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骑单车
狄枫没有直接回答苏意的问题，反问回去：“你觉得你宠我吗？”
苏意眼睛一鼓，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的爱被狄枫质疑。
“你真没感受到我宠你？”
狄枫压抑想要起舞的嘴角，似真的思考了一秒，摇摇头。
苏意拳头握紧。他不说脏话，但有时候有些情绪急需找到宣泄出口的时候，他就会握拳蓄力。
“行！那我就变本加厉宠你，让你感受到我火热的爱。”
狄枫的小酒窝露面表示了赞同。
周天的晚上，狄枫就见识到了苏意加倍的宠爱套餐。他上完收假的晚自习，十点过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的时候，看见了明亮路灯下坐在单车上，脚尖慵懒点地的苏意。
夜风吹动，鼓起少年的衣襟，也撩起另一个少年的心意。
耳边除了剧烈加快的心跳声，还有无数高中女生的花痴惊呼。果然，苏意只要穿上白衬衫往高中校门口一站，所有的高中校草就全部逊色。苏意，比少年还少年的一个青年。
狄枫快步走过去，试图用自己的宽大的背影遮住苏意。
苏意早就看到他出来了，但是没有动弹，为了维持住酷酷的形象。狄枫一走近，他伸手去接书包。
“小枫同学，苏老师来接你回家啦。”
曾几何时，狄枫从来不敢奢望自己会得到苏意如此徇烂夺目的笑容。苏意没有酒窝，但他的笑比有酒窝的狄枫还会感染人。狄枫笑起来总是笑不露齿，点缀着小酒窝，像微笑的萨摩耶。而苏意笑起来清朗明润，像春日正午下，漫天春意里的开朗柴犬，露着白又尖的犬牙。
狄枫愣神一秒，褪下书包递过去，说了一句：“苏意，还好你没有酒窝。”
苏意低着头给狄枫挂书包，闻言语气浮夸几分：“哇，小枫同学你好过分，就允许你有酒窝？我不能有酒窝？”
狄枫没有向苏意解释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对。反正你不能有。”
苏意手指戳他脸颊，恨不得用指尖把酒窝黏下来粘在自己脸上。
“哼哼，小气鬼小枫，上车吧。”
狄枫犹豫着，没有动，和有后座的单车大眼瞪小眼。苏意出发的姿势都准备好久了，还没感受到后座的重量，他回头：“怎么了？怕颠屁股？下次我给你绑个坐垫。”
狄枫俊脸薄红，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和苏意对视：“不是。我在想，我是岔开腿坐，还是侧着坐。”
来了来了，脑回路神奇的狄枫同学上线了。
“有什么区别吗？”
狄枫一本正经：“岔开腿坐我怕卡蛋，侧着坐我怕不够帅气。”
“不想侧着坐的理由我可以理解，但是卡蛋是什么讲究？你穿的又不是开裆裤。还是说，地心引力这么厉害？”
狄枫沉默两秒：“我穿开裆裤的时候真的卡过。”
“啊？”这回答不在苏意的预料之中啊，“你练铁蛋功？”
“不是，”狄枫的声音被夜风吹得有点不真实，时远时近，“我三岁的生日礼物，我爸给我买了一辆成人自行车，买回来发现我骑不了。然后他就说骑车带我玩，谁知道，我的蛋蛋就卡进了座椅缝隙里。”
“后来怎么样出来的？”
“后来，我爸不知道，抱我下车的时候直接把我拽起来了。年仅三岁的我，就深刻领会到蛋疼的滋味。”
狄枫说这个的时候没有笑，面色很淡然，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摸摸小枫，当时一定疼哭了吧。”隔着十五年，苏意好像看见了当年三岁的狄枫，肯定是虎头虎脑的三头身娃娃，小肉手捂着自己脆弱的蛋蛋，小脸哭得绯红，泪珠子不要钱一样往下砸。
想想就令人怜爱又心疼。也有点疑惑，为什么三岁的狄枫还在穿开裆裤。
谁知道狄枫说：“没有哭。我当时其实挺开心的。”
苏意转身摸了摸狄枫的额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狄枫抓住他骨感的手腕：“我没病。我就是觉得有爸爸陪着玩很开心。”
“你……”
“小意！”
苏意本想趁着这个机会问问狄枫一直没提起的家庭情况，谁知道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这个声音应该是杨子息的。
在医院的时候他都已经和杨子息说过那些狠话了，现在再见面只会尴尬。他头都没回，声音急促：“小枫，上车。”
狄枫哦了一声，最后还是选择了岔开腿坐在后面，苏意踩了一脚踏板，就听到了鞋底和路面摩擦的一声呲溜。
“小枫，腿提起来。”
狄枫有点无能为力：“我提了的。”
苏意边踩边说：“你再努力一点。”
终于，在狄枫的再次努力下，脚底板离地面有了两厘米的距离。
狄枫的腿太长，苏意单车的后座比较低，他提了一会儿腿就累了，为了省力，他两只脚试探着往前，踩在了苏意正在踩踏板的脚面上。
苏意：……
苏意无语：“你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扭曲吗？”
“是挺扭曲的。”狄枫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放过苏意的脚背，选择两条腿往前，把弱小的苏意夹在中间。
苏意：……
“我知道你腿长了。明天我换一辆后座超高的自行车。”
狄枫声音透着愉悦：“是有座椅的那种吗？”
狄枫说的这种自行车后座，苏意想他应该见过，就是那种爷爷奶奶改造过后的专门接孙子孙女上下学的自行车，座椅上绑着一个塑料椅。
“你想得美。有那么大的椅子给你坐吗？”
“没有。”狄枫略感挫败。
苏意无奈：“要不我明天开车来接你吧？”
苏意学了驾照，但是他不是很喜欢开车，每次开车他的注意力都会格外集中，开完车之后他就会萎靡一阵，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坐别人的车。但狄枫这个情况，明显不太习惯坐他的后座低低小单车。
“不要。”狄枫拒绝得很干脆。
“我想要在你的单车上笑，不想在你的宝马上哭。”
苏意满头黑线，一时之间不知道回他什么，这是什么奇怪的非主流语录。
又刚好遇到一个上坡路，苏意骑得呼哧带喘的，狄枫自然也听到了，劝他：“你停下吧，换我来骑。”
苏意动动肩膀，晃落他友好提示的爪爪。
“你来骑也要等我骑上去再说，半坡上怎么刹车。”
狄枫又继续听着苏意呼哧呼哧，他是真的有点心疼：“要不我用脚在地上划？”
苏意都要岔气了，还听到自己的小金丝雀这么质疑自己，他真的要伤心了。
“不、至于。等我、下次、换个、山地车，这个、单车、太、费劲、了。”
一句话喘成好几节才说完。
等苏意好不容易说完，坚决维护自己的面子，结果狄枫很不给面子，在半路上跳车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狄枫两只脚点地，直接站了起来，苏意毫无阻碍地往前骑走。
苏意正想感叹自己变强了，又后知后觉发现根本不是变强，而是后座的人没有了。
苏意担心狄枫跳车摔到。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狄枫正慢悠慢悠在后面走着，微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
终于骑到坡顶，苏意在路边停下等狄枫。
“你刚刚跳车没有摔到吧？”
狄枫面露三分不解、四分无辜、三分单纯：“没有，我直接站起来的，没有跳。”
没有跳这三个字在苏意的脑海里无限循环。
他发誓，明天绝对不要骑这个矮矮的小单车了！
狄枫抢夺单车控制权：“我来骑吧，刚刚走了会儿，还有点冷。”
额头冒汗的苏意：……拒绝凡尔赛！
“上来。”狄枫拍拍后座。
苏意没有骨气，坐了上去。但为了防止出现自己的腿长不及狄枫腿长的情况，他选择了侧着坐。
狄枫在前面骑车，路过有反光玻璃橱窗的小店，他不忘点评：“苏意，你真优雅。”
苏意扯了扯并不存在的裙边：“优雅的我拒绝和你说话。”
晚风轻拂，一路相送。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苏意想象的是狄枫缓慢停下，结果也不知道狄枫是不是学过开摩托车，直接一个漂移甩尾把他甩了出去。好在脚离地面不远，两条腿又在一边，虽然踉跄的时候有点狼狈，但好歹没有直接摔个大马趴。
“狄枫！”苏意的脸在大晚上的都被气到面红耳赤。
狄枫也有点理亏，车一丢就追过来扶苏意：“在，我在。”
苏意稳住身形，顺手揪住狄枫的耳朵：“你是天猫精灵，还是人工智障？”
狄枫的语气有商有量：“有没有可能，我是一个人。”
苏意气极：“哪个人会明知道后座有人还漂移甩尾。”
狄枫略微有点理不直气不壮，但他还是保持着苏意问他就答的良好品质：“我。”
苏意：……
他今天一晚上冒出来的感叹号，足够绕地球八十八圈了。
苏意回到家的时候，都有点心绪不平，气愤。狄枫今天晚上真是太气人了。
这回轮到他气呼呼的时候，脑回路神奇的狄枫却开开心心坐在书桌面前背古文，摇头晃脑。
唉，不气了。高中生的学习最重要。
平静下来，苏意想起在校门口听到的声音，拨通了李西杰的电话。
“喂，西杰？”
“喂，小意，怎么，想我了？”
李西杰那边的背景音咚咚恰恰的，一听就是在酒吧。苏意拿远了一点手机：“我想起周末在温泉酒店的那件事我还没问你结果呢。”
“你说杨子息那件事吗？”
“是。”
“很奇怪，我当天就回去查了监控，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人和事，他住的那个房间除了保洁就没人进去过。他中药之后也是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看起来是比较清醒的。”
“喂，小意，你在听吗？”
苏意回神：“在听。那这件事还是麻烦你再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细节的地方没有查到。我觉得他的反应不太正常。”
“好。”李西杰答应。
苏意耳边安静了几秒，只听到几声隐约的音乐声，应该是李西杰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苏意听到他说：“小意。你现在在干嘛？要不要出来玩？”
苏意还没回答，扭头就看见本该摇头晃脑背课文的狄枫眼神质问着他，一瞬间心虚：“不了，你好好玩，今天有点晚了，有机会再聚。”
李西杰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久到苏意以为他掉线了。
“好。小意晚安。”
“晚安。”
“怎么不背课文了？”苏意被狄枫的小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苏意。”
“怎么了？”
“晚安。”
苏意一愣，捏捏他的耳朵尖：“晚安。”
狄枫被摸的耳朵尖红而发烫，他眼睛盯着书桌上的闹钟，等到所有指针汇合，一个起身猛扑把苏意压在床上。
唇齿相接，苏意听到了一声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