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辅料
21区的房子并不值钱，不是按住宅面积算，而是按土地的价值以及建筑房子的基本工费来算。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城市的合法居民实在太少，大部分只能居住在轻工业区的夯土房子，听说各个行政区的议会以及致力于发展城市的商会，每年都会提议废除‘合法公民限额’的法案，以增加城市税收以及刺激经济发展。
但掌握蓝山联盟话语权的商会大多都从事原矿加工以及机械基础零部件生意，他们需要廉价的工人。
…
琳小姐再三确认方成需要购买这栋房子的意愿后，便走到院子里与房子的主人通话，方成则走到地下室的入口，扫描了地下室的结构和面积，结果令他满意。
这是他五天内看的第十二套房子，刚才在院子里时，他对这套房子其实并不感冒，但客厅宽阔的视野让他非常的喜欢，便临时诞生出买下房子的想法。
按照21区的房价估算，这套房子的价值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万费尔，也就是不到一百颗圣能子弹的价值，买下来非常的划算。
有赚钱渠道的方成，现在底气十足。
琳小姐的通讯持续了十多分钟，她挂掉电话的时候，方成已经逛完楼上的主卧和书房，房间确实足够大。
“这栋房子是一位议员先生的财产，他对出售这套房子没有兴趣，但他说…如果你能多出百分之二十的价格，他倒是可以考虑。”琳小姐带着明显的歉意。
“多出百分之二十是多少？”方成问得很随意。
“130万菲尔！”琳小姐报出一个价。
深红335立刻对这个报价给出了评估，方成看着评估的数据，带着微笑的表情盯着琳小姐看了两秒后说道：“115万费尔…如果对方可以接受我的报价，我可以立刻进行付款。”
琳小姐愣了一下，“我会告诉那位议员先生…不过，方成先生，请允许我询问你的职业…是那位议员先生对此比较感兴趣。”
“我是一位旅行商人。”
“主要是做哪些方面的生意…刚才议员先生特意询问过。”她问得很认真。
“旅行商人可以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做任何生意，而我在托兰城的生意是关于‘义体’方面的，这座城市的义体生意是合法的…萨亚联邦和克鲁里亚帝国的人急需合法的义体。”方成问答自如。
“你的胆子真大…虽然这是人人都知道的生意，但很少有人做成功。”琳小姐笑着恭维。
方成也在笑，不过他突然间意识到，想要在这个城市建立一个据点，就得想办法弄一个可以记录在档案里的身份，否则时间一长肯定会出问题，或者他在这座城市犯下什么事情会非常的麻烦。
“我一天内给你答复，你看可以吗？”琳小姐估算出一个时间，她是最想促成这单生意的人。
两人说着话就往屋子外走去。
突然间，刺耳的钢哨在左边街面响起，一位带着灰色童帽，穿着黑色风衣的半大孩子从庭院前的街道跑过，是一个亚人类孩子，一晃而过的脸上有绯红色的斑点，皮肤大多呈现灰色。
是阿德莱德人，他们的母星与恒星很近，长久的时间便进化出如岩石一样的皮肤，以及超过五百岁的自然寿命。
这位阿德莱德孩子尽快跑得很快，但依旧保持着风度，还用一只手护着头顶的帽子，脸上不见有丝毫的慌乱。
追赶他的是两名地精治安官，他们跑到庭院门口的时候，那个孩子早已不知去向。
地精治安官并没有显得气急败坏，他们停下脚步，平静打开终端，呼叫支援的同时调出了附近的监控系统。
琳小姐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这片社区拥有一个中队的治安巡逻员，以及最严密的监控网络，没有任何罪犯可以逃脱。”
方成笑了笑，“我等着你的消息。”他说话间看向不远处的内河，“我想独自一个人在这个社区里逛一逛，我有预感…这栋房子一定会是我的。”
“我会尽量为你说服那位议员先生。”琳小姐做出保证，然后提醒道：“如果你要在这个社区散步，最好不要穿战斗服，否则很有可能会招来治安官。”
方成低头看了眼自身的衣服，此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从一进入这个社区就感觉格格不入。
作为一个脸皮比较薄的人，他立刻放弃了去河岸边闲逛的打算。
走出社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琳小姐一直暗示可以共进午餐，但方成始终无动于衷，因为这座城市的午餐他一直都无法接受，厚重的奶油烤肉能让人一个下午口腔里都在回味。
独自一人在烈日下走了十多分钟，方成突然不知道该干嘛。
继续逛逛这座城市？
去第一区来个一日游？
或者去教会的驻地参观？
各种想法在脑海里浮现，但都被否决。
作为一名穷习惯了的屌丝，他其实很不喜欢到处闲逛，因为繁华的商场和来往的人流，会时刻提醒他是多么的失败。
虽然现在他因为神圣之力而变得不一样，但没有必要的前提下，他同样不喜欢到处乱逛。
“你确定要在这里买一栋房子？”深红335的声音突然响起。
“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你现在就像暴发户。”
“我本来就是暴发户。”方成自嘲般说道：“我一直按照军团条例做事，不敢有丝毫的僭越，就是害怕某一天神圣之力会离我而去。”
“所以现在你理解了这份力量，就想脱离军团条例？”
“是什么让你这么认为？”
“我没这么认为，我只是在提醒你。”
“就因为我买了一栋房子，一栋我喜欢…但在你看来很鸡肋的房子？”
深红335面对这样的质问，像是掉线一样沉默了十多秒，才说道：“如果我的问题冒犯到你…我可以道歉。”
方成似乎没有听到深红335的话，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在走过一条街他问道：“我一直很想问，在护卫军团的条例里，托兰城的情况是否需要被纠正。”
“托兰城的统治没有邪恶存在，至于内部的阶层剥削…这是他们的内政和文明特性，根据军团现有的条例，我们无权进行干预。”深红335刻板的解释完，又略带调侃的说道：“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无法干涉这种程度的文明秩序。”
方成对答案并不意外。
他现在对军团条例规定的‘正义秩序’有了自己的猜想，那应该是第三纪元一群高等级超凡者，为打击不死者、恶魔以及无序生物所建立的一套‘政治纲领’。
这套政治纲领里，所有有序的文明和生者的世界被定义为‘正义’，而与之相反的、想要破坏这一切的则被定义为‘邪恶’。
作为一个普通人，方成最开始接触到‘小畅’，只是对超凡力量的好奇沟通神圣之力，在系统任务的推动下，一步步被迫加入到这场豪华的游戏中来，以‘正义秩序’的名义，成为了水蓝星数十亿人民的救世主。
有时候独自一个人，方成会觉得自己很虚伪。
摇了摇头，他驱散了脑海里的繁杂想法，他没有与深红335深入探讨‘正义秩序’的打算，而是回到之前的话题问道：“你是在担心我会陷入到优越的生活变得不思进取吗？”
“人类非常懒惰。”深红335毫不避讳的说道：“在我的数据库里，拥有数千万圣骑士的培训记录，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圣骑士都会停留在‘3’级而无法晋升。”
“你想太多了，他们的懒惰是因为有高个子在前面顶着，而我身边只有我自己，对于护卫军团以及水蓝星文明而言，我就是那个高个子…我只是想在托兰城寻找一个据点而已，晋升材料或许会等很久。”方成说话间转过一个街角，“我喜欢那套房子，作为护卫军团的指挥官，难道不允许买一件自己喜欢的物品吗？”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一家酒馆大门外，是一家由区议会统一规划的酒馆，厚重的奶油味和烤肉味因为这家酒馆的存在充斥在整条街。
“我只是尽我的职责提醒你，如果你放弃晋升，系统会默默的等着你身体衰老，然后收回给予你的圣骑士印记，并寻找下一任指挥官。”深红335话语里充满着随意。
“放心，我这个人虽然很废，但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方成看向远处一家服装店的招牌，想到之前琳小姐的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幻想起自己穿着得体的衣服漫步在内河茂密的草坪上。
那确实是不错的生活，但深红335告诫的回音还在。
他摇了摇头，驱散了脑子里的幻想。
这时，一辆老旧的机械四轮车在他身侧的街面快速驶过，停靠在前方一盏路灯下。
驾驶室下来一位带着童帽的家伙，他扶着帽子很没礼貌的从方成身前冲进酒馆，方成目光略过对方脸颊，神情微微一愣。
是刚才在社区被治安官追捕的那个男孩，他脸上绯红的斑点实在太明显了。
方成下意识的抬头观望城市上空悬浮的扫描设备，“这片区域的监控设备在车子停下的时候，被调往了社区。”深红335为他解惑。
“要进去看看吗？”她问。
“当然！”方成突然来了兴趣。
他跟随男孩的脚步走进酒馆，没有火焰飞猪酒馆的风铃，厚重的奶油气息让他的目光本能的看向吧台提供食物的货架，上面是堆满了奶油烤肉和各式甜品。
这家酒馆的大厅内摆放的是方形金属桌子，表面还刷了一层白色的油漆，椅子全部都镶嵌着软垫，恒温系统提供的冷气非常的舒适，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是干净和整齐。
大厅里已坐满客人，都是一些穿着得体的亚人类，他们聊天的声音很小，与天霜旅馆餐厅的气氛相差无几，没有火焰飞猪酒馆里的吵闹。
“没有发现那个男孩！”深红335及时汇报，她控制两架微型机械虫攀爬到方成的肩膀上对大厅进行扫描。
方成目光落在通向洗手间的通道指示灯，随后又转到靠近大门的两张空桌子，短暂的犹豫后，他选择走向离大门最近的一张空桌子。
“欢迎光临奶油酒馆第三百二十七家分店。”桌面简单的终端系统在方成坐下时跳出服务屏幕，中性的机械合成声有一种刻板的冷漠。
“一杯麦酒，一份五花烤肉。”方成点了餐，五花烤肉是他唯一可以接受的食物，就是用五种香料做成的烤肉，虽然也有奶油，但放得并不是很多。
“一共三十二费尔。”终端跳出一个账单。
比普通的酒馆要贵上百分之二十。
付了账，方成感觉到大厅的客人不时会看向他，目光中充满着被冒犯到的不高兴，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特别东西。
深红335带着调侃的意味解释道：“烈阳教会编撰历史文献的牧师或许是因为门口恒星光芒很充足，以至于让他们的文献里许多场合都有‘烈阳之主在门口椅子坐下’的记录，久而久之就变成门口的座位是神降临的媒介。”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方成顿感尴尬，但现在起身更加的尴尬，幸亏他没有像其他萨亚联邦的移民那样佩戴烈阳教会的火焰信物，否则此刻可能早就被信徒们群起攻击。
“你放心吧，烈阳教会又不是信仰邪神，只要你别自称烈阳之主的信徒，就不会有事。”深红335笑着回应。
方成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好在这时服务机器人为他端上了食物，一盘用登山兽的肉做成的五花烤肉，加上一杯黄橙橙的麦酒。
“先生，祝您用餐愉快。”机器人礼貌退下。
这时，洗手间通道处，一名穿着21区很少见的似白色衬衣的半大男孩，踩着不急不慢的步伐走向大厅。
男孩是和方成一样的亚人类，但系统扫描的数据，他就是之前方成在社区里见到的人。
方成看向男孩的时候，对方也恰到好处的投来目光，两人对视之间对方显然是一愣。
然后，男孩在方成诧异的目光中，径直走到方成对面的座位坐下。
第13节 买栋房子