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鸡同鸭讲
夺门而出的文宣正端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上的广告。卜萤见状也有些尴尬，刚刚在黑暗中摸人家下巴摸得还挺欢快的，但是一到灯光底下就露怯了。她想到自己对人家又撞又捏的，实在是不太好，所以弱弱地开口道：“刚刚，那个对不起啊，我当时一激动，就……”
文宣眯了眯眼睛，表情未变，心里却在想：果然，摸到我就这么激动，一时情不自禁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很正常。但是我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对我泥足深陷的女人一再以为我们之间有可能？
为了避免更多的误会，文宣决定开诚布公地将事情说清楚。
于是，文宣俊俏的小圆脸变得愈加高冷，他指着对面的沙发对卜萤说：“你先坐下，我们推心置腹地聊一聊。”
等一下，我们的关系还没到推心置腹这个地步吧？卜萤忐忑道：“你生气了啊？”
文宣察觉到她的不安，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是会让她伤心，作为一个绅士，他决定措辞委婉一点：“你不要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我们的价值观人生观择偶观。”其实主要是后者，前面那只是为了好听顺带的。
“哦哦。”卜萤疑惑地点了点头。
“你对你将来伴侣的要求是什么？”文宣正襟危坐，认真地询问她。
卜萤观察了下文宣的脸色，感觉谈论这个话题有点怪怪的，他又不是自己闺蜜，怎么打听这个？难道……她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地回答：“你问这个干什么呢？”
“不用害羞，大胆地说出你的要求。”文宣依旧很冷静。
这话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他要为我承包鱼塘吗？卜萤羞赧，掰着手指头数：“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就希望我未来的男朋友长得还可以，有学识，工作不错，负责任有担当，对我好，性格好，跟我有共同语言和爱好。”
文宣一听，果然是自己，不能任由情感的野草狂妄的疯长下去，于是他慎重地说：“我对我将来女朋友要求身高最低也要一米七，这样比较配我。”
卜萤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拖鞋，光着脚也没到一米六五的自己，穿高跟也不一定达到一米七啊。这家伙要求还挺高。
“气质要好，最起码也要会一到两样乐器。”
卜萤回忆了一下，自己家里有一台闲置的电子琴，还是自己爸妈在她八岁的时候送给她的，结果老师告诉她父母她的天赋不高，于是她连小星星都不会弹。初中的时候参加了二胡兴趣班，然后因为在家里练二胡被邻居投诉她家总是有锯木头的噪音，就此作罢。不过她跟她弟学过一阵吹口哨，虽然被妈妈骂了，但是水平还是在的。
“头发要长发飘飘，最好黑长直。身材要好，不能有一点赘肉。”文宣继续限制条件。
卜萤想起来自己的短发已经长得齐肩，用了一根细细的发圈正好扎起来，后面小辫儿短得像个兔尾巴。而自己为了防止周边的碎发掉下来，在兔尾巴周围暗暗地卡了好几根黑发卡。至于自己胳膊上的拜拜肉……
“对了，最重要的是要聪明。”
卜萤觉得只有这一条她是实实在在地够得上的。
好吧，太子选妃的要求真高，我等平民可以跪安了。
卜萤撇了撇嘴，其实有点失落，但是又说不上来失落在哪儿。毕竟文宣这种人，本身就是跟自己相差甚大。不管是从眼界、家室背景、学识和接触到的圈子，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如果自己是水里游的，那他就是天上飞的，本来应该是没有交集的。现在的交集只是源于一个意外，而他出于良好的修养平时并不会板起脸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会对人呼来喝去，加上年龄相仿所以两人相处融洽，像是到达了一个两人都能生存的平衡界限，但却不能更进一步。你去我的世界或者我去你的世界都会有人受伤。所以确实应该止步于此，但是自己也没有想要更进一步啊，那么此刻的失落，略微的尴尬从何而来呢？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面有过不该有的奢求？她皱了皱眉，决定放下自己受挫的自尊心：“不早了，我想回家了。”
文宣看她脸色没有刚刚那么好了，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但是又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讲话干嘛这么直接呢？伤害到了无辜的卜萤，其实她并没有错啊，她只是对我一片真心而已，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在她平常的生活圈中是接触不到的，爱上我这是必然的事情。作为一个绅士，为什么要对她苦苦相逼，不给她缓冲的时间转移注意力，化解对我的爱恋呢？看她失落的样子，晚上不会回去抱着被子痛哭吧？想象她为自己痛彻心扉哭泣流泪的样子心里有点心疼，为什么这么残忍？哎，真是情债难还。
他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路无言。
到了公司提供的公寓楼下，卜萤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要上楼，但是文宣怕她被刺激到做傻事，决定要叮嘱她两句。于是急匆匆地下车，拉住她的胳膊，声音低沉：“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卜萤在这一路上心情已经没有失落了，她觉得刚刚纯粹是因为自己伤自尊了，本来觉得自个条件还可以的，结果发现自己缺点多多。既没有优雅大方的气质，又没有多才多艺，身材也不是很拿得出手，活了这么多年，发现这种真相，啊，多么痛的领悟！
而文宣却一直处于自责内疚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卜萤反应有些迟钝，回头诧异道：“怎么了？”
文宣看着她无辜的表情，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很不好！又想要安慰她又想要断绝她的对自己的期待，这样犹豫不决已经不像自己了！
正在僵持之间，一个穿着大裤衩的，趿拉着拖鞋的男人提着一袋东西默默走过。然后走到阴影处又退了回来，看到他俩握着的手：“小文总？啊，你送卜萤回来啊。”
卜萤因为才到公司，人还没有认全，只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而文宣一看，自家公司市场部的职员邹开朗，立刻松开卜萤的手臂：“恩，刚加班结束，卜萤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卜萤真是牙疼，这人会不会撒谎啊，全公司职员看到你今晚到点儿了就跟着追你的张喻倾走了，还加班个鬼啊！
于是，邹开朗一脸理解万岁地点头：“辛苦了，辛苦了，小文总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还有事，先走了。”文宣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卜萤道，“你送她上去吧。”然后火烧屁股地开车走了。
卜萤&邹开朗：“……”
文宣回到家，思来想去要不要再开导卜萤几句，毕竟晚上刚要说话却被邹开朗打断了，他怕她一个人独在异乡，又受到情伤没人安慰，咬着被角哭，这实在让善良的自己过意不去。
于是打开卜萤的聊天对话框，发现对方正在输入！文宣嘴角翘起来，这个感觉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先找我，我就比较好开口了。
一只小萝卜：在吗？
文:在
一只小萝卜：这么快？！
文：嗯，在看新闻。
看新闻跟回复快有什么关系……
一只小萝卜：你要不要跟邹开朗说一下别乱传播谣言？
文：不需要
一只小萝卜：为什么？
文：男人才不会像女人那样八卦。
一只小萝卜：我发觉你有点直男癌哦。
文：直男癌是什么？
那边没有显示正在输入，文宣立刻求助了度娘。度娘说：直男癌：一词源于网友对活在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审美观里，时时向别人流露出对对方的不顺眼及不满，并略带大男子主义的人的一种调侃。主要特征是审美为负，衣着品位恶劣而不自知，晚期常常伴有幻觉,自以为审美主流甚至衣着品位高级。发展下去可能有幻想症，以各种“无下限”言论刷新其级别。现引申为漠视女性价值，不尊重女性，并以限制女性自由的男性行为。
文宣觉得冤枉，尤其是对审美为负，衣着恶劣，还有不尊重女性，漠视女性价值这几点，他认真地审视了下自己的睡衣，蓝色格子的睡衣好像确实有点俗？还有他一直觉得自己很有骑士精神的啊。于是迅速在手机键盘上打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那边依旧没有回复，她难道真的认为我直男癌？文宣从床上坐起来，郑重地解释：我刚刚讲话并没有对女性不尊重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客观的普遍现象。而我也很少看别人不顺眼或者不满，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也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尊重每一个人。还有，我的平时穿衣服真的很难看？
依旧是没得到什么回应，沉默真是令人产生疑虑。文宣觉得很郁卒，被她误解了的感觉真的挺不开心，情绪一下子就焦躁了。他决定要打个电话过去。
接起电话的卜萤讲话有点口齿不清：“你好——”
“你刚刚有看到我发给你的消息吗？”文宣问她。
“呃？等下。”卜萤迅速地看了下消息，忽然想笑，“你干嘛打这么一大段哈哈哈。”
“你在干嘛？”
“刷牙啊——”卜萤回答道。
文宣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冷静道：“那好，再见。”
“哈哈哈哈哈你生气啦？”卜萤看到他因为自己一句话已经质疑自己的衣着品味了，连带着否认了多少一线品牌，“你穿衣服很帅啦，要自信！”
“我造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