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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话 有异与揽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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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芮闻声不由来气。火然文ranwena`

    “你居然听我的墙角。”

    天歌连忙举起双手。

    “我可没有!方才我听人说红菡从翟府回来了,所以想着来问问情况。可谁曾想刚到门口,便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若不是我将门口的下人们都支走了,只怕过不多时,你们说的事情,整个百花阁都要知道了。”

    听到这话,红菡不由捂嘴。

    一提起那个林姑娘她就来气,难道她的声音居然不知不觉那么大了吗?

    天歌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

    站在门口能听到,自然不是因为红菡声音大,而是因为她耳力好。

    毕竟她可是能听音识点,横扫赌场的人。

    徐芮没好气瞪一眼兀自得意的天歌,将手中的笔放下,向红菡道,“你听他瞎说鬼扯!哪有人耳力那么好,隔这么远都能听到声音。”

    红菡这才知道受骗,不由重重的跺了两下脚,只恨这林公子太气人。

    天歌赶紧收笑,由着她瞪自己不再贫嘴。

    倒是徐芮从桌后绕出来,问道,“怎么,你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跟百花阁里的人有关?”

    天歌闻言,正了神色看向红菡。

    “我差去送香方的丫头回来说,路上遇到了一个叫含香的丫头,从她手里讨去了香方。”

    一听这话,红菡终于想起来,先前自己去花阁时发生的事情。

    因为那位林小姐的事情,害得她差点忘记了含香这茬。

    听完红菡的叙说,天歌冷笑一声。

    “先是回廊相撞,又是代送花方,还真是巧得很。”

    “含香是徐记的家生子,她爹这么些年来,更是一直担着徐记脂粉材料的采买,她何至如此?”徐芮有些不解。

    徐家待郑管事一家不薄,没道理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我差那丫头送东西的时候,可没告诉她里面是什么,只说了务必送到花阁红菡姑娘手中。”

    天歌目光炯炯,眼风凌厉。

    因为见识过徐记垮掉之后会面临的惨境,所以她根本不相信所谓的巧合或偶然。

    纵然不知道自家姑娘和林公子在说什么,但听着话里的意思,红菡也大概猜出来只怕今日送香方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想了想,她还是如实回禀。

    “先前我在花阁的时候,远远瞧见含香跟的一个穿着绿衫的丫头说着什么,紧跟着含香便进了花阁,递给我一碗冰镇酸梅汤之后,说是那丫头躲懒,知道她要来花阁,便托她将东西带了过来。”

    彼时红菡虽觉得有些巧合,但她仍觉得许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如今说起来,再一想当时的细节,红菡便觉得这事是真的不对劲。

    而且那丫头已经到了花阁门口,何须躲那几步路的懒?

    “既然如此,这件事说也简单,喊那丫头来和含香对峙便是。”徐芮建议道。

    然而天歌却摇了摇头。

    “若是如此,一来会打草惊蛇,且容易让郑管事芥蒂;二来,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也定然不是含香这个小丫头。”

    “你是说……”徐芮顿时明白了天歌的意思。

    天歌唇角微翘。

    “放长线,钓大鱼,着人盯着含香那丫头,等到那些人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再慢慢一网打尽。”

    红菡在旁听的云里雾里,好似猜到了什么,又好想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自家姑娘什么时候跟林花师关系这么好了?

    就在红菡盯着天歌看,脑中天马行空放飞自我的时候,忽听耳边传来一声咳嗽。

    “红菡,你想什么呢?”徐芮一脸狐疑,这丫头,怎么忽然呆愣起来了。

    “啊?小姐,您说什么?”

    “方才林花师问你,那位林参军的女儿救了秋云,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红菡连忙回神,“哦这!是这样的。”

    事情其实很简单。

    当初那位林姑娘跟翟秋云一道在西湖边赏荷,彼时两人年纪小,跑得又快,后面的下人一时没注意,便没有跟上。

    在长廊边上,两人为了摘一朵莲花,便靠在护栏上,伸着身子去够。

    岂料长廊边一根横柱许是年久失修,木已腐朽,翟秋云一不小心,借力的时候便坠落荷塘。

    林家小姐年纪虽小,却勇敢慧敏,当即就跟着跳了下去要救翟秋云。

    好在下人们及时赶到,将两个小姑娘救了上来。

    后来众人才知,这林家小姐并不通水性,但是刚一出事,却不仅没有被吓得愣怔,反而第一反应就是下去救人,可见其心甚善。

    有了这么一件事之后,两个小姑娘的感情便更加深厚。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翟高卓着人将西湖边上观景长廊的木料全部修检一番,但凡有朽坏的全部重建,避免了之后再有人失足落水,使得杭州百姓好一番称赞。

    本是一个再俗套不过的故事,然而却引得徐芮生出诧异。

    “秋云不是会水吗?”

    天歌闻言挑眉,“哦?秋云会水?”

    “先前我们闲聊的时候说起过,秋云八岁之前一直在上都云阳生活,虽说居在北地,但是她的父亲翟大人却是姑苏人士,所以秋云打小便会游水,怎么可能还需要人去救?”

    徐芮怀疑红菡是不是记错了。

    不会水的人,跳进水里去救会水的,这得多离谱!

    天歌闻言,眼睛微眯。

    是啊,多么离谱!

    所以翟高卓才会想着去检修观景长廊吧?

    因为觉得许是有人动了手脚。

    不过目前看来,应当是什么也没查出来,所以自己的女儿便莫名多了个救命恩人。

    与翟家父女二人,天歌也就接触了这两日,虽然说不上熟悉非常,但就目前看来,翟家这两人也非是凡俗庸碌之辈。

    至于那位参军家的小姐……

    天歌可不相信,那位能做出舍己为人的事情来。

    她若没猜错,想必当年这救命的事情,也有些猫腻。

    不过说起这个,倒是让天歌想起一茬事儿来。

    ……

    ……

    从百花阁出来之后,天歌直接回了鸿福客栈。

    店里宋婶正跟老板娘说笑,一见天歌回来,两人都带着几分欣喜起身。

    老板娘为的是那送香的情,宋婶则是多了几分意外。

    “哥儿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眼下还是半下午,平时天歌从百花阁回来,可都是到了天快黑的时候,为此宋婶还说了她好多次,嘱咐她注意安全,还让孙三和小千两个人轮着去接天歌。

    跟两人问好之后叙说几句,天歌问宋婶孙三现在何处。

    这些日子,孙三和宋千为买宅子的事情忙得不亦乐乎,除了晚上接天歌的时候,其他时间都不怎么能见到人。

    不过眼下看来,天歌运气还不错,孙三今日还没来得及出门。

    见天歌来找,孙三先说了买宅子的进度。

    “这些日子,我们在那附近问了好些家宅子,仔仔细细看过,跟保人说着都快签契,却偏生不去公子说的那家,结果您猜怎么着?”

    看着孙三容光焕发的样子,天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怎么,那户人家主动找上你们了?”

    孙三大惊,“公子真是料事如神!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也有人去看了那宅子,出的钱比我们的还少两百两,许是那户人家当真着急出手,却见价格不高反低,对比之下,便主动找上了咱们。”

    天歌笑了笑,“你跟小千办事,我放心,就知道这件事你们肯定会办妥。若是如此,那这买宅子的钱财可就得备好了。”

    说着,她又问孙三,“怎么样,今天我带你去杭州府的赌场见见世面?”

    孙三一听这话愣住了。

    登时想起当初在青城的事情来。

    彼时他跟着天歌,就是为了学赌技,可是在青城赌坊差点丢了命之后,他就彻底不愿意赌了。

    到如今继续跟着天歌做事,一来是这些事让他觉得自己挺能干,二来也是因为天歌救了他两次命,使得他想好好过日子。

    是以如今再听到赌坊,便没有先前那股子冲动了。

    来到杭州府之后,孙三觉得干干净净老老实实做人挺好的。

    天歌倒是没想到,孙三如今有了这样的思想觉悟。

    “你不愿意再沾赌,这是好事。不过今晚我有事得去一趟赌坊,有些事不方便自己出面。小千为人实在,却不如你懂得变通,所以我还是想带着你去。”

    说完这话,天歌又加上一句,“当然,还是看你的意愿。你放心,如果你跟我同去,不会让你上赌桌。”

    ……

    ……

    杭州府是江南最富庶的地方,临安城中一到夜晚,便换做了另一番人间仙境样。

    尤其是在这种入夏的时节,晚上反比白日更加热闹。

    而这种热闹,在两种地方最胜。

    一是红楼楚馆,一是销金赌场。

    当然,最好的,还要数能将两者合二为一的胜地,杭州第一福地,揽金阁。

    与寻常赌坊不同,揽金阁的赌注,以百两起,累叠也只能以百两为倍,这便决定了此处的赌局,非富贵之人根本无法肖想。

    因为赌注不小,所以揽金阁的赌局,是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透明。

    场上的所有赌具,参赌之人都可验看,等众人都确认无误,才会由阁中佳人执盅掷骰。

    但揽金阁却也非是嫌贫爱富之辈,来者是客,一层大厅所有人都可于此讨杯茶水喝,不过要想上二楼,甚至更高的楼层,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今日天歌带孙三来的,正是揽金阁。

    看着面前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奢华景象,孙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地方居然是赌场?

    天歌轻笑一声,“赌场可不都是一群人光着膀子,吆五喝六争的面红耳赤的地方。”

    说话间,已经有伙计上来询问,“二位客人是欲观台还是点金?”

    正在孙三琢磨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天歌已经先道一声。

    “点金,候点。”

    伙计闻言眼睛一亮,眼前的少年衣着朴素,面孔也生,但听这话却像是熟门熟路的老客。

    揽金阁的伙计从不轻看人,当即迎着天歌往楼上行去。

    等到进了包间,只剩下天歌和孙三二人,孙三这才迟疑着开口,“公子,方才那伙计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揽金阁的行话。”天歌解释道。

    进阁便分观台和点金两种。

    所谓观台,便是只在一楼大堂之内,不上楼参赌。

    可以点些吃食,一边吃,一边或在书区听说书先生讲书,或在乐区听女子奏乐弹琴,又或在舞区观舞娘起舞。

    这种算是洁身自好却又慕风流的玩法。

    点金,则是参赌的玩法。

    直接上二楼,按照赌局大小、参赌形式,又分为候点、主点、群戏三种。

    所谓候点,便是随机等待对赌之人,只有被选择的机会,是一种适合本钱不多,或是本事不小的人的玩法。

    主点,则是可以主动选择二楼之内跟自己对赌的赌客,一定程度上,能掌握赌客的一部分信息,赢面会更大一些,对应的付的资费也会更多。

    至于群戏,便是上台之后,众人一起围桌共赌。

    群戏的玩法,有点像寻常赌坊,既然来了揽金阁,自然要玩不一样的。

    剩下的两种当中,最难的,却也最刺激的,便是候点。

    因为被动等待别人挑选自己作为对赌的对手,所以需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能有取胜的机会,否则无异于自取败亡。

    也正因如此,选择候点的人,要么一局落败,百两尽失,要么真有几分能耐,最有机会进入三楼的揽金之局。

    在揽金之局胜出之后,便有机会一亲揽金阁花魁之芳泽。

    听完天歌的介绍,孙三彻底蒙了。

    这话的意思,公子今日来是为了那花魁?

    可是不对呀,公子……分明是个女子啊!

    不等孙三回过神来,外面已经有伙计敲门。

    进来后,那伙计恭敬地递上一张牌子,“丁字间客人点您对赌,四骰常规大小点,底价百两,您可需加注?”

    示意孙三取出两百两交给那伙计,“加注一百两。”

    孙三愣了,抱着怀中的钱袋,靠近天歌着急的低声提醒,“公子,我们可就只带了两百两!”

    天歌悠然一笑,安慰他道,“大不了一局输掉,然后拍屁股走人就是,莫慌,将银子给小哥。”

    孙三见状,只好咬了咬牙,将怀中的银子递出。

    伙计接过,躬身作请,“五号赌室,劳您移步。”

    天歌站起身来,悠然随着那伙计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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