马上要起来了。
他激动死了。
陈也兴奋得刷着手机激动的要叫出声，却在下一秒手机弹出的提醒后，表情就变了，变得分外难看。
“怎么了？”谢忱注意到了他的变化，问了一声。
“微博提醒，肖落屿发微博了。”陈也不高兴——因为谢忱跟肖落屿一个组合，他就算不喜欢肖落屿，工作号上也是关注了肖落屿的，所以肖落屿一发微博，他就也能收到提醒。
“忱哥你说，你刚好起来，肖落屿就发微博，是不是太巧了？他会不会是看不惯你好，发的是什么害你的内容啊？”陈也咧着嘴，一脸大难当头的表情。
“不会。”谢忱想起自己走时肖落屿那一声声道歉以及那句我害你的我都会补回来的。手指捏了一下眉心说，“他应该，发的是帮我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