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玉藻前的牺牲
“不过是名利场中的牺牲品，你放心，该活着的还得活着，到了最后，这个祸事，必然还是你扛下了所有，人族不可能承认是自己人干的。”江晨冷静的说道。
玉藻前浑身一颤，看着那些互相撕咬围聚过来的人满脸无奈，然后淡淡说道：“小玉，你说，如果……如果我救了他们，他们会感激我这个妖吗？也许会吧，毕竟我是救了他们。”
“喂！你不是脑子被一块儿吸走了吧？你还打算救他们？还有，我不是小玉！”江晨皱眉道。
玉藻前回头对着江晨微微一笑，美丽的俏脸上带着几分苍白，好看的眉眼完成了月牙儿般，她说道：“这些人不就是你说的那些，我需要团结起来的最底层的人类吗？如果他们都死了，我又去找谁完成我的理想？小玉，我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我不想再错了。”
“喂喂！阿藻，我那是胡说八道的，你可别真信啊！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去救他们啊？我们先走，等养了身体，管他这里是幽冥鬼蜮，还是什么破地方，去别的地方团结人民大众呗！你自己都吃不消了，还讲什么理想信念！还有，我再说一次，我不叫小玉！我是个公的！”江晨叉腰没好气道，虽然眼前的是千年大妖，但是这会儿急上头了，他也不顾忌自己根本打不过对方了。
玉藻前再次眯起眼来微笑着道：“好的，小玉！可是我就是笨啊，但是我也知道，这一次是最好的时候，错过了这一次，想要证明妖族也可以与人族和平共处，怕是再也难有契机了，对吧？”
江晨还要辩驳什么，却被玉藻前轻轻一推，一股轻柔的力量将江晨推的步步后退，自己却如同风中飘零的雪花般，好看的玉足轻点虚空，漫步而去，黑色的发丝飘舞，美丽的令人无法呼吸。
安倍晴明敢说自己这一辈子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场景，那只狐妖轻飘飘的来到“幽冥血道”之前，无数鬼魄还在其中飞舞而出，一双幽暗浑浊的绿眸在通道的那一头闪烁不定，隐约可以看见一只鬼头大将正在飞奔而来。
“结束了……”玉藻前说着这最后三个字，整个人没入“幽冥血道”之中，仿佛开水灌入到了雪地里，厚实的血色通道迅速消融，打开幽冥黄泉的裂口在眨眼间关闭，巨大的空间震荡卷起一股冲击波向四面八方而去，整个源馆在这股冲击之下被摧毁，似乎到达了极尽处，又有一股塌陷之力从冲击波的中心位置回卷，无数建筑物的残渣向着塌陷处汇聚，凝聚出了一座小山般的废墟。
“怎么可能……一只妖！居然是一直妖救了我们……”安倍晴明喃喃自语道，他虽是半妖出身，但自幼在阴阳寮修行，对于妖怪的理解，也是阴阳寮历代传承，接近“工具”的理解，从来没有感受过，“妖怪”也是万物生灵之一，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信仰崩塌了，半晌，喃喃自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江晨心中悲痛，但是他实力太过弱，根本不可能阻止玉藻前封印“幽冥血道”，他很明白玉藻前为什么这么做，作为“人”，她经历了亲人的背叛，至亲骨血也在眼前以最惨烈的方式死亡，可以说早已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作为“妖”，她唯一的信念，就是打造“人族与妖族和平共处”的时代，但是要让“人类”有认同感，那就必须要有牺牲，即使江晨觉得这个“牺牲”过于巨大，甚至毫无意义，但总要有“妖怪”走出这第一步。
“如果说，真的觉得这方世界是我们和人类必须共同生存的世界，那么‘幽冥血道’就是在破坏我们的共同的家园，所以，作为妖族保护自己的家园又有什么不对？谁说守卫人间界的事情，只能人族去做？如果连我们妖族自己都不认同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那么指望谁来认同？黄泉的厉鬼吗？”玉藻前推开江晨时轻声的耳语，还在江晨耳边回荡，她是一个彻底的“信念者”，为了这股信念，可以牺牲一切。
“哎！真蠢，我又没说你说得不对，只是觉得，应该会有更好的方法……”江晨无比惋惜的道，这一刻，他都忘记自己只是“偷渡者”，完全代入这个角色中，对“玉藻前”的牺牲感觉无比惋惜，同时，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呜呜呜，啊啊啊……”虽然“幽冥血道”被封，阻止了幽冥黄泉界的入侵，但是从其中溜出来的鬼魄还在侵蚀京都的普通人，被侵蚀的人类如同行尸走肉在各处游荡，那一瞬间，怕至少上万的鬼魄溜了出来，这时候的京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江晨走到安倍晴明面前，伸手抓起他的脖领子，将他拎了起来，刚刚那股冲击波之下，安倍晴明怕自己的式神毁灭，已经全部将其收入式神令中，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虚弱的连抬手都费力的普通人。
“如果这时候打杀你了，你肯定不服气！”江晨恶狠狠的说道。
安倍晴明面无表情，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缓过来，江晨啐了他一口道：“所以老子就放你一条性命，阿藻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如实公告天下，他们不会信我这只妖，但是肯定会相信你这种大法师，下次碰见，我们再各凭本事吧！”
“你会放过我？”安倍晴明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下次见面，你不可能有机会逃掉，什么各凭本事，我很可能会扒了你的皮做一双皮手套。”他借用了鉴真和尚的话。
江晨放开了他，并且伸手道：“你少自大了，这么大本事，不也是没有拿住阿藻？甚至还要我们妖怪来摆平你们人族自己惹出的麻烦！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如果你敢拒绝，我就对你脑袋上撒泡尿！答应了阿藻不杀你，可是没有答应她不折辱你，想想你们在水牢里都对我做过什么！”
安倍晴明眉头一皱，也不知是害怕江晨真的脱裤子，还是阴阳师那最后一点自尊作祟，他的意念一动，一把黯淡无光的短剑从虚空符印中透出来，正是被他取走的那把“被封印的胜利誓约之剑”。
将“被封印的胜利誓约之剑”重新放回印记背包，江晨心中略感安稳，这可是“陈野”寄托剑灵的道具，关键时候，消耗大量积分可以短暂解开封印，也算是有了一股助力，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这次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完全解开这道封印。
“你说过，这把法剑，需要用‘八岐大蛇之血’才能解开封印？”江晨问道，一点也没有请教的语气。
安倍晴明犹豫了一下，或许是感激对方的“不杀之恩”，还是和盘托出道：“没错，‘八岐大蛇’乃是‘至暗至凶’之物，它的力量能够穿透所有隔阂，即使再强的封印，他也能够影响周围的意识，所以，它的血也能够唤醒一切被封印的‘灵感’，这把法剑还有着灵性，里面一定寄托着一名了不起的剑灵，只是在封印状态下，它成了废铁，只有‘八岐之血’能够做到唤醒它……你快走吧，我的师兄弟们过来了，再不走，你就走不掉了。”
安倍晴明的话音未落，江晨抬头已经看到天边一道道符印光芒闪动，显然是在近处的阴阳寮得到了求援报信，正在急速赶来，江晨不再答话，转身就走，几个呼吸已经消失在了安倍晴明的视线中。
源馆的范围很大，即使前厅一大块地方被炸毁，后院还有很多地方完好，江晨没敢从正面离开，那里正是阴阳寮众赶来的方向，打算从这里找个猫洞、狗洞之类的地方钻出去，反正也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
“救命……救命……”江晨正要翻墙离开之时，忽然听到一声声呼唤，他眉头一皱，感觉这呼唤有点耳熟，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从一座水井中传出来，上面还压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江晨从石头缝隙看过去，不由怒火中烧。
水井中避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指认玉藻前是妖怪的源赖光，想来鉴真和尚打算施展“噬血源流大法”时，已经考虑到了，这“源赖光”也是近亲之人，如果就在左近肯定也要被吸干，作为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傀儡”，源赖光对于鉴真和尚，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就这么死掉，自然有点浪费，早已暗中吩咐僧侣、随从将源赖光带走，避开“噬血源流大法”的影响，甚至后来形势发生变化，源赖光怎么就躲进水井之中，其中的情况，江晨肯定无法了解详尽。
源赖光此时坐在一个大水桶中，在井底漂浮着，他可能尝试过爬上来，但是身体虚弱，推不开井口的石头，江晨看了看方位，这个石头显然并不是被外面的人放上去的，而是因为“幽冥血道”被封印塌陷，引起的冲击波带着从其他地方卷过来的，可以说这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