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大课间，年级主任张青黑着脸组织各个班级陆续下楼。
首先发言的是校长吴海峰，他顶着大太阳讲得唾沫纷飞。
许权一边佩服一边头疼。
他抬起手腕看表：十点四十二。
全然没有结束的样子。
本来整齐的队伍已开始凌乱，在后排站着的同学甚至坐在了地上。
许权踢踢坐在脚边的肖自强。
“什么时候结束？”
肖自强抬头，抹把头上的汗，伸着脖子看国旗台上情况，回复他：“不知道，看这架势估摸还得再喷一个小时吧。”
“他真是不嫌累，嘴跟着他都受罪。”周边同学忍不住吐槽。
“是啊，快中暑了要！”
“晒晕了已经！”
台下骚动，声音越来越大。
吴海峰瞧见，咳了一声，结束长篇废话，换到下一个活动。
“下面开始学生宣誓仪式！”严肃的声音响起。
“由高三学生代表领誓。”说完这句，吴海峰退到后台，突然高喝：“十八班一号，姜也。”
声音粗壮宽广，在校园内久久回荡。
许多不认识姜也的同学都替她尴尬。
但并没有人回应。
吴海峰纳闷，人呢？
他弯着身子往前踱几步，探头看向广场后方。
临城一中有两个广场，中间是一个长长的甬道，一般大型活动都在前场，而后面则是升旗人员进入的过道。
此时姜也一帮人就站在后方。
吴海峰找了个负责人，是个组织人员。
组织人员很识相，他声嘶力竭，比刚才吴海峰找人的声音还要大：“姜也，姜也在不在？！”
本来还有些骚动的校园瞬间安静起来，全部往一个方向注视。
“在。”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声音，清澈的，冷淡的，又因长时间日晒而发散松软的声音。
辨识度异常高。
本来想要离开的许权，脚步鬼使神差地停住。
他抬头，随众人一样望向那个长长的甬道，像毛头小子似的，想要知道甬道后方的人长什么样。
姜也走在前方，脚步不慢不快，有着自己的节奏。
她脸上没甚表情，好像刚才尴尬的呼唤声不是叫她一样。
她穿着浅蓝色的制服，梳着高高的马尾，皮肤白皙，在日光下显得清纯灵动。
她身后还有一排女生，但不知为何，所有人只能看到她。
许是因为她的气质过于独特。
“草，学校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妹子，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那谁啊……”
“好像是高二下学期转来的吧……”
“哎，看见没有，你同桌。”肖自强推推许权，“万人迷啊。”
看见了。
亮得像个灯泡一样。
自从a市一别后，他以为两人再不会有什么故事，但那天她却主动找上门来……
正在许权思绪翻飞时，姜也两队人已站在国旗台两边。
姜也在第一个位置，与后面人错开几步，冷清清站着，精致的面容在这一刻好像真是临城一中的招牌。
少先队员先上去升国旗，这里面就有陆承平和苏文欣。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是宣誓仪式。
姜也穿着浅蓝色上衣，以及同样色彩的百褶裙，一双笔直的双腿裸露在日光下，折射出白皙的光。
她对着台下自然地笑。
许权发觉自己出了一手汗。
一阵风过来，把她的马尾吹开一些，摇晃飞舞。
蓝得如同海水一样的天空此时居然也成了她的陪衬。
姜也微微一笑，举起右拳，放在耳侧，清亮的声音立马传来。
“我承诺……”
许权闭眼，胸腔颤抖，不再看她。
宣誓很快结束，姜也从国旗台下来随其他同学一众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从队列后方穿插过去。
与许权擦肩而过。
肖自强本来还想吹口哨，不料被许权一声冷哼打断。
肖自强侧头，看见许权斜斜站着，他眯眼盯着姜也背影，嘴角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一直持续到她站定，然后起唇吐出四个字。
“招蜂引蝶。”
开完大会，学生陆续往教学楼走。
许权脚步快，没一会就跟上了前方的姜也。
楼道里黑压压一片，许权不经意往侧边靠。
“你挤我干什么？”有人说。
姜也回头。
两人视线交接。
“你也可以挤他，他比较瘦，一推就倒。”姜也脆生生开口。
说完就后悔了，不知道自己嘴巴为什么这么快。
许权本来有些冷的面色，听见这话，瞬间笑了起来。
“一推就倒？你怎么知道？”
没上几步，许权就被人挤到姜也身边。
看着近到咫尺的一张笑脸，姜也无语。
这是别人挤他，还是他故意为之？
“你坐在我旁边，我能不知道吗？”
许权低头，挑眉：“看来你颇有心得。”
姜也：“……”
＊
姜也走进教室。
某一刻，室内静了一瞬。
她没有多想，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想到刚才的画面，越想越气。
这同桌是什么狗人，你不理他，他还加起戏了。
从两人中间堆的一摞书拿出一本，给自己扇风解气。
不料露出的高度，正好看见许权桌子上摆着一瓶饮料。
瓶子就贴在这堆书边上。
好像是故意给姜也看的。
恰在此时，许权走进来，也看到那瓶饮料。
他皱着眉，脸色不言而喻，捏起那瓶饮料就扔进了垃圾桶。
他坐正，往侧面看去，不料看见的是又加高的书墙。
郁闷感瞬间袭来，他将凳子后拉，指指两人中间的书，问姜也：“不想看见我？”
许权的声音其实很干净，不高不低，就像是用最好的木材刻制而成。
姜也第一次从许权的话中听出冰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