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开始了修复的操作
那条巨蛇在舒满克他们前面。
景赫跟洛嘉敏回过头一看，队长跟那墨公子都坐在白马上，没事，暂时松了口气，他们再有多余精力去查看周围更广的情况。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被建筑碎块砸得乱跑的人，哭喊的人。
所有的npc们都不淡定了。
剧本里可没有写会发生这样一场大地震。
景赫洛嘉敏也想到了。
是因为卡门炸了机房，导致了灾难？
“哥哥，你救救那些人吧！”
从刚开始就一直处于慌乱状态的刘阿斗，在见到眼前那么多逃难的“百姓”时，突然张口对景赫说了一句，洛嘉敏紧皱眉头，这不像是处于幻觉，是真实的危险场景，大概率真能要人命的。
“老景，你有没有办法再召唤些什么东西出来？”
景赫当然也很想救人，但这种通灵之术召唤巨兽出来，耗费的能量太多了，这条蛇是以他目前的剩余能量能够维持的最大限度，他大脑紧急飞速思索其它办法。
灾难并不给时间，一阵地面被撕开的声音传来——
数千道口子以皇宫为中心散开。
速度之快，有如闪电！
高楼脚下的地面显得如此狰狞残酷，裂缝肆虐地朝周围蔓延，所到之处，以往一切具有安全感的支撑都被撕了个稀烂，大地暴躁不堪，无情地释放着最原始的洪荒之力！
那些原本就命悬一线的百姓们，都往深缝里掉落了下去。
舒满克眼睁睁看着——
他的手却无法抓到。
无力感让他握紧双拳！
这就像是场不会结束的噩梦。
只有绝望在空气中蔓延，扭曲，直至灰飞烟灭。
说时迟那时快，墨公子从马上跃了下来，踩着空气，像上台阶一样，一步一步往越来越高的地方升去，舒满克骑着到处躲避地裂的白马，艰难用视线追踪着对方的身影，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墨公子是一个黑点了。
终于，墨公子到达了空中某处。
做了短暂停留，再从上一跃而下。
他的一只手掌朝地面做出要往下拍的手势，有一股力量被具化，形成了看得见的一只光影手，这手发着月白色的光，能量越来越强，体积越来越大。
舒满克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
高人救世时……就是这般姿态。
等光影巨掌拍下地面的瞬间——
整个世界突然间安静了。
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按掉了电视机的开关一样，瞬间消音。
白马不再乱窜，周遭环境变了，前后差别太大，舒满克缓了七、八秒钟才回过神来，1002区不再地震，不再地裂，甚至，都已经不再动了，它已经静止了。
如同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定格在了一副画面。
舒满克的心脏，却跳动得很快。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尽快让自己去适应。
是的，一切都静止了。
不再有震动。
不再有摇曳。
建筑物碎块飘在了半空中，如果说这还不够直观的话，那扬起来的尘土都凝结了起来，变成了像照片里定格的雾团，那些处于危险的人，甚至是已经掉落到了深坑已经几十米、几百米的人，因为这静止，都暂时得救了。
舒满克缓了一会，这才察觉到□□有异常。
原来是那匹马也不动了。
好像……只有自己是正常的？
他朝更广阔的地方看去，最先看到的是那条景赫召唤出来的巨蛇，这时他的队友还有孙文晋，刘阿斗都被定住了，孙文晋面上表情极度困惑，刘阿斗则是担心，景赫是有些意外，洛嘉敏则在沉思，不知道定住前的一刻在想些什么。
京都繁华不再。
只剩下一片荒芜景象。
建筑是种很神奇的物体，当它造好之后，可以给容纳在里面的事物起到一个很好的保护作用，而它倒塌之时，带来却又是巨大的毁灭力。
建造起它们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毁灭却是一瞬间的事。
就像人的生命，从孕育，到成长，到养成，要几年，十几年，几十年。
可死亡只是眨眼间就能实现。
墨公子呢，他人呢？
从高塔上往下落之后，他就不见了人影，这也正常，毕竟舒满克与他的距离有上千米远，以他的视角平视望过去，视野都被那些定住的尘雾团给挡住，根本看不清什么。
舒满克还在消化这件事情。
突然间，从他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跟我来。”
他转过头一看。
不是墨公子是谁？
不久前对方还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只是一个点。
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背后的？
不过，刚才见识到了墨公子的身手，舒满克对他任何骚操作都不会感到意外了，墨公子留下那句话之后，不再与舒满克交谈，自顾自朝着一个方向走，舒满克跟了上去。
这次事件让他刷新了对系统的认识。
当系统出现异常时，会极度危险。
他发现，脚底下那些裂开的深缝，他要是不小心踩进去了，也是会掉下去的，所以走得很小心，墨公子的速度很快，他只能非常勉强地跟上。
刚才，墨公子在一场巨大的混乱之中制造了静止。
千钧一发之刻救了所有的npc，他的心肠……应该是善的。
京都所有的建筑都已经倒塌了，路也裂开得面目全非，压根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不知过了多久，墨公子走向了一处地裂没那么严重的地方，平整的，可以下脚的地方比较多，舒满克的速度才渐渐变快，终于追了上去。
“公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缓了下来，舒满克发问，这时他跟墨公子并排走着，墨公子头没有看向他，但是回答了，“1002区系统机房被毁，出现严重故障，直接影响了游戏区所有物体，爆发了大地震。”
这个回答证实了舒满克不好的猜测。
他站定在原地。
没有跟上前去了。
原本敢死队的任务是要破坏系统，这没错，他们认为破坏机房就是直接会对系统造成影响，这也没错，整个游戏区产生了翻天覆地的破坏力，这可绝对不是区区七个敢死队队员就能造成的，但同时，游戏区里所有的npc，所有的生物也遭了殃。
破坏机房确实等于破坏系统。
也会将里面所有的活物都给灭掉。
而瓦解系统的最终目的，是救人。
如此说来，敢死队这次的行动算是失败的。
任务失败这件事本身，对舒满克来说没有太大心情上的影响，但他刚才是亲眼目睹自己的队友，以及普通npc们所遭遇到的危险，这个危险可以说是他的错误判断带来的。
他生出愧疚，心情五味陈杂，迈不动脚步。
发现了他异常的墨公子，这才转过身看向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语气很平静说了句，“我现在要去修复机房，需要帮手，所以没定住你，时间紧迫，如果你也希望救你的朋友，就机灵点。”
他说的“朋友”，指的是洛嘉敏、景赫他们了。
舒满克忍住心中那股难受感。
点了点头，重新跟上。
原本敢死队以为，只要破坏系统机房，就能让游戏停止运转，但那到底是怎么个停止运转法，他们不知道，现在才清楚，是整区无差别沦陷。
还好，这位立场与他们对立的墨公子能力强大，救了npc们。
不久前在皇宫【人贵自知】楼与张大人会面时，从墨公子的对话里，能知道他对敢死队成员的身份起疑了，为什么这时还会让舒满克做帮手？
舒满克看着墨公子的背影，猜不透他的想法。
注意力转而看向四周，观察环境。
空间原本的色调是很丰富的，青的草，红的花，金色太阳蓝色天，这时几乎只剩下一股子灰调了，区别只是有的地方灰色多一点，有的地方灰色浅一点，到处都是碎石跟腐朽的建筑材料，偶尔还有一点腐黄色的杂草凄惨又顽强地夹杂在其中。
破败之下的静谧，有种说不出来的苍凉感。
走着走着，舒满克发现环境又有所变化，开始虚化，一切都不太真实，很像是进入了一个梦境，他们走到了一处很空旷的地方，像是星空一般一望无际。
但这里充斥着的并不是星星。
是漂浮了很多“残肢”。
舒满克看了好一会，才看出来，这些“残肢”就是他曾在孙府后花园下面的机房里，看到过的那些很像是身体器官的组织，器官组织被炸开了之后，各个零件散落到各处。
零件被炸·药炸得歪歪扭扭，面目全非。
它们不会流血，取而代之的是锈迹斑斑。
系统里的游戏到底是如何运行的，敢死队成员现在并不清楚，但可以很肯定，机房是其中重要的一个核心，如果某个区的机房被毁了，那整个区的游戏世界也会毁得很彻底。
这里的每一个零部件，控制的都是【扶阿斗上墙】这个世界的一些具体事物，可以是一块地，可以是一栋楼，可以是一条河，甚至是一座城池。
牵一发而动全身，之间的联系非常微妙。
想要很粗暴地对它进行捣毁，想法是过于天真了。
墨公子往周围扫了一圈，表情严肃。
舒满克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没说。
这时，他环顾一周看向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航子跟卡门的身影，可惜，没有看到，没看到或许是件好事，卡门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当时应该第一时间保护航子一起逃走了，此刻应该是被定在了某个地方吧。
墨公子又伸出了他的手。
开始了修复系统的操作。
他将身体里的某种能量，通过手散发出来，这些能量像空气流通一样，缓慢地来到了那些“残肢”的周围，将它们包裹了起来，一闪一闪发出月白色的亮光，通过修复，零件上的锈迹逐渐退去，破损的地方也慢慢在愈合，扭曲的位置回复到了原来的形状，开始重新组装。
舒满克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墨公子这时候不是个“人”。
是个强大的修复机器。
机房可以说是系统智慧的结晶了，它在一定程度上让系统繁华发展着，其中的奥秘，肯定比舒满克眼睛看得见的要高深得多，他不能只用眼睛看，也要用心去体会。
只可惜，他与这些零部件们没啥默契。
挖掘不了它们的内在美。
见舒满克这么闲，墨公子又变化出来一根发光的长棒子，还挺像是棒球棒，也是通体发出月白色的光亮，中间夹杂着一些红色。
“这个你拿着。”
对舒满克说了一句，墨公子将棒子扔向了他，舒满克下意识接过，握着棒柄的手掌感受到一股温热，正是这根棒子传递过来的，它看着挺重，举起来倒是挺轻。
如果不惧怕那光亮伤眼，仔细瞅着，能看到更为明显的细节，上面是有一些纹理的，纹理构成的图案，很像是景赫私服上的那些，来自苗疆古老文化传承下来的符文。
那代表很神秘，禁忌的力量。
系统的能量源十分复杂，既有那些科学可以解释的，又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不同的力量源夹杂在一起，让这个系统得以建立。
“重新组装的零件，会形成一个个连接点，它们固定好之后，你用这根棒子去敲一敲，能起到加固的作用。”
墨公子对舒满克解释了一句，舒满克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按照墨公子所说的去做，这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够补救的机会了。
一时间，整个空旷的空间——
就只有敲敲打打的声音。
虚虚实实，变化无常，若有似无的电子音飘在每一处空间，有种十分灵动且魔幻的感觉，很多时候，舒满克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但他掐自己的手臂传来的实在痛感，又告诉他这是真实的存在。
他负责敲打。
墨公子持续修复。
公子神情非常专注。
舒满克偶尔开小差，看向公子。
最初会注意起这位【维修人员】，纯粹因为他外表好看，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天然欣赏，墨公子身上一股疏离感，也让人挺有一股探索欲，现在小舒觉得，疏离感好像少了一点，可也是那么一股子冷色调，想要再接近一些，却不知怎么破冰。
中间，舒满克几度欲开口说点啥。
最终没说，像个做错事情了的小孩，不敢瞎逼逼。
大概是他之前的话唠属性让人印象太过于深刻，现在这种安静造成了巨大反差，反倒是让人不太适应了，极度寂静之中，墨公子开口了。
“这个游戏区的机房本来就存在很大问题，不管你后面破不破坏，都是要出事的，没必要把责任算到自己身上。”
他也许是感受到了舒满克的低气压。
说这句话，也许是想让他感觉好一点吧。
舒满克原本只感到鼻头一酸。
后知后觉瞪大眼睛。
这是……已经知道机房的破坏与他有关了。
“本来没有实据，看你现在这幅模样，可以百分百肯定有参与破坏行动。”墨公子语气平静，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舒满克顿了七、八秒钟。
那一刻他组织了很多解释，想糊弄过去。
最终没出声。
等于是默认了。
从一开始，对方就知道机房的破坏与他有关，自始至终没有对他进行任何责怪，还在他发生危险的时候救了他一命，实在没必要扯谎。
舒满克并不觉得这位墨公子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照顾，虽然与他相处时间很短，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个对待很多东西都一视同仁的人。
比如说，他要救人，就会所有人都救。
不管跟他立场是不是对立。
这一般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才会有的【普世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