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秋日的天黑得快，一会功夫，就见了灰，成群的鸟在头顶飞过。

    许权靠在路边粗壮的梧桐树上，将最后一滴饮料干尽，随后慢悠悠晃进一家书店里。

    书店很有些年头，灯匾被经久的雨水侵蚀，早已褪色，只留下斑斑点点的红。

    许权提步进去。

    店面很小，但书很多。

    许权轻车熟路来到一个地方。

    一个简单的方木桌，桌面勾勾画画，痕迹明显。

    一摞一摞的书堆在上面，完全遮住里面的人。

    一颗圆圆的脑袋只露出一个发尖，头发被拱得发毛。

    许权想，这人一天是钻在书里了吗？

    怪不得度数一涨再涨。

    说不定迟早要变成一个瞎子。

    想着的恰口，那发尖主人豁然抬头。

    一双黑溜溜发光的眼骤然扫视四方。

    说她眼里有光，实在是抬举她。

    因为姜也抬头，只能看见一片模糊不清的人影。

    瘦瘦高高的。

    不，也不一定是人影。

    姜也眯眼看去。

    她突然想起网上一句话，能非常恰当地形容此时的她。

    一百米外人畜不分，五十米外六亲不认。

    但……现在明明还没有五十米。

    叹口气，忧伤一会，便复垂下头去。

    “知道自己视力不好还看，你是傻吗？”

    突然耳边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刚垂下的眼还来不及落在书上，便被“强行”提起。

    来人揪着她的小辫子，微微使力。

    姜也拧眉，伸手要去打他。

    许权侧身一躲。

    姜也打了个寂寞。

    “你追魂啊？”

    姜也看清来人，是许权。

    他站在她正前方。

    姜也坐在角落里，许权瘦削的身躯挡住她头顶的灯，投下一片阴影落在她身上。

    “我追你。”

    周围瞬间静默起来。

    姜也坐着没起身，微微仰头。

    她看到一双幽深的眼睛，里面藏着什么，却不知道。

    只是这一幕让她突然想起雨夜那天。

    带着青草味的风，带着泥土味的雨，还有带着沐浴露花香的人。

    那一个被别人书写她名字的笔记本。

    就那么正大光明，坦坦荡荡地躺在书桌上。

    唯恐她看不到。

    “你不要开玩笑，我会认真的。”她听见自己说。

    许权同样盯着姜也的眼睛。

    仿佛他们是两块磁铁，在彼此之间摩擦，发出一声一声的音。

    闷闷的，沉沉的。

    但谁都都不愿做那个先挑明的人。

    姜也的心狂跳，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有事吗？都找到这里了。”

    姜也看着许权漆黑的眼，手里攥着圆珠笔在桌上反复碾着。

    许权轻笑，“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

    “你正经点。”

    “我不正经吗？”

    许权反问。

    他说着，往前又走了一步，微微弯腰，看着姜也。

    姜也鼻尖有点红，喷出的热气吹到许权坚硬的脸上。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女生的呼吸都要比男生柔软。

    须臾，他低头笑，后退两步。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做那个实验。”

    姜也：？？？

    大哥，你认真的吗？

    许权毫不在意她看傻瓜一样的眼神，径自离身，朝书店外走去。

    “喂，你抓来小孩了吗，就喊我去？”

    书店老板的眼睛扫来，一副看贼的表情。

    姜也忽然意识到这话说的有歧义，急忙笑笑，从桌前抓了套理综卷追出去。

    两人在路上晃着。

    不多时便遇上一个同班同学，他也不打招呼，只用着一种“我懂了”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荡两人。

    这让姜也有种在偷谈恋爱的滋味。

    不太好受。

    许权丝毫不在意别人目光，走在路上，头都没低一下。

    姜也揉揉眼，装做不经意地落后几步。

    许权停住，“怎么了？”

    “眼疼。”姜也开口。

    “哪里疼？”

    他走上前，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卫生纸，作势要看。

    姜也躲了一下。

    “就……眼珠子疼……”

    许权看着她躲的动作，不经意眸光暗暗。

    “疼得厉害吗？”

    “厉害。”姜也真诚点头。

    许权盯着她看。

    “厉害得话，那抠掉好了。”

    姜也闻言一顿，错愕的嘴还来不及闭上。

    抬头，看进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

    草。

    “无情。”姜也忍不住骂。

    听见这句话，许权嘴角弯了弯。

    没一会，透亮的几颗牙也漏了出来。

    他发现，学姜也说话真的很爽。

    果然是气死人不偿命。

    姜也看着那亮得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

    她扁扁嘴，撇过头，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