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中生
space酒吧角落里的一个卡座，相较于其他位置来说不是那么吵闹。
卡座里坐了七个人，其中一个锡纸烫的男生怀里拥着一个穿着清凉的清纯女生，他漫不经心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苏意，我听他们说，前段时间你在这酒吧包了个服务生当小情儿，怎么今天没带出来给哥们儿见见？你铁树开花那天我都不在，我可好奇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女人了。”
被称作苏意的男生坐在单独的一个小沙发里，顺毛刘海，眉眼清隽，正漫不经心卷着白衬衫的袖子，闻言抬头，愣了一下：“女人？没有啊，我喜欢的是男人，那天包养的也是男孩儿。”
还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八，胸肌duangduang，神颜脸蛋的男孩。
李西杰手里夹着的烟没叼住，叼地上了，他再看向苏意的眼神复杂且惊愕。
“真的假的？苏意你别给我开玩笑！我不相信！你之前不说你不喜欢男的吗？整得我……”
李西杰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舌尖在上颚划过：“整得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女的，而且你本来也不应该喜欢男的。”
苏意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愣是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下炸开了烟花。
“什么啊，我可没说过我不喜欢男的，我说的是，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男的。”
苏意又接了一句：“遇见他我就知道，我喜欢男的了。”
“操！”李西杰把怀里抱着的姑娘往旁边推，没了抱下去的兴致，“他就那么好？说起来你都笑了。”
“是挺好的。”
说的是比较中肯评价，但苏意嘴角微扬的笑，却未淡却。
别人不知道，李西杰还不知道吗？这个表情哪里是觉得挺好，分明是满意到骨子里去了。
“你把他叫出来玩玩啊，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这个二十二年都没谈过恋爱的寡王铁树开花。”
苏意翻着手机日历，看了看得出结论：“今天周四，他应该来不了。”
“关周四什么事，大学生又不用上晚自习。”李西杰半信半疑，反正今天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啥样的人。
周围的玩伴也好奇，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怕不是高中生吧”。
苏意打了个响指：“答对了，高三生，上完晚自习到家都十点了，这会儿十一点，要准备洗洗睡了。”
众人震惊：！！！
“苏意你很刑啊！一来就来个大炸弹，未成年你都敢动手？”
苏意欸欸两声：“说什么呢，不是未成年，满十八了，刚满的。”
李西杰拿起一杯半满的酒一饮而尽：“不管不管，反正你今天要把他给我叫出来看看，我好不容易回国，不会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满足吧？我们可是发小。”
“不就是一个小男生吗？有什么好奇的，”说是这么说，苏意还是为着发小情谊，给手机解锁，点开了那个一片黑头像的对话框，“我就问问哈，要是他不回消息，或者不想来，我也不能硬逼着他来。”
“行。”李西杰没有异议。
苏意本来做好了狄枫拒绝他的准备，给狄枫发消息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要知道这家伙时间抓得紧得很，天天十二点睡，六点起，拿着卷子死磕，根本没有其他娱乐。
手机震动，电话进来，苏意接通，那边传来一道清越的少年音，音色微沉，带点哔哔啵啵的气泡音，听得苏意耳朵酥麻。灵魂升天。
“是苏意吗？”
“是我。”
“哦，看消息我还以为是骗子。你又去酒吧干什么？你又去捡小金丝雀？”少年的语调不急不缓，没有带太多情愫，苏意却总觉得他不开心了。
“没，不是。我发小回国，我们给他接风洗尘才来酒吧聚一聚的。他想见见你，我就问问，你要是不想来也没事，早点睡，明天还上学呢。”在苏意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他举着手机笑得清浅，还捂着麦克风口，生怕电话那头听不清他的声音。
“你发小，男的女的？”
“男的。”
“等我。”
电话挂断，苏意人还懵的。
要来？这么晚不在家好好睡觉，出来干什么？他就是随便问问，没想狄枫出来的。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出门安不安全。
说着，苏意就站起来准备去酒吧门口接人。
狄枫到酒吧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苏意穿着他最喜欢的简单款白衬衫，站在酒吧的台阶上往他这边望，额头上的碎发被风抚乱。
苏意二十二了，出入社会的年纪，身上的少年气却比谁都足。
清隽少年郎，身着白衣裳。
就是旁边一排穿着暗黑风的男男女女是怎么回事？
狄枫走过去，表情老大不高兴，但他长相就是这样，除了苏意，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是很不爽的。
苏意冲他招手：“这儿！”
狄枫加快步子，快速走过去到苏意面前站定，从运动服兜里掏出便利贴和中性笔，不轻不重扫了苏意一眼：“你一次性捡这么多金丝雀？你家那个小鸟笼养得下？报数来领号，谁是第二个，谁是第三个。”
人群中有人嘴欠，报了个数，狄枫果真用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个二，撕下那一页，递过去。
苏意把便利贴截住，顺手贴自己胳膊上：“他开玩笑的，我真没捡别人，就你一个，也只有你一个。”
再不哄，狄枫那张臭脸都要臭出味道了。
狄枫不冷不淡应了一声：“哦。”
背地里小拇指翘了翘，算是高兴了一点。
苏意给他整了整衣领：“怎么出来就穿这么点，晚上冷。”
“行了啊，苏意，肉麻死了，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让我们苏意心动。”李西杰叼着烟，往前走一步。
狄枫扫他一眼，面无表情，也往前走一步，刚好走到酒吧的霓虹灯下，大大方方：“看吧。”
李西杰虚着眼把狄枫上上下下看了个彻底，个儿高，腿长，长了一张又乖又帅的脸，是有点东西。
“也就还行吧。”李西杰郁闷掏出打火机，咔嚓点火。
狄枫握住他的手，大拇指一按，又把打火机盖子原路按回去。
“他不喜欢烟味。”
李西杰一下火了，嘴里的烟吐地上：“我不知道？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和苏意好得穿一条裤子了，他不能闻烟味，我能不知道？”
狄枫垂着眼睑：“哦。知道你还点烟，看来你们关系也没你说的这么好。”
“你他妈胡说什么呢！”
苏意拉住李西杰握起的拳头，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西杰，淡定，淡定，看我面子上别和他生气，他也是为我好，我最近鼻炎又加重了。”
李西杰狠狠把拳头砸空气里，脸色难看。
还不是这个小子挑衅在先？刚刚关打火机的时候，手劲可大，他他拳头都攥痛了，现在手都麻着。装！就在苏意面前装！
好啊，他也装，他倒要看看，到底谁能装过谁。
李西杰扬起一个难看的笑：“好吧，没事，我不和他一个小孩见识，走吧，进去喝酒，外面怪冷的。”
苏意看狄枫一眼，要是狄枫不愿意进去，他就直接带狄枫回去了。谁知道狄枫并没有表现出抵触的样子，反而抬脚跟着往里走。
坐回原来的卡座，李西杰重新喊了一打酒，招呼众人喝，他端起一杯挑衅意味看向狄枫：“听说你在这里做过服务生，应该挺能喝吧？比比？”
狄枫冷漠脸，毫不留情拒绝：“不喝。”
“不喝酒你来酒吧干什么？又不是没来过，别装纯了。”
狄枫不解：“不是你想让我来的吗？”
李西杰一噎：“我叫你来你就来，那我叫你喝你怎么不喝？”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面子了。”狄枫语气疑惑，似乎是没有见过这么得寸进尺的人，给过一次面子，竟然还想要一次。
苏意适时出声：“西杰，好了，我们这么多人陪你喝还不够吗？别难为他一个高中生了。”
不知道李西杰今天是怎么回事，就像个炸药包一样，他以前也不是这种性格，挺活泼开朗一性格。也不知道出国这几年，李西杰遭遇了什么。
苏意端起酒杯，敬了李西杰一杯，气氛这才稍微缓和，其他人也招呼着李西杰一起玩游戏。
至于狄枫，他从背来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练习册，一只手托着练习册，一只手在上面写写画画。
就很酒吧清流。
苏意怕他看不见练习册上的字，特地打开手机手电筒给他照着，时不时还用手给他托一下练习册。
这画面实在刺眼，李西杰嗤笑一声：“苏意，知道的知道这是你小情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着儿子来酒吧呢。这么奇葩的小情儿，你到底看上他哪点？”
“他看上我年轻。”狄枫做题中，不忘抬头怼李西杰一句，意有所指。
说到这个话题，苏意也有点苦涩，他要怎么说出口，最开始他的确是一眼就看上了朝气又帅气的狄枫。
但事实是，严格来说其实狄枫根本不是他的小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