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夺走的健康
“咋就不灵了？”方建设在杂屋来回踱步，不时看一眼玻璃缸里的红鱼。那鱼一动没动，他疑心不会是死了吧？忙凑过去看，结果正好和鱼眼珠对上，吓了一跳。这一条鱼的眼神怎么还有点吓人呢，就像李队长似的。
“肯定是你的问题，你是不是没接着神仙的指点，抓错了！”林秀芝到处找原因，屋里没人怀疑神仙红鱼会失灵，问题一定出在自家上。
“奶奶，我觉着也太怪了，哪有连着三次都是爸抓21号田的道理，那何家的怎么可能运势这么好。”方月丽心头疑惑不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还有脸说，今儿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看看你姐，还帮衬着家里让重新抓阄呢。”林秀芝现在是看方月丽不顺眼了，“没想到月薇这女娃关键时候还是顶用的。”
“我我不是”方月丽刚一开口就被打断。
“兴许也没那么灵”董玉芳嗫嚅，“再怎么也就是条鱼嘛”
“你说啥呢？对这神仙是不能不敬的！”林秀芝白儿媳妇儿一眼，指着自己的腰道，“我这腰杆子痛了十来年，天天疼，几个村的赤脚大夫都看了好几个，都没用。就去神仙红鱼跟前求了一回，再没痛过，这不是显灵啊？”
她是最信这些的，见不得人质疑，甩手出了屋子。
方月薇在立柜找红糖，突然听到开门声，匆忙盖上柜子盖，转头看去，是林秀芝。
“月薇，你找啥呢？”老太太一眼看到被压在外头的袋子，走近两步将柜子盖抬起，“你拿红糖做啥。”
“我嘴里苦，想找颗糖。”
“那多拿点去。”红糖是家里前几回进城买的，吃得少，放了许久了。林秀芝难得给她个好脸色，“今儿难为你有心了，那么多人都恼咱家，你还提出来重新抓阄，这点比你妹强！”
林秀芝没想到方月丽平时挺机灵一人，这回居然还比不上方月薇。
“这有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方月薇笑得灿烂，顺着她的话说，“毕竟我们家运势一向好，我还以为重新抓阄能抓到1号田呢。”
说起这事儿，林秀芝就犯晕，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该说不说，没错啊！不晓得这回是咋了，都怪你爸，不知道咋抓的，哪儿能连着三次都抓到最差的田啊，真是个不中用的！”
方月薇又安慰林秀芝几句，俨然一副奶慈孙孝的模样，说了一会儿话两人才各自回屋。
第二天，村民们去插木桩给自家分的田做标记，正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其中尤以何家最喜，方家最忧。
何家四口人，按人口一共分56亩田，看着划线员量好了地方，指着一个点，何添华轻松把短木桩插进这片最肥沃的土壤里，标志着这块东风村最好的田就属于何家了！
围观的村民个个都流露着羡慕的眼神，感叹何家运势好，羡慕完还得去给自家田插木桩，插了之后就以此为界。等轮到方家的时候，已是最后一个。
方建设木着脸，把木桩往地里一插，这地太硬，第一下还没插进去，他再使了点里，木桩才从干枯的地面深入，稳稳立住。
划线员完成了工作，兴高采烈地宣布，“好了，东风村分田到户工作顺利完成了。大家鼓掌！”
围观村民鼓掌鼓得响，一声声像是打在方家脸上，林秀芝见李国彪还杵在自家地面前讲话，更是难受。
“这回，大家好好种田，多挣钱，不仅吃饱饭还要吃好饭！”李国彪说了两分钟，看着要到晌午饭点儿了，大手一挥，“行了，就散了吧。”
待人群散去，方建设看着这片贫瘠干枯的田，狠踢一脚，差点把自己的腰闪着。
“爸，你消消气。”方月丽最是贴心，上前扶着方建设，小声道，“这地是差，可咱家有神仙红鱼，兴许它能保佑咱们在这田里种出好东西！”
方月丽这话是说到方家人心坎里了，有神仙在，兴许真能变废为宝！他们得抓紧回家拜拜，一个个着急忙慌的走了。
方月薇落在最后，也没人管她，干脆调了个头往外公外婆家赶，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何添华拖着板车回家。
“何叔，你拉的什么？”
“月薇啊，我去公社赊的账，拉的鸡苗和猪仔，你婶儿就盼着养呢。”板车上放着两个编织袋，里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耸动。何添华一揭开，左边袋子里冒出十来只浅黄色的小鸡苗，毛茸茸的特别可爱。而右边的袋子里装着两头嫩白的小猪仔，鼻子是嫩红的，憨态可掬。
“我帮你！”方月薇看着幼崽着实喜欢，上手轻轻摸了摸。帮着何添华把这些宝贝抬回了家。
“爸。”何志刚见何添华回来了，忙拉他进屋，“妈，腰杆又痛了，在屋里躺着。”这是赵美娟这几个月的毛病，找不着原因，每每发作都疼得不行，只能卧床休息着，缓个大半天才行。就算看着好了，其实内里还隐隐抽痛，反正就没有一天是彻底舒服的。
何志刚把辛苦弄回来的幼崽放下，忙进屋，方月薇一听也跟着进去。赵美娟正躺在床上，面色痛苦，不时抽痛，一手扶着腰。妞妞在一旁眼泪汪汪，用小手给妈妈按摩，想缓缓疼痛。
“妈妈，你好些没？”妞妞好似痛在自己身上似的，往妈妈的腰上呼气，“我给你呼呼，呼了就不疼了。”
赵美娟难受着，看到乖巧的闺女嘟着嘴用力吐气，也牵出一个笑容，“妈妈好多了，妞妞乖，你出去玩吧，妈妈再躺会儿就好了。”
“咋又犯了！”何志刚坐到媳妇儿床边，给她大力揉搓，“刚子，上回卫生站宋医生开的药吃了没？”
赵美娟见不得男人急，“吃了，我一痛，刚子急得很，马上去拿药给我吃了。就是吃了也不太顶用，我再熬一熬，你们也别忧心。”
方月薇看着热了眼，把一旁看得着急的刚子叫了出去。
“我有法子，帮你妈治好病，你帮不帮我？”方月薇看着刚子还是不太爱搭理自己的样子，此刻一听到这话却激动起来。
“什么法子？”
“你到处找找，逮条带点红色花纹的鱼啊。”方月薇在池塘边朝水中的人喊道。
河水不深，刚子挽了裤腿儿，脱了鞋，站在浅水处用鱼叉往水里戳。他看着水中一条条游过的鱼，专心找带红色花纹的，里边多是草黄色的，银白色的鱼，红色的鱼不多见，他盯着看了好一阵，终于瞄到一片红色！
他眼疾手快，一叉下去，逮到了一条背部带了一缕红色花纹的鲤鱼，约摸有个两斤重，他高高举起给方月薇看。
“行，快上来吧，当心点。”方月薇扫一眼，是条普通红鲤鱼。
赵美娟缓和了不少，已经能下床了，她被何添华和妞妞围着让吃草药，一碗下肚，正好瞧见儿子回来。刚子冷着脸，裤腿和拖鞋都打湿了，还沾着些水草。
“这是咋啦？”赵美娟冲他招招手，看着走近的孩子，眼眶都红了，儿子一向是个能忍的，长这么大没在自己面前哭过几回，这怎么就委屈上了。
“妈，以后咱家不能再让方月薇进来了！”刚子红着眼，气鼓鼓的说道。
“为啥？你月薇姐挺好的，你咋还恼上了。”
“她骗我说有法子给你治病，让我去河里摸鱼，结果摸了条红鱼她就提着回方家去了，她明明就是自己想吃啥啥水煮鱼。”刚子攥紧拳头，声音哽咽，觉得自己被骗得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