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报仇啦
狄枫需要留院观察一天。
晚上，狄枫辅导员又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师。
坐下一说话，苏意才知道，年纪大的老师是动物科学学院的老师，也是上次目睹狄枫被驴踢的当事人之人。
虽说狄枫关于苏意的记忆不是很多，但其他方面的记忆基本全包。
被驴踢的感觉历历在目，羞耻和疼痛的双重buff，让他看到这个老师的时候，实在是笑不出来。
老师也有点理亏，说话和和气气的：“狄枫同学啊，上次的事情是真的对不起，那天刚好给驴打了疫苗，它就有点疯狂，稍不注意就把你给踢了。老师给你道歉，老师心里也很愧疚。
尤其是上次你们学院的老师还骂了我一顿，说你在植物学这块领域很有天赋，要是被我们学院的驴踢出心理阴影不去学植物学了，他肯定和我没完。我这个心里就更愧疚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和你郑重道歉的机会。
好巧不巧，就在昨天，把你踢了的那头驴为实验献身，死得其所了，先是被我们学院用来研究了，又是被食物科学专业烹制了。这不，我从你们老师口中得知你受伤了，第一时间就来看望你，顺便带上了新鲜出炉的驴肉火烧和卤驴肉，可香了。希望狄枫同学你能接受老师诚恳的道歉。”
鼻尖的香味鲜香麻辣，是个人都没法拒绝。
而且狄枫转念一想，驴踢的是以前的狄枫，又不是现在的他，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人家老师专门来一趟也是很诚心了。
他笑笑：“老师，您不用放在心上。上次的事情本来就是意外，已经过去了，我脑袋也早就恢复了，没啥大问题。”
老师也和蔼一笑：“狄枫同学你不介意了可就太好了，不然我这个心里就一直过意不去。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驴肉火烧趁热吃，补补身体。”
“好，谢谢老师。”
“这位小同学也一起吃，我带了很多，管够。”老师招呼站在一旁的苏意一起吃。
苏意谦逊一笑：“好的，老师。”
苏意手里拿着滚烫的驴肉火烧，一时之间内心极度复杂，不知道是应该同情狄枫的小脑袋瓜还是同情为科学献身之后还要被做成美食的驴。
要不是这个驴一踢，狄枫就不会出现第二人格，他现在应该和狄枫的关系说不定到了最后一步了，但是，如果没有被这个驴踢那一脚，他也不会知道狄枫有第二个人格，他也没有办法了解到完整的狄枫。
果真，世间所有事情，都有因有果、有利有弊。
既来之则安之吧。
苏意咬了一口驴肉火烧，被中间滚烫，还喷洒着热气的肉馅烫了一下，他含着一口火烧，含混不清嘟囔了一句：“好好吃。”
果然，新鲜出炉的就是不一样。
狄枫也吃着驴肉火烧，闻言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把苏意看得头皮发麻。
为何会有种“卖狄枫求驴肉火烧”的既视感？
他明明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盛情难却才跟着一起吃驴肉火烧的背景板而已。
辅导员和老师走后，病房里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要不是刚刚吃了个肚儿圆，苏意可能就要馋肉吃了。
狄枫背靠枕头，扫他一眼：“苏意，亏你还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一点出息都没有，一个驴肉火烧就把你收买了。”
苏意不服：“你说我，你吃比我少？”
“我那是补身体，是我应得的。我可是被踢了一脚，你知道那一脚的后坐力有多强吗？”
苏意点点头：“我知道啊，直接把你这个第二人格都踢出来了。”
苏意本意是调侃，可话落到狄枫的耳朵里就变了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我？怪我被踢了一脚就冒出来，抢占了你男朋友的身体？”
狄枫的脸色难看，还带点委屈，这个表情苏意可不要太熟悉，一看就是在去记仇的路上了。
苏意赶忙哄：“没有，我只是陈述事实，我没有说你这个人格不好的意思。真的，你别乱想。医生说了，你这个乳腺增生可是不能生闷气的，要保持心情舒畅。生闷气乳腺就会长大恶化，到时候就真的需要切除手术了。”
狄枫给了被子一拳，恶狠狠道：“切了正好，免得你每次看到胸肌就流哈喇子，像个色狼。”
苏意心虚摸了摸嘴角：“没有吧，我挺矜持的啊。”
“呵呵，那是你对自己还不够了解。话说回来，苏意你老实说，你讨不讨厌我？虽然我没有太多你和狄枫以前相处的记忆，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很喜欢你，他对你的喜欢胜过所有，所以才会这么防备我，只给我留一点点关于你的记忆。你也很喜欢他，我能感受到。所以我想知道，我的出现有没有让你很不舒服。不许骗我！”
苏意侧坐在病床上，闻言推推狄枫肩膀：“你坐里面去，我也想靠靠。”
“不许转移话题！”
“我没转移话题，我真想靠着说。”
“行吧。”狄枫挪挪屁股，也不敢动用胸部的力量，手一撑就扯着胸口的增生疼，只能全靠屁股的肌肉。
苏意和狄枫排排坐着，单人病床有点小，两人挤着挨着，像是没有分开的两个猪猪棉花糖。
“小枫，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我感觉你最近不是很抵触我这么叫你了。
怎么说呢，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还真的好好思考过。但是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我不讨厌你。虽然因为你的出现，那个我熟知的狄枫短时间内消失了，并且归期未定。但我认识了你呀，你说你不是狄枫，那我就把你当一个独立的人格来看。
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和你的相处过程我很开心。我能分清楚你和以前的小枫不一样的地方，你活泼、开朗、直率、孩子气，这些都是你感染我的地方。
所以我不会因为你的出现让以前的小枫消失而埋怨你，因为说到底，这具身体里面到底是哪个人格支配是你们的事情。
不管你们是两个人格，还是一个人的不同表现，我都没有资格说些什么。我能做的，就是珍惜和你的所有相处时间。”
狄枫久久不能回过神。
他想着自己要怎么组织语言。
“苏意，你真的很好。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我慢慢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喜欢你。我很多时候总是想要在你面前和以前的狄枫分开界限，让你觉得我就是我，他就是他，因为我知道，其实我就是他。只不过，我是被他抛弃的部分，被他藏起来的不好的那些部分。
我不喜欢学习，我性格中二，我说话不过脑子，我有仇当场报，不会拐弯抹角，这些都是他觉得不好的部分，所以他甚至把和你的记忆都藏起来，不让我知道，因为他觉得我不配。
我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那些他喜欢的东西，我都告诉我自己，我要讨厌，我不配，我这么糟糕。所有的东西我都能催眠我自己不去喜欢，我也好像真的能不去喜欢，那些爱好就像是可有可无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你这里，我有点不行。我好糟糕。”
苏意竖着一根指头压住狄枫的嘴唇。
“不要这么说自己。你一点都不糟糕。你想要和我一起玩这也没什么，毕竟你也是狄枫啊。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这才不对劲。小枫，学着接受自己吧。其实不止是以前的狄枫在否定这部分的你，现在的你也在否定自己身上的这部分特质。但是，这部分特质不应该被否定。
你很好，无论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只要好好生活的你，都是最好的狄枫。我相信，或许这一次的失忆，也是为了让你更好地认识自己。你超棒der~”
“真的？”
“真的。我确信。”
“苏意，你人真好。”
“我也觉得我很好。乖乖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回学校军训。”
说完，苏意掀开被子，准备把床让给狄枫，胳膊却被狄枫拉住了。
“怎么？还有什么话想给我说的吗？”
“一起睡。”狄枫的眼里闪烁着期待。
他想要毫无顾忌地和苏意相处试试，用最真实的自己。
苏意抿抿嘴：“我也想，但是床不允许啊。”
狄枫眨着眼，有点脆弱，往床边挪动，尽可能给苏意留出多的空位置，他拍拍空的地方：“你看，还剩一半。一半能睡下我，肯定也能睡下你。”
苏意实在不忍戳穿他，但是不得不戳穿他：“因为你是侧着的。但是你也不可能侧着睡一晚上啊。”
“我可以！”狄枫给自己加油打劲。
狄枫再接再厉：“苏意，好不好嘛？”
“好吧，看在小酒窝的份上，我试试。大不了半夜摔下床我就爬陪护椅上去。”
狄枫：“()”
狄枫傻笑，露出酒窝。
苏意能够感受到狄枫的改变，小刺猬从竖着一背的刺，充满防备，到慢慢把刺软下来，再到愿意把粉色肚皮给苏意看一眼，甚至是戳一戳。
哪怕病床是真的小，无法翻身，苏意也很开心。
但是，苏意的开心只截止到第二天早晨。
出院前，狄枫需要再打最后一次消炎的点滴。
清早，护士端着药剂匆忙赶来，看见病床上鼓着一大坨也没多想，她记得这个男生身材挺好的，又高又壮。
她拉拉被子，露出狄枫那张睡得凌乱的脸。
“42床，醒醒，该打点滴了，把手给我。”
狄枫没咋清醒，闻言没动。
护士叹口气，自己去拉那只从被子里露出来的若隐若现的手。
拍一拍，消消毒。
护士好奇：“42床，你的手和你的身材还挺不匹配的。”
狄枫眨眨眼，没说话。
等针扎进去之后，护士总算知道为什么不匹配了。
“啊！痛！”
苏意自由的另外一只手暴躁掀被子，露出他埋在狄枫胸口的脑袋。眼睛使劲闭着，脑袋还朝狄枫的方向拱了拱。
护士贴胶带的手顿住，人都吓懵了。
怪不得被子鼓这么大坨，原来是因为里面还藏着一个人。苏意身材纤细，又是贴着狄枫睡的，光看被子还真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
护士向苏意道歉，把针撤了，用胶带给针口止血。做完这一切，她才收拾好心情去找真正病人的手。
等护士走了。
苏意臭着一张起床气脸：“狄枫！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先醒了，还不自己把手伸出去，让我莫名其妙挨了一针！”
狄枫眨巴眼装无辜：“我刚刚没睡醒，没听懂她说什么。”
“你装蒜！”苏意想要去揪狄枫的耳朵，“我要收拾你！”
狄枫抬抬手，拿出挡箭牌：“我是病人。”
“你是病人又怎么样！该挨打还不是要挨打！”
苏意脑袋压在狄枫的腰腹部滚动，不敢压他胸肌。说是找狄枫算账，其实最多就是撒撒起床气，黏在狄枫身边不起床。
他滚了两下，突然滚不动了，红着脸掀开被子冲向病房里的厕所。
狄枫在病房外，闷着声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