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她又看不清了，依稀只能看到人狼的手穿过了别人的胸膛，那些掺杂在雨中的血就是从那胸膛中流出的。
前面不远还有一大坨白花花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人狼还在发狂，谁也不顾，把手从胸膛中抽出，就要去杀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刀疤男捂着胸口飞身到楚棂身后。
“你不是能看见了吗？”他似乎很疑惑，为何楚棂看到这个场景没有反应。
楚棂同样疑惑，她能看见的事连刘景烨都不知道，她只告诉过白昭，好像真的只告诉过白昭。
“算了。”刀疤男恶狠狠的声音随着大雨传进楚棂耳中。
他说：“白日来送被褥的士兵怕娘娘夜晚受凉，又将被褥送来，不巧撞见人狼逃出，被人狼掏了心。”
原来那坨白花花的东西是被褥。
死的何止一个士兵，刀疤男只说这一个，怕是早就设计，一次又一次设计，要那士兵的命。
他们要的是什么？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楚棂怒吼。
漫天大雨，闪电雷声应和，她一袭蓝衣，一遍遍问。
“到底要什么？你们到底要我想起什么！！！？”
下毒是为了让她恢复记忆，制造这场人狼发狂杀死送被褥的士兵，也是为了刺激她让她恢复记忆。
所以卫安，这一年多里在刘景烨身边做一个乖乖下属，目的也是为了让她恢复记忆。
楚国人？复仇的？还是一群心怀正义的侠士？
都不重要，除了眼前的人狼，她想不起来任何事，但这也算是一个突破了不是吗？
“林狼。”她唤道。
“停下！”刀疤男很激动。
那些人停止了攻击人狼，人狼便也不发狂了。
原来不是人狼发狂，他不过是自保，不过是自保啊。
“林狼？”楚棂又不确定的叫了声。
刀疤男更加激动，走到楚棂面前，背对着人狼：“你真的恢复记忆了？”
她不过就只是想起了林狼这个名字，姓林名狼，如果她的父亲叫林楚，那么大概，他的爱宠就是林狼了。
刀疤男因为激动，背对着人狼，人狼听到楚棂的叫声，一拳将刀疤男打晕在地。
“林狼”楚棂再次开口。
那人狼全身都是毛发，一张脸被毛发遮盖，看不清情绪，但他走得缓慢，步伐犹豫中又带着坚定。
“呜~”他呜咽一声。
或许是周围太多人，人狼十分谨慎，走一步朝四周看一看，但最后眼神都落在林楚身上。
“呜。”他又叫了一声，仿佛在确定什么。
这次楚棂大声了些，眼睛微微红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雨水进了眼睛。
她喊道：“林狼，你是林狼，林楚的人狼。”
人狼走得越来越快，楚棂丝毫未退，她不知哪来的信心，觉得眼前的狼不会伤害她。
不论是刀疤男的人还是守备营，没一个人敢动，都紧盯着人狼的动作。
走得近了，楚棂就看得清楚些，人狼的眼睛像两颗大大的葡萄，明明是黑夜，眼里却透着绿光，像极了狼。
“呜呜~”叫声中，哀怨，愤懑，不解又委屈。
楚棂伸出了双手，做出了要拥抱的姿势。
“主主”人狼很激动，却一点没有要发狂的意思。
“娘娘，小心。”远处有守备营士兵担心道。
楚棂毫不在意，对着人狼，回应一个微笑。
人狼一直双手双脚在地，模仿着狼的步伐，见楚棂笑，彻底卸下防备，像人一样站了起来，抱住了楚棂。
“主人。”他在她耳边喊道。
“嗯。”
暴风未止，一人一狼紧紧相拥，抵抗着闪电来袭。
暴风总有停息，日光会出，秋虫苏醒，在期盼夏日到来。
清漓宫门彻底开了，这夜逐渐平息。
刀疤男被人救走，在守备营士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士兵们死伤七八，他们很熟练的收拾着尸体，把清漓宫门口清理成原来的模样。
雨终于停了，日出从东边冒出了头。
“娘娘，白将军求见。”来人楚棂并不认识，但昨夜那个送被褥的士兵死时，叫小龙的人就是他。
“哪个白将军？”
“白硕，白将军。”士兵道。
楚棂依旧不认识，此时若是崔姑姑在，定会将这位白将军的身世里里外外跟她说个遍。
“让他在门外稍等，本宫洗漱一番。”
“是。”
昨夜发生这么大的事，总是要有人来收尾的，袁策肯定不会来，他巴不得楚棂死在这场意外中。
那么来的这位白将军大概就是善后之人。
偏殿里有换洗的衣裳，但自己穿这么复杂的衣裳实在是件难事。
白昭其实在天将明时就来了，可楚棂不愿见。
她心里认死了白昭就是出卖之人。
雨停时眼睛便又能看清，若不是巧合，那么她这个眼睛大抵是在下雨时就会看不清。
“娘娘。”白昭在门口唤道。
楚棂没有应，仍在衣裳上纠结。
接着门被打开了，楚棂并未回头，进来之人二话没说便来给楚棂穿衣，她以为是白昭。
直到冰凉的手指碰到她的身体，她才回头看了一眼，是崔姑姑。
“你醒了？”楚棂的声音冷冰冰的。
最后一颗系扣系上，崔姑姑一张脸惨白，跪在地上。
“娘娘恕罪。”
“恕什么罪？”楚棂轻笑，“是恕你的罪还是你女儿的？”
崔姑姑的头埋得很低，细看身体还在发抖，大概是大病初愈就匆匆赶来。
“白昭有罪，奴婢亦是有罪。”
楚棂弯腰，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崔姑姑的下巴，仔细揣摩崔姑姑的神情。
“你也是卫安的人？”她的语气冰寒刺骨，让听者心悸。
崔姑姑摇头，第一次，她第一次直视楚棂的眼睛，“奴婢不是。”
“哼”楚棂冷哼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因为她看到白昭还站在外面。
“别让本宫再看见她。”楚棂依旧冷言冷语。
崔姑姑随着楚棂的视线看去，看到白昭时微微皱眉，点头后绕过楚棂走了出去。
她走到白昭身前，疑惑不解：“不过几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娘娘如此厌弃？”
白昭亦是不解，眼泪欲掉未掉，固执的对崔姑姑说：“娘，我什么也没做。”
楚棂站在房间里，看着外面的场景，神情一直冷冷的，即便白昭哭着跑走，她也未动半分恻隐之心。
崔姑姑又走了进来，脸色依旧惨白得吓人。
“奴婢安排白昭去宫道洒扫，娘娘觉得可行？”
宫道洒扫是累人的活，每天日晒风吹着。
楚棂只是说不想见到白昭，管其做什么都无所谓，崔姑姑明明可以私心让其继续回暖阁待着，却非要做这一出表衷心，让楚棂更加心生不悦。
她未多言，转身看向崔姑姑，没有表情：“你既病了，回去养着吧。”
“奴婢无碍。”崔姑姑道。
楚棂没再说什么，出了内殿，到偏殿的大堂见那位白将军。
正巧崔姑姑在，还未走到大堂，楚棂便问道：“白将军是谁？”
“什么？”崔姑姑的反应，有些奇怪。
楚棂回头看了崔姑姑一眼，崔姑姑本就惨白的脸，更加白了。
崔姑姑道：“奴婢不知。”
更加奇怪了，这不知二字，甚少从崔姑姑的嘴里说出。
索性也要见到，楚棂便没有继续追问。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这位白将军，行完礼后，抬头第一眼看的是崔姑姑。
白昭，白将军？姓白，难道？
“末将有要事跟皇后商谈。”白将军这么说，是想让楚棂遣散周围的人，包括崔姑姑。
楚棂抬手，四周的士兵走了，但崔姑姑未走。
“你也出去等着吧。”楚棂开口。
“是，娘娘。”崔姑姑转身时，也是刻意看了眼白将军。
这白将军，看着模样大约有四十来岁，楚棂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你姓白，可是那位抛妻弃子的假江湖客？”
楚棂向来直接，想知道便问了。
崔姑姑虽从未提起过江湖客的真实身份，但白昭却是跟着父亲姓的。
白将军抬头，神情很是悲伤，重重的摇摇头：“末将早已将自己余生献给浏国，发誓一生不娶。”
见白将军说得这么诚恳，楚棂不得不相信。
但刚刚两人的眼神交流，分明是有猫腻。
“末将此次来，是想请娘娘出面，将人狼重新关回清漓宫。”
“他有名字。”楚棂不喜听到人狼二字。
白将军来时已听闻昨夜的事，深感震惊，此时再听皇后证实，也忍不住问：“娘娘可是恢复记忆了？”
宫里人都传闻，昏迷已久的皇后虽苏醒，却没了记忆，迷迷糊糊过了一年，终于是想起了吗。
白将军是为数不多还知道那年建国时的惨烈事件之人，一是因为他虽知道，但知道得不算太多；二是因为他嘴巴严实，从未在外吐露半个字。
楚棂听到白将军这么问，来了兴致，嘴角淡淡一弯，“若是恢复了，本宫还会在这儿吗？”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白将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
“林狼的去处本宫还要再思量，你们都别动他。”楚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