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奇怪的迹象
从诺德领边境向西南延伸到米登领的黑森林深处是大多数人在想到恐惧中所能想到的地方。
黑暗、沉闷、杂草丛生，德拉科瓦尔德森林就像一个疯狂巫师的阁楼，其中隐藏着许多奇异的秘密，有些比帝国更古老，最好是永远别被发现。
大部分诺德领的居民都相信这片森林对人类的存在感到厌恶，而且即使过了数千年时间，它也未适应人类、斧头和火堆在森林中存在，樵夫和其他冒险者深入森林的人认为，当他们不注意时，这片森林会重新改变路径，以迷惑那些激怒它的人，甚至导致死亡。
黑森林不仅是鹿和野猪等大量猎物的家园，还有巨型蜘蛛等恐怖生物，它们等待人类、矮人和尖耳朵精灵跌入陷阱，甚至地面上的植物也可能是致命的，尤其是在茂密的灌木丛中潜伏着血塞，这是一种具有动物般智慧的荆棘，以抓获的生物的血液为食。
这已经是军队进入森林中的第二周了，德拉科男爵领和米登海姆的军队，已经先后消灭了七个野兽人战帮、一座小型绿皮部落和红毒液部落的一只军队。
穿过土丘、河谷以及茂盛的森林，阴冷的林间之风直接穿过人类，矮人和木精灵的联军，透过他们身上的兽皮斗篷和皮甲，直接刺入了他们的体内。
“呜--------呜------”
伴随着风声响起的，还有低沉如呻吟般的哀嚎，德拉科瓦尔德黑森林的森林精魄久受腐蚀影响，它们的枝丫变得扭曲、危险，朝着生者释放出无限的怨恨。
这也是对抗野兽人战争中，明明人类拥有威力强大的火器，却仍不能彻底击溃自然之癌的原因之一，偌大的黑森林，就算两万军队进入其中，也无异于石沉大海，不会激起一片水花。
三位来自于劳伦洛伦森林的木精灵巡林客先行在联军之前的两三百米，他们为联军指引方向。
魔法森林之内的森林精魄并非全部和善，尤其是危险的黑森林，人类和矮人很容易迷失在不断变幻的“活森林”，他们需要木精灵引路人，才能在光线昏暗地德拉科瓦尔德森林内朝着既定方向行进。
大群的人类军队正在林间穿梭，男爵领的士兵们举着长戟和长剑，手捧弩机和火枪，沿着森林之内的荒野小径不断地前进，他们一路上尽量让自己发出的动静小一些，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黑森林在意识中根深蒂固的恐惧，短时间内无法摆脱，更何况长距离的艰难旅途对于骑士们都算巨大的挑战，但是没有一个士兵抱怨。
同样的，每个人都渴望战斗。
来伦对缴获战利品的分赏从不吝啬，杀死的敌人越多，士兵本人所能得到的报酬越多。
联军和红毒液部落的一场战斗下来，每个人的腰包都充实了不少，森林地精不喜欢金子和银子，但是夜地精酷爱收集亮晶晶的东西，琥珀、玛瑙、人类钱币，甚至少量的高纯度矿石，随身藏在自己身上，不过现在，都成了联军的战利品。
森林里面不适合骑士们的集团冲锋和行进，大多数白狼骑士和永恒骑士们正在步行，他们脱下除胸甲、肩甲外的其他护甲，交由随行的数十辆马车运输，木精灵迅捷地在林地之间穿梭，他们是联军放哨的眼睛和耳朵，负责监察周围森林内的一切变动，而矮人却抱怨连连，那些粗壮的树根和荆棘阻碍着他们前进，林地之间的浓浓武器阻碍着他们的视线。
“说起来，阿曼德阁下，我注意到你的坐骑也是一头成年半狮鹫，能和我们说一下你是如何驯服它的吗？”行军过程中，来伦和冬狼骑士阿曼德并肩前行，两位实力不俗的骑士在森林中如履平地，畅行无阻，“一定充满了危险和曲折。”
“不错，驯服一头半狮鹫远比击败一百头兽人要困难得多。”阿曼德点头，低声说道：“我的半狮鹫坐骑已经陪同我征战了七年，它是来自瑞克伍德森林的纯血半狮鹫，在我三十二岁的时候，我随白狼骑士团受邀前往赫特加特要要塞，共同剿灭一群出现在灰色山脉的食人魔，在那场战争中，我意外撞见了正在猎食的半狮鹫。”
多么危险，野外碰到了饥饿中的半狮鹫，基本等于自己被宣判了死刑。
“之后，我和它大战了一场，并设法将其驯服，吾主尤里克在上，半狮鹫的利爪几乎将我开膛破肚。”
寥寥几句简答的话语，无法掩盖阿曼德语气里面的骄傲感，能在野外战胜半狮鹫，这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强大骑士。
“话说回来，阿曼德阁下，瑞克伍德森林属于瑞克领，那么驻扎在勃艮哈芬的复仇之阳骑士团怎么会允许你带走半狮鹫？”来伦的掌旗官，阿德里安好奇地问道。
“因为一开始复仇之阳骑士团大导师克来门特-詹姆士想让我加入复仇之阳，但我拒绝了。”冬狼骑士平静说道。
复仇之阳骑士团，一只属于瑞克领并直接听命于瑞克领选帝侯的特殊力量，不同于其他老牌骑士团，复仇之阳骑士的数量非常稀少，在十到二十之间，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一名复仇之阳骑士都拥有一头半狮鹫坐骑。
战争召唤时，他们会穿着搭配有金色太阳的镀金盔甲，以及金色的盔顶装饰，骑士团掌旗官的旗帜上描绘了复仇之阳和英勇骑士的图像，描述了帝国在吸血鬼战争当中击败怪物的情景。
银白色的雾气笼罩了这片昏暗阴沉的森林，也掩盖了绵延不绝的森林土地，这里是那些牺牲在数百年间的战士们的安眠之地。
在这里埋葬着他们的骸骨，收容着帝国勇士们的灵魂，守卫着他们潮湿腐朽的墓地，曾经的辉煌早已消逝，而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停止前进，扎营休整~~~”
连续行军了五个小时之后，两千多人的联军在一座废弃的人类据点内扎下营盘，他们将在这里休息，度过夜晚。
在黑森林内，行军是一件非常缓慢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矮人和木精灵可以忍受得了长时间不进食，保持一定的战斗力，唯一需要的就是补充箭羽和武器，但是身为短命种的人类不行，两天不吃饭，即使是身着符文板甲的永恒骑士也大打折扣，实力越强，饭量越大，仅靠随军装载在马车上的粮食，两千多个人，两千多张嘴，森林中唯一能获得食物的方式就是狩猎动物，根本扛不住几天时间。
来伦在出发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德拉科男爵领的森林巡防营，组建了一支三百多人的后勤运输队，巡防营士兵通过一座座沿途设立的哨站和开辟出来的荒林道路，将源源不断地后勤补给送往森林腹地，以此来支援联军。
很快，马车上的营盘就地快速组装，一座座驱寒的火堆在森林内点燃，围绕废弃的人类据点搭建了近三百个帐篷，士兵们都有休息的地方了，骑士们非常爱惜自己的战马，第一时间忙活着清理皮毛，同时辅兵们抱来了一大捆草料，其中掺杂黑豆，战马就是骑士的第二生命。
营地另一端，帝国工程师班尼克-苏特森和他的年轻女学徒一起，调整着臼炮，小心翼翼地重新披上炮衣，炮组成员们则将火炮重新装在拖车上，确保万无一失。
来伦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森林之内的干爽空气，寒风拂面，唯有自然的气息，年轻男爵走在营地之间，鼓舞着士兵们的士气，联军出战到现在，目前没有碰到过大规模减员的战斗，总规模依旧维持在两千二百多人。
接连的战争胜利，联军士兵们士气高涨，不同种族的战士，彼此之间相处的更加融洽，尤其是在来伦允许弩兵们参与在森林打猎之后，夜晚的营地，飘荡着一股令人垂涎的烤鹿肉香味。
德拉科男爵的大营帐，就被长戟兵们立在营地的正中间。
占地足有七十平米，六角被木桩捆绑固定，蓝白相间的营帐表面被反复压实，挂了几面骑士鸢盾，厚厚一层帐篷布足以抵御夜晚的寒风，几个取暖的火盆也被点燃，放置在营帐内，不同于帐外的寒冷，帐内温暖宜人。
来伦的晚餐十分简单，一篮全麦面包、烤鹿排、一锅香气扑鼻的肉汤。
快速解决了晚餐之后，整座营地内井然有序，巡逻的巡逻，休息的休息，野外作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持体力充沛，那些富有余力的长须矮人们从后勤马车摸出了几桶酿造啤酒，四五十个矮人围绕着一座火堆坐下，由年龄最老、胡子最长的白须长者讲述群山之间传颂的古老故事，他们大口大口饮下啤酒，油唧唧的大手抓着烤肉和松软面包。
矮人在战争中的表现赢得了联军上下高度赞扬，也赢得了不少战利品，由他们守卫的防线和矮人的倔强且固执臭脾气一样，牢靠、石头般坚实。
长须者絮絮叨叨讲故事的时候，还会有一群人类和少量几个木精灵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黑森林之内的潜在恐惧，消除了种族的隔阂，无论人类，还是矮人、精灵，大家都在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安稳。
联军营地之外，放哨的士兵们一刻不敢松懈，可是太安静了，特别安静，最近两三天，一路既没有遇到野兽人战帮，也没有碰上前来报仇的森林地精，就好像行进在一片无人区，除了森林就只有森林。
在扎营之后，整个营地周围数公里的地方，斥候们全部都侦查过了，也没有见到任何野兽人的踪迹。
无论任何时候，生性残杀阴险的森林地精不可能轻易放过敌人，盘踞在巨龙沉眠之地附近的红毒液部落肯定有海量地精哥布林和各种怪物，以及巨型大蜘蛛的巢穴，来伦他们已经率领着军队深入挺进了，却越往深处越没有敌人出现。
站在营帐的木桌前，一副细致入微的德拉科瓦尔德森林地图在木桌上铺开，来伦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警惕地目光不断徘回在黑暗深渊和巨龙沉眠之地。
冯-图根海姆，木精灵林地领主奥拉西夫-皮亚扎，尼卡斯-弗朗西斯等人掀开帘门，走到了大桌前，白狼选帝侯养子先开口说道：“来伦阁下，后勤统计出来了，我们剩下的补给还能再坚持十天时间，如果原地修整一两天的话，后勤能够补充到战前的三分之二程度，这已经足够了。”
“嗯，很好，我们的弹药使用情况呢？”来伦没有抬头，目光仍放在羊皮地图上。
“充足，就是把几门火炮射到炸膛都用不光炮弹。”
“弗朗西斯，汇报一下军队损耗情况。”
“是，大人。”弗朗西斯爵士开口道：“现已统计完毕，阵亡四十七人，负伤一百二十三人，重伤二十一人，阵亡和重伤的大部分是稳住阵线的长戟兵和剑士，其余负伤，情况良好，两支火枪手连队和炮兵营仅有几人负伤，如果能修整两天的话，大多数伤员能重新参与作战。”
军队损失不到十分之一，远远在承受范围之内。
来伦手指叩击着桌面，站直身体：“那么军队原地修整两天，这是一场持久战，士兵们需要充足休息，命令男爵领的巡防营，增派一支连队前来，补充兵员空缺，还有一件事，后勤补给至关重要，弗朗西斯，交给你去督管。”
“明白，我的男爵。”
尼卡斯-弗朗西斯转身离开营帐，木精灵林地领主先是看了外面一眼，然后说道：“我已经带着巡林客侦查了营地周围五公里之远，除了少量流浪野兽人之外，没有再见到过任何敌人。”
“这么说，森林地精部落移动了它们的位置？”来伦皱着眉头问道。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红毒液部落应该将巨龙沉眠之地的窝点移动到了别的地方，不过，巡林客们并没有察觉到有大规模迁移迹象。”奥拉西夫也皱着眉头，木精灵对此也非常迷惑。
“嗯？真是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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